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怒不可遏,举拳就打,按北京人说法叫“丢不起这人”。.林肯练过拳击,跟陆一明好歹也讨教了几手,对付一般人还是可以的。
但对付刁德三就不行了,对方不仅个头比他大,显然还是练家子,一个娴熟的擒拿动手,把他的胳膊反扭住了,再往上一吊,林肯痛得“唉呀呀”叫唤起来。
赵钱孙李早就不满刁德三,见他一动手,都按捺不住了:“欺人太甚。”
刁德三斜眼扫去,认出这是同车而来的几个老顽童,吼道:“他是个小偷,把我的钱包偷走了,你们别多事。”
赵钱孙李本来不明白刁德三为什么发淫威,以为两人为什么物什争执,听明白后,倒不好言语了。刁德三虽然可恶,可小偷似乎比他更可恶。
四人本已打算偃旗息鼓,做壁上观,偏偏刁德三又画蛇添足来了一句:“等会儿我在他身上搜不出来就搜你们,你们在车上也撞过我。”
这一句等于点燃了导火索。敢情这家伙根本就没什么实证,在乱抓乱咬,四人一齐声讨起来。
“咋整啊?有种的你试试看?”
“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干啥子的,能把你那点钱放在眼里?”
“丢在地上我们都不会捡。”
“简直没有王法的啦,竟敢非法搜身,还打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几个人除了赵广东说一口拗口的“国语”外,钱陕西、孙东北、李四川都是一口浓重的方言,听起来南腔北调,仿佛全中国的人民都不满刁德三的暴行。
刁德三火腾地上来了:“你们呆会儿都别走。”
赵钱孙李走南闯北,是见过世面的,他们本就对刁德三印象极坏,这会儿见他又出言威胁,一个个义愤填膺:“我们都不走,看你敢怎么样?”
“老子除了怕飞机掉下来,怕过哪个哟?”
“人多力量大,咱们一起把他揍趴下。”
围观者都跟着起哄起来。
“你丫放不放手?”林肯恶狠狠地骂。这刁德三也没下一步动作,就扭着他跟人打嘴仗玩,似乎成心让他“示众”,“太伤自尊了”。
“还敢骂?”刁德三手上索性又加了把劲。
围观者只围了三面,中间的通道是不能堵的。刁德三正要继续搜身,陆一明适时出洞,见状大惊,上前拧开刁德三的手:“你干什么?”
陆一明一手拿着手杖,腾不开,只用一只手就把刁德三的手拧了,看似非常随意。
“好大的劲。”刁德三抚抚手腕,脸上浮出一丝惊讶,“他偷我钱包。”
“我没偷。”林肯连痛加委屈,眼睛都红了,“我看他刚才掏我钱包的动作倒像个贼,大哥,这家伙忒不是东西,抽他。”
围观者较多,刁德三不便造次,把原因解释了一下。其时,他的两个正闲步的同伴觉得刁德三耽搁得太长了,扭了下头,见后边扎了一堆人,知道出事了,赶紧跑了过来。等把情况一了解,两人都是一脸苦相,先看了看大家,又对视了一眼,那位手拿两个包的说:“刁,你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到底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什么意思?”刁德三看样子是真糊涂。
“你的钱包不是在我这儿吗?”
“唉呀,我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药啦?”刁德三一拍脑袋,从口袋里摸出墨镜戴上,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啦,走吧。”
说完,扭身就走。陆一明冷冷地说:“就这么走啦?”
孙东北气得浑身乱颤:“这都什么人哪?要是在俺们那疙瘩……”
刁德三的那位提两个包的同伴醒悟过来,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他有时候脑子不转弯。”
刁德三停下脚,见陆一明仍虎视眈眈,想了片刻,说:“是不是我也要说一声呀?”
“你说呢?”
刁德三原本也有道歉的心思,只是人多抹不开脸,便先清场:“有什么好看的?都走都走。”
等人一散去,刁德三摘下眼镜,饶有兴趣地打量起陆一明来,脸上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笑意。
这刁德三的眼神非常暧昧,笑得更是神秘莫测,陆一明竟无端地心虚起来。
“你叫什么?”等打量够了,刁德三乍然问。
陆一明本来以为他要说对不起,根本不防有此一问,不由脱口而出:“陆、陆一明。”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凭什么呀?
“哦。”刁德三指了指林肯,“你是他大哥?”
林肯抢着说:“你审人呢?”
“脾气挺大的,你叫什么?”
“你管老子叫什么?”
“哦,只是随便问问,一般黑社会的才称大哥。”刁德三嘴够损的,啥话都能**刺来。
陆一明被刁德三兜头来了一闷棍,心中羞恼,可又不知如何找补,只好“以牙还牙”:“你叫什么?”
这是个很低级的回敬举措,完全有点负气。刁德三望了望他,竟哈哈笑了起来,不过笑得十分坦荡,并无轻蔑之意。
“我叫刁德三。”
“刁德三?”陆一明嘴里呢喃,终于找到报复的机会了,“你肯定也有大哥,而且还有二哥……”
“我上面有两个姐,我行三,所以叫德三。”刁德三坦然地解释。大概他不止一次跟人这么解释过。
陆一明相信他说得是真的。
“对不起啦。”刁德三道了句歉,与两个同伴迈步离去,走出几步又回头说,“我家没有叫刁德一的。陆一明,希望我们能再见面,今晚我住还阳店。”
“这个人很有意思。”陆一明望着刁德三的背影说。
“我看你才有意思。”林肯十分不满,“我被那孙子欺负成这样——我这已经是第二回挨打了,你为什么不帮我?操他二大爷,那句对不起为什么不冲着我说?”
“我们现在不能打架,一打就会露陷。”
“那也不能姑息坏人呀。你不知道那个刁德三有多坏,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好人,包括刁德四、刁德五,看起来也不是好东西。”林肯给人起外号一向不打草稿,张口就给刁德三的两个同伴送了一顶。
“走吧,站这儿太惹人注意了。”陆一明边走边说,“这个刁德三除了脾气坏点,倒不像个坏人,而且,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
“少肉麻,你是不是看他比你有气质,被他震住了?不过,我也觉得有些面熟。”林肯站住了,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噢,我想起来了。”
陆一明也想起来了,两人一齐压低嗓门说:“他就是悬赏告示上的南北大侠。”
的确,悬赏告示上的南北大侠简直就是比着刁德三的模子刻出来的,而且这刁德三身高足有一米八。
3、
赵钱孙李到伏魔寨后,奔西边去了。上午的时间已过去大半,四人决定今天先游览一下还阳坡和奈何桥,明天再爬山。
刁德三、刁德四、刁德五也是一样的想法。
在西街穿行一阵后,赵钱孙李发现一个店铺的墙面上贴着一张纸,有几个人在观览,便一齐凑了上去。
这自然是悬赏告示。四人在贵阳没听说过这事,都看得津津有味,也看得惊心动魄。
看完以后,四人议论起来,并达成了“共识”:南北大侠是个“恐怖分子”、“超级恶棍”。孙东北大声嚷嚷:“最好不要让他碰见我。”钱陕西急忙纠正:“我们最好不要碰见他。”
正议论着,身后传来一声怒喝:“荒唐!”
赵钱孙李回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是刁德三。孙东北挑衅似地问:“得瑟啥呢,说谁荒唐呢?”
刁德三一脸的愤懑之色。不过,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悬赏告示,注意力根本不在四人身上。
四人有些没趣,但都奇怪刁德三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两相一对照,马上明白过来:“原来是你?”
其他人也看出刁德三就是画像中的南北大侠,急忙躲远了些。
“是我怎么啦?”刁德三瞪着眼说,“你们去举报呀,有赏金拿的。”
“你以为我不敢呀?”孙东北针锋相对,“老板,哪儿有警察?”
刁德三刚才只是一时负气,见孙东北要动真格的,冷静了些,掏出身份证:“看好了,我是什么地方的人?”
赵广东抢过身份证,仔细看了看:“哦,贵阳人,叫刁德三,好奇怪的名字。”
大家也都凑上去看了看,之后,赵广东煞有介事地说:“欲盖弥彰,你把身份证拿出来,正说明你心虚啦。何况,想伪造身份证是很容易的事,我们那就有好多造二代证的。再说,除了相貌,你的身高也吻合,还有年龄,我看你不是三十二,就是三十三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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