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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云间》第18章 赌书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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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洞穴,升起了一个简易的火堆,好让身子暖和一些。两只豹子畏惧火光,却隔得也并不远。那幼豹不忘将鹿腿肉块拖进山洞,叼了一块放到两人跟前,还用鼻子轻轻拱了拱。知道它的意思,玉姑娘摇了摇手中的干粮,笑着示意自己不需要,幼豹却不懂,只蹲坐在一边,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仿佛在等待二人收下自己的赠礼。被它这萌态给逗笑,玉姑娘于是拾起肉块笑眯眯的对它说了声谢谢。

喉咙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幼豹摇晃着卷曲的尾巴,回到母豹身边,两只豹子相互舔舐着毛发,再也没有一开始的防备与敌意。昏暗的洞中,两人两豹在温暖的火光下,竟显得别样的和谐。

后几日,因为方竹脚伤不便走动,两人也没有着急下山,顺便也为母豹换换伤药。山间草药众多,又有幼豹护航,玉姑娘无事便采些珍奇药草,准备下山交予闵珩以表达感谢之情。一来二去,两只豹子竟渐渐与她亲昵起来。

“它们很可爱呀,并不是什么凶兽。”玉姑娘抚摸着母豹顺滑的毛皮,母豹的尾巴在地上轻轻拍打,显示着自己的好心情。一旁的幼豹不满于受到忽视,一会儿在母豹身边蹭蹭,一会儿用湿漉漉的舌头去舔玉姑娘。蹦跶了半天,又被方竹新作的木头拐杖吸引了注意,摇着尾巴撕咬起来。玉姑娘被逗笑,只对着方竹作下评论。

“那是因为玉姑娘善良勇敢。”方竹称赞着,温柔的眼中满满都是少女娇俏可人的模样。

玉姑娘似是不好意思,偏头不去看方竹的眼睛:“你叫我玉姑娘,现在我倒是觉得有些别扭了。”

“不知玉姑娘全名是?”方竹问道。

“元大哥呢?元木是你的真名么?”玉姑娘狡猾的转转眼睛,“这样,我们交换一下信息。”

“玉姑娘说笑了。”方竹却一笑带过,拄起一根削好的木棍,“干粮所剩不多,我们是时候下山了。”

“那你下山后跟我说哦。”玉姑娘忙去扶他,嘴上却还是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只说道,“不然我就让喜鹊去折磨你的成彦师弟。”

方竹失笑,摇摇头,二人与豹子告了别,便准备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特别是方竹如今还腿脚不便,二人行进缓慢,却发现过了很远那两只豹子还慢慢的跟在后面,像是送别一般。玉姑娘对着它们挥了好几次手,只轻柔的说道:“下次来时,我定给它们带上一整只的鹿肉。”

期间不陈,二人总算是回到木屋。

闵珩捧着月须花啧啧称赞:“没想到真被你二人找到这个花。看来倒是真的与此花有缘。”

“还是多亏了元大哥。”玉姑娘笑着说道,顺便说起了山上豹子的事,众人皆啧啧称奇,闵珩思索:“以后倒是可以试试去山上采药了。”

成彦只跑去看方竹的腿,环手笑道:“师兄,怎么搞的这么狼狈。”喜鹊见到方竹如此,也急急看了一圈自家小姐:“小姐,你没受什么伤吧。”

玉姑娘无奈的笑笑:“我没有受伤。”只有些紧张的看向闵珩,“先生,你看他...”

检查了一下方竹的伤口,他点点头:“伤口及时处理的很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又过了半月,方竹腿伤才彻底养好,期间方竹几次劝说玉姑娘先行离去,皆是未果。玉姑娘只说方竹因她而伤,再怎么样都得照顾好了再走。于是持羹喂药,事必躬亲。

房间内,玉姑娘点了熏香,坐在一旁烹茶。方竹靠在床上,不一会儿,淡淡的香味便弥漫了整个屋室,让人身上都漾出些暖意来。他看着玉姑娘素手执柄烹茶,竟看的入了神,乌黑的长发贴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低垂的下巴勾勒出美好的弧线,纤长的睫毛扑扇,扇着香风直直的扑入人的心间。

似是察觉到方竹的目光,玉姑娘也不抬眼,只轻柔笑道:“你若无事,不如读书给我听。”

方竹收回目光,却还是瞥到佳人唇边的一抹微笑,于是心中柔情更甚。低低的读起书来,声音温柔,缱绻了两人的心房。

在旁边暗中观察的喜鹊却因此闷闷不乐,她跑出去坐在药圃边的大石头上,摇晃着悬空的双腿,撅着嘴巴,折着手里的马尾巴草。

你怎么了?”成彦一骨碌的爬上岩石,好奇的问道。

这却把自顾自想心事的喜鹊吓了一跳,一看是成彦,没好气的将手中碎草砸在他的身上。碎草砸人自然是不痛不痒,成彦挨着她坐下,又重复问着:“你怎么了?”

喜鹊本是个藏不住话的,此时见有人搭理她,便也不管那人是不是自己讨厌的,只苦着一张小脸:“哎,我家小姐身份尊贵,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什么时候那样照顾过别人。”

自是知道方竹的真实身份,成彦不以为然:“我师兄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要说得好像是你家小姐纡尊降贵了一样好么。”

“对!就是纡尊降贵。”被成彦提醒了,喜鹊昂首重复道。

被她那样子逗笑,成彦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子:“你们小姐乐意,哪轮得着你操心。”

就是这样才更让人担心,喜鹊像泄了气的皮球,冷不丁又被成彦弹了脑袋瓜子,捂着脑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我家小姐可是...”突然想到什么,只能懊恼的止住话头,喜鹊气呼呼的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不知道喜鹊这个小丫鬟在操心个什么劲,他倒觉得师兄与玉姐姐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他也并不关心,沉默了一会儿,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匣,递给旁边的女孩,偏头并不看她,只嘴上说着:“喏,我看你手触了凉水容易发紫,干燥受冻也容易长疮,这是我调制的护手膏。”

喜鹊这才歪过脑袋,拿起少年手中的小木匣,打开看到晶莹的膏体散发着清新的香气,立马把刚刚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兴奋的说道:“哇,好香耶。”

成彦低头偷笑,抬头时却皱眉嫌弃道:“记得每天都涂,手上长疮难看死了。”

原谅了他的坏话,喜鹊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成彦,你太好了,还有一份么,我家小姐也要。”

“你家小姐细皮嫩肉的,才不需要这个。再说,就算需要,师兄做的也比我的好多了。”成彦黑下脸来,说完起身便走了,“做饭去了。”

“嘁,小气鬼。”喜鹊暗自腹诽,喜滋滋的将木匣放入怀中,起身去追他:“哎,等等我呀!”

山花飘落,闵珩在炼药房中忙活了半天,抬头便看到窗外少年少女的烂漫微笑,又想起刚刚路过方竹房门时女子泡茶,男子论医的恬淡温馨。心中仿佛也温暖了许多,闵珩拾起飘进屋内的一片山花,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西山,多少缘起,又有多少缘灭呢?

于是这日众人才告别。闵珩与方竹嘱咐了几句,便不再言语。只剩下成彦对着方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师兄,你明年早点来啊。”说完才转头看向神色恹恹的喜鹊,犹豫了一会儿,摆出一副指使的态度:“你也是,每年要来看我。”

喜鹊张口却没说话,半天才低头喃喃:“你怎么不来看我呢。”

轻抚了喜鹊的背,玉姑娘笑道:“此次多谢先生了,若是有空,定会带上几本珍惜医书,再来拜访先生。”

闵珩点点头,于是众人辞去。成彦站在门边,看着众人消失的方向,半天才叹道:“师父,别离真是让人不愉快啊。”

“是啊,所以我们才行医救人。”

谁知这边方竹未行至镇上,便收到家中寄来的信件,这才知道出了大事,于是便出现了之前告别玉姑娘的一幕。

方竹想到念稚女扮男装去了上京,心中便忧思深重,自家妹妹虽然武艺高强,聪慧机警,却从小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被父亲与自己保护的很好,从未经历过权谋之事。她在苏畔任性妄为,有南平王府撑腰使些小聪明便也过去了。可如今在风起云涌的上京,无疑是羊入虎穴,思及至此忧虑更切,只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家。

一回到家,便遭到父亲的一顿训斥。方竹自知理亏,只是虚心受教,末了才问道:“父亲,现在念稚一个人在上京,我实在是不放心。”

“事已至此,全看她的造化了。现在都知南平郡王在上京,你别说是去上京了,家中都呆不得。这样,你先去别苑避一避,万不可对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方竹清楚其中利弊,虽然忧心如焚,但也只能如此:“儿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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