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有管家带着一名其貌不扬的侍女前来倚栏院,被瞿夭另赐名为迷棠,迷棠还没来的及见到倚栏院的女郎,就被倚栏院的侍女绿玉拉在一边,“女郎最近有些郁郁寡欢,想找些乐伎来解闷。不过女郎吩咐了,一定让你寻些家世清白的,还要貌美伶俐的女子。”
迷棠接了这种命令,委实迷惑,不过齐王一早就吩咐,不论倚栏院有什么要求,一律按照倚栏院女郎的吩咐做,不能有任何疑虑。
故此虽然疑惑,但还是立马转身去寻人了。
另一边绿玉吩咐完,迈着碎步穿过回廊,来到房中,将事情一一回禀,“新来的侍女长的很是平凡,不过,一听女郎的吩咐就转头去寻人了。”
瞿夭正在裁剪衣服,流光溢彩的布绫铺满一地,长发松松的系着,不施粉黛,眼神专注,看也不看她。
见此绿玉也只敢站在旁边打下手,一句话也不敢再提。
新来的侍女迷棠办事很是利落,一天之内就搜罗了数十个貌美女子,俱是长裙轻纱,身形袅袅。
虽然时间已是傍晚,但是侍女说女郎很是闷了一天,所以还是吩咐让这些乐伎准备准备,用过暮食就要来观赏歌舞。
迷棠一路领着这些貌美女子招摇过府,左颀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想着瞿夭确实闷在府里不曾出门,想寻些乐子也无伤大雅,不过是转耳即过,转头继续与府中幕僚谈事。
暮食过后,瞿夭坐在回廊中绿玉准备好的靠背椅上,旁边茶几摆有数种水果点心,眼前荷花池中被王府巧匠临时搭建一座镂空高台,“女郎,你瞧,那是用竹子搭建的竹台,等下荷花池点上灯笼会更加好看的。”一身青衣的迷棠站在身后说道。
瞿夭转头,说道:“你做的很好。”
迷棠行礼,恭声道:“都是奴婢的本分。”
瞿夭继续看向高台边忙忙碌碌的下人,说道:“做人!最难做到的就是本分二字了。”
迷棠不敢再答,垂首候在旁边。
夏日的夜晚渐渐起风,吹走了延续一日的燥热,下人的手脚更加麻利。
转眼,竹台被铺上最后一层细毯,荷花池中的数盏灯笼被侍女依次点上。
乐伎被换上更加华丽的舞服,等候在一旁,都知道这是王府中女眷吩咐,无一人敢怠慢。
恭谨的跪地行礼后,才丝竹声才渐渐响起。随着乐伎的歌声唱起,甩着水袖的桃妆舞者翩翩而来。
一时,乱花迷人眼,凉风吹起裙角,带起清香。
有歌者唱到:蹁跹岁月,曼度流金,待得来年桃颜瓣开。广袖雀裙,踞角缤纷,谁与我长凌清风。
歌者婉转声音久久萦绕不绝,些许丝竹声传向远处,在后院伺候的侍女小厮皆竖耳聆听,久久才有小丫头叹道:“这嗓音真好听,乐伎的舞蹈肯定更好看。”另有侍女接话道:“可惜没被分到倚栏院。”
此时倚栏院中的人都在欣赏难得的歌舞,更有侍女摇头晃脑,这平王府久没有女主人,男主人更是不爱这些靡靡之音。
故此,整个王府见过歌舞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如今眼前跳舞唱歌的皆是乐府佼佼者,一舞毕,就有一位女子挽着水袖上前行礼,长发微扬,桃色裙角随风蜿蜒,一股荷花香袭来,“清茵见过女郎,此舞名为桃妆。”声音清脆。
瞿夭用手按住鬓边的碎发,转头向身边的侍女说道:“去请齐王过来。”
声音不曾压低,仿佛是故意说给人听的,迷棠领命而去。
一众乐伎听到此话,没人感叹女郎的声音清婉动听,都在想齐王是何人?
齐王,大雁朝众多女子的心仪郎君,方才女郎没说错吧?是齐王,齐王就要来看歌舞了。
一时,忙看自身是否仪容不整,当中只有一名女子静静站在原地,睁着一双清澈的桃花眼看着身边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的姐妹,仿佛不明白齐王是何许人也。
迷棠很快就将齐王请了过来,迷棠去到前院请人的时候,齐王正在书房看书,左颀一听女郎有请,就把书一扔。
来到倚栏院的时候,就觉得香风扑鼻,立时用宽袖掩住,一眼望过去,莺莺燕燕俱俯身行礼,娇声细语。
眼角余光扫过整个院子,就看见瞿夭好整以暇的坐在回廊处看好戏,左颀甩袖跨入回廊,就有眼明手快的侍女搬来椅子,左颀坐下,才转头压低声音与瞿夭说道:“你解闷就解闷,叫我来做什么?”
“叫你来,当然是叫你看好戏的。”
瞿夭靠近左颀的耳边说道。
左颀只觉得一股香气扑鼻,这香气却远远胜于拿着乐伎身上的脂粉气,察觉到内心的起伏,连忙回身靠坐在椅背上,既然看戏就看戏好了。
瞿夭重新吩咐下去,命众多乐伎再跳一回桃妆,跳的好了齐王有赏。
清茵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率先行礼道谢,然后领起一众女子再次翩然起舞。
丝竹声起,一如原来的婉转,只是人心远远不如先前的平静,乐伎中的舞步也是有讲究的,谁在前,谁在后,谁露面多,谁露面少,都在原来排舞中安排好的,但是这些人都是临时磨合的,默契不足,一旦有了足够使人心浮动的筹码,舞步就乱了。
一群人中势必有爱挑尖的,也有唯唯诺诺不敢争头的,挑尖的往前挤,唯诺的向后退,一前一后就出了事,落水的是一个身形偏单薄的乐伎,当时正在台上甩着长袖旋转,不知是脚滑了还是脚步乱了,一下就跌下了竹台,重重落在了荷花池里。
当时就有会水的侍女将人捞上来了,绿玉来禀,“人没什么大事,就是衣衫都湿了,向奴婢告罪呢!说不敢污了贵人眼睛。”
左颀不置可否,挥手道:“这也算乐伎,连个舞步都跳不好,带………”
“就将她带下去掌嘴二十,竟然敢起了勾引齐王的心思,不然一个上等乐伎竟然会滑脚,说出去谁会信。”瞿夭打断左颀的话音,又气愤的说道。
左颀一脸错愕,就算是不小心滑脚也情有可原,怎的就给戴上了这么个罪名,看向瞿夭,倒真像是一介女子吃醋的嘴脸,左颀心里清楚了,利用自己倒是演了个好戏,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左颀干脆闭嘴不言,迷棠早就领命而去,女郎的意思也不敢揣摩,结结实实的打了二十巴掌,只是看起来严重,几天就会好。
迷棠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些乐伎匍匐在地,高声喊不敢,女郎正在与齐王争执些什么,走到回廊处时候就听到女郎的尖细声,浑然不见往日的淡然。
“……我就知道,你见着这些贱人,就不顾我们的情谊了,你竟然还当众下我的面子。”
迷棠心里惊愕不已,这还是平日里那个女郎吗?来到候在暗处的绿玉身边,悄声问道:“怎么了?这是…”绿玉一脸苦色只是摇头。
左颀满心无奈,不就是反驳了她一句话吗?
犯得着这么小题大做?虽然不知道瞿夭做何打算,但还是低声解释到:“谁下你的面子了,不过是与你争辩了一句而已,这些人不都是你请来的吗?要说勾引也是你将人送上来的。”
瞿夭满眼的难以置信,登时就一袖子甩在了齐王脸上,这下,跪在下方的乐伎越发不敢抬头,旁边随侍的侍女都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她们看到了什么?
倚栏院的女郎打了齐王一巴掌,天,千万别打起来。
瞿夭甩了袖子就向屋中奔去,齐王似是愣了一下,竟然有人敢打他,偏生他还得受着,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坏了瞿夭的事,只得将气撒在旁人身上,高声喊道:“将这些乐伎都看管起来,每人掌嘴二十。”
一时间,空气都静默了起来,倚栏院的女郎,好大的脸面。
事后,迷棠才知道她走后女郎就吩咐将这些不怀好意勾引齐王的狐媚子都拖下去掌嘴,被下令拖走的乐伎都高声喊冤,毕竟乐伎最重要的就是脸了。
于是齐王就说了一句话,一句罪不致此的话,女郎就陡然翻脸了。
迷棠怔怔一刻,问道:“你信吗?你信女郎对齐王……”绿玉摇头,也不多说,“不管我们信不信,反正会有人信的。”
齐王被人扇了一巴掌,还是个女郎,听说是为了意图勾引齐王的乐伎,事后齐王还向那女郎陪了罪,第二天,诸多流言就传遍了平安城,平日不近女色的齐王这次有了意中人,还是个善妒的女郎。平安城心悦齐王的女郎们被伤透了心,他有了意中人,那人却不是我,一时之间,多少女郎对窗而叹。
而此时,倚栏院中左颀正与瞿夭相对而坐,“你说什么?叫我献美人给太子赔罪?”左颀拔高声音质问道。
幸好人都打发出去了,立在角落的迷棠暗道,不然见到这样的齐王,想必会惊吓一回呢。
“对啊!美人计嘛!”瞿夭说道,“不然我昨日为什么做出那样一场戏呢?”
不过是做出个假象,作出齐王惧内不得已将美人送人,这样才不惹人怀疑。
左颀却质疑道:“太子并不爱美人,你哪里来的把握使美人计?就昨日那些乐伎?我瞧着也不过是中人之资。”
“美人只需要一个就够了。”瞿夭神秘一笑。站在角落的迷棠这才知道,为什么齐王要将她送到倚栏院了。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