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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师江湖》第五章 世事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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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世事弄人

“报告将军,太尉大人驾到!”

季将军来不及整理衣装,忙起身出迎。

何昌依旧是玄衣纁裳,头戴九旒官冕的打扮,而他身后两侧紧跟着两个人,一个是褐衣束发的谋士丘先生,一个是全身罩在黑色连帽斗篷下,腰间佩戴着怪异的剑,看不见正脸的神秘人。

神秘人漆黑的装扮与这铺着雪的地面显得格格不入,帽檐下偶尔露出来的两点磷光,更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何昌下了马,将缰绳交给身后的马夫,然后向匆忙赶来的季将军问道:“叛党都抓住了么?”

季将军跪地拜道:“回太尉,除了上官洪的孙女上官珞,上官洪的家眷均已被监押在此宅后院。”却是打了个马虎眼,对上官洪、杨司徒、崔侍郎三人的下落避而不提。

何昌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道:“嗯,相信季将军不会令本太尉失望。唔,王尚书何在?”

“他在后院歇息。”

“去看看他。”

“请随卑职来。”

随即一行人向后院去了,行进中,黑斗篷的神秘人蓦然间回头瞧了眼一片阴暗空荡的角落,他漆黑的眸子迸射出来的光带着道不尽的吞噬、毁灭的含义。

“怎么了,查士丁尼阁下?”丘先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位罩在黑斗篷下的西方来客的异常。

查士丁尼用生硬的济京官话回道:“唔……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查士丁尼走远后,那股迫人的气息也随之散去,张贤也撤去了高级魔法“感知欺骗”术。

叶千一行人原本打算潜入地道寻找上官洪,但何昌的出现,让他们改变了主意,决定先试着窥探一番。尽管施用了潜行术,但何昌这等人物,身边没有几个高手是不可能的,因此叶千三人均是十分谨慎没有露头。

何昌是谁?是凉州军的最高统领,是这起军事政变的两个罪魁祸首之一。这样一个重要人物,出现在叶千、风凝这样的强大魔法师面前,无疑激起了他们“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心。

见何昌等人往后院而去,担心近在眼前的大鱼溜走,有些失了方寸的叶千忍不住探出了身子,想尾随而去。

如果叶千能够对这个披着黑斗篷的神秘人有丁点儿了解,他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冒失的举动,好在张贤曾与之打过照面的,深知这位查士丁尼阁下的恐怖实力。

就在叶千探出身子的一刹那,张贤就用地系魔法施放了一个七系通用魔法“感知欺骗”,让查士丁尼的探查出现了差错,本该是一团不浅的暗元素迷雾,在查士丁尼眼中,马上又变成了正常空气中的各色魔法元素分布。

“我的失当,方才没提醒你。”风凝传音入密道。

情报资料总是如山如海,无穷无尽,即便是风凝这样聪慧的女子,也不能够看完记完,但这样一位何昌帐下的神秘而奇特的异国客,她还是有足够的重视的。

在那份少得可怜的情报资料里,查士丁尼只有几句简单的介绍:东罗马帝国皇室后裔,暗系高级魔法师,暗影剑客李无心的剑法师父。

叶千听风凝道出了查士丁尼的来路后,才擦了把冷汗,暗骂自己的鲁莽。

李无心的剑法师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位异国客是一位能够在剑法中融入暗系魔法的魔武合一高手,李无心那点魔法学徒般的暗系魔法使出来的暗影剑法就足够让他名列江南四大剑客之一,叶千不敢想象,查士丁尼这样一位暗系高级魔法师的暗影剑法会是何等的恐怖。

柳员外家府邸的后院。

一双双无助而惶恐的眼睛躲闪着,只有围在上官珞的父亲也即是璇太后的哥哥上官无畏身旁的一群人保持着镇定。

或许是上官洪性格过于温和,小时候被邻家胖娃欺负得太惨,留下了心理阴影,于是有了儿子后,就二话不说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谁能想到这里面藏着的是多么深厚的寄托——无畏我儿,你一定要替爹一雪前耻,做个顶天立地、无所畏惧,敢于反抗邻家胖娃剥削的勇士!

事实上,上官无畏从小就是个聪明而好学的孩子,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骑马射箭也是不在话下,而传说中的邻家胖娃也没吃饱了撑的来招惹这位高官子弟。

如今的上官无畏已经三十有六,在朝为官也有十三年了,遥想当年意气风发,不过二十三岁便考中进士,豪情万丈,誓把天地颠个个儿,到头来却是自己变了模样,少去了书卷气和欢笑,多了些稳重和愁绪。

有些蓬乱的头发,微皱的眉头,坚定的眼神,麦色的脸庞,还有一小撮浓黑的胡子,这就是上官无畏,尽管担忧父亲上官洪和女儿上官珞的安危,但他仍保持着冷静的头脑,轻声抚慰着围在他身旁啜泣的女眷们。

“太尉大人驾到!”

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院子中的某种平衡。

“你、你、你……”上官老夫人伸出了手,颤抖地指着何昌,“你就是逆贼何昌吧!你穿的这身衣服是一品官服,老身不会看错的!”

倏然间,上官老夫人情绪有些失控的往何昌身上扑去,何昌只是轻巧地往后移了一步,随后便有士兵将上官老夫人拉了回去。

上官无畏猛地挣开士兵们拉住老夫人的手,咬牙冷眼道:“家慈还是由在下这个做儿子的来搀扶吧!”

何昌当然不至于因此为难老夫人和上官无畏,只是笑呵呵地道:“想必是老夫人对本太尉有什么误会,本太尉奉旨令季将军捉拿意图谋反的贼子,虽不知右相大人受了何人的蛊惑,犯下这种滔天罪行,但念及右相大人过去为朝廷鞍前马后、不辞辛苦,本太尉一定会竭力为右相大人求情,圣上年幼心善,定会网开一面。”

“呵,圣上!圣上他才几岁,一切还不是太尉大人说了算。”上官无畏忍不住挖苦了假惺惺的何昌一句,他心里清楚,何昌不可能轻易放过上官家。

何昌置若罔闻,轻移步子,走向了王尚书。

王尚书静静伫立在一颗披了一层雪衣的柏树下,他抬头望着远方的天际,像是在想着什么。

何昌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信函,递向王尚书,道:“王大人,这里有一封令师的书信,今午到的王府,只是王大人赴了右相大人的寿宴,没在家,好在本太尉的手下恰巧碰上了,也就转为代交了,王大人不会怪罪吧?”

王尚书心中冷笑,说什么恰巧碰上,其实还不是奉了命令监视他家,不过,他此刻也没心思开口讥讽何昌,而是匆匆接过那张皱巴巴的信函。

封印信函的火漆是残破的,说明事先何昌的人已经打开来看过了,说起来,以何昌的谨慎不这么做才让人感到奇怪。

王尚书取出信函里的书信,郑重地展开并阅览起来。

书信上的墨字龙飞凤舞、纵横恣肆,好不狂放:

“自吾告老归乡以来,与尔一别已有三载,甚为挂念,吾知尔公事繁忙,难有闲暇,故而不曾叨扰。今日忽有士卒闯将进来,取走了尔赠吾之军刀,吾料尔终究差了三分火候,于京城谋事,却被逆贼看破,故而逆贼遣走狗来眉县,欲借乃师性命迫尔就范。

可乃师何等人?叱咤官场数十载,可曾向任何权贵卑躬屈膝、献媚讨好过?哼!吾不辞辛苦,助尔成材,万万不欲尔因乃师之故苟且偷生,背弃道义。乃师母已故多年,吾早盼着与之重逢,况且乃师年近七十,早已尝尽人世悲欢,无有憾矣。

逆贼监视严密,不得不遣府中采购日需的老奴将此信偷带出去,此信会移交给县东门一个曾受我恩惠的铁匠,再由他带去京城。因此你在京城府上时,见到一个黑面铁匠代我送信,不要觉得奇怪。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锦衣袍,著我仆射裳。抚剑忆往昔,奔走公事忙。头去烦忧无,盼尔振我大济王朝!”

“为何!为何会变成如此境地!”王尚书目眦欲裂,一手揪住了何昌的衣襟,怒吼着,“是你害死了我的老师,是你害死了我的老师!哇呀……”

王尚书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何昌躲避不及,被鲜血浸染了半边脸庞,盛怒之下何昌拉住王尚书削瘦的肩膀就是一甩,将他摔在了地上。

“唰!”

被激怒的何昌猛然间拔出身旁士兵佩带的刀,他双眼通红,血浸染了半边脸,就像一个嗜血的魔头,让人视之胆寒。

眼看着何昌就要一刀干净利落地结果了王尚书的性命,这时上官无畏拦了上来,他面对盛怒之下的何太尉丝毫不惧,目光如电地冷声道:“太尉大人是想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擅杀朝廷大臣吗?”

丘先生方才被何昌突然的举动震惊到了,这时反应过来,也是上前拉住了何昌的胳膊,想阻止他冲动的举动。

“都给老子滚开!”何昌恶狠狠的吼道,也许是许久没有拿起刀了,让人忘却了他曾经是个驰骋疆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将军,他若是动起手来,一百个士兵都不够看。

这一喝,丘先生的手松开了,上官无畏则是面色一白,向这边瞧来的人皆为之一慑,颔首低垂,唯有王尚书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嘴边的血还在淌,他的眼神空洞无物。

王尚书手中紧握着那封皱巴巴的信,心中满溢的是悔恨和无奈,他仰天咆哮:“苍天为何如此捉弄于我!悔不该、悔不该捏碎那玉玦呀!右相、杨司徒、崔侍郎,老夫对不住你们!老师你要我振兴王朝,我做不到了、做不到。可是这样、可是……我又有何颜面去见你呀,我又有何颜面去——”

王尚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激烈挥动的双手也停了下来,随后“碰”的一声王尚书倒在了地上,丘先生上去探了探鼻息,叹了口气道:“竟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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