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点越描越黑，刁德三一把夺过身份证：“我只是不想你们没事找事。。ｃ”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如何决断。刁德三出示身份证，有正反两方面的效果，可以认为他是做贼心虚、急于自辩，也可以理解为是心中无鬼、无所畏惧。僵持了一会儿，多数人都倾向后者，这刁德三要是凶犯，不至于冒大不韪，扎在人堆里一起看告示，还大声咋唬、自我曝光。
刁德四眼看现场已经变成一出闹剧，苦笑着劝：“走吧刁，我看你才是没事找事，鱼没吃着，反倒惹一身腥。”
刁德三想了想，转身离开人群：“那就算了吧，跟他们也说不清楚。”
赵钱孙李心里十分解气，也尾随三人而去，孙东北还用话砸刁德三的脚后跟：“你别得意，我们会对你听其言、观其行。”
这刁德三太能惹事了，前行未几，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眼睛上戴着个十分夸张的大墨镜。刁德三不知又发了哪门子邪，在男子即将错身而过时，突然伸手将他的墨镜摘了下来，打量了对方一眼后，问道：“这墨镜真牛，在哪儿买的？”
男子额头青筋暴起，看得出，他的脾气并不比刁德三好。在瞬间的错愕后，男子大骂一声：“你管老子在哪买的？”挥拳向刁德三打来。
刁德三斜着滑了两步闪开，男子还要再打，刁德四、刁德五赶忙上前劝架：“对不起，他一直想买个超大墨镜，方式欠妥，方式欠妥。”
男子不依不饶，认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与戏弄。刁德四、刁德五手上拎着包，不好使劲，也不敢使劲，免得对方误会拉偏架。刁德四边劝边抱怨：“刁，你怎么那么能惹事呀，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人家赔个错。”
没等刁德三反应，男子已冲破刁德四、刁德五的阻拦，到了他面前，非要用拳脚找回面子。男子手脚并用，有板有眼，卖弄功夫似的。刁德三兴致突起，一边单手抵挡一边调侃：“看得出，你练过几天。误会误会，差不多就行了。”
男子住了手，呼哧呼哧直喘气。他明白了，眼前这个大高个料理自己绰绰有余，还别提他有两个帮手了。
不过，对方只是单手对阵，自己穷打了半天，竟没占到一丝便宜，让男子很伤自尊，趁刁德三不备，抓起路旁的一块碎砖向刁德三砸去。
砰，碎砖砸在刁德三胸脯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怒上心头，三拳两脚把男子打倒了。
刁德四这回是真的看不过去了，一把拽开刁德三：“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刁德三死要面子，给自己找台阶下：“眼镜在哪儿买的？”
“就、就在伏魔寨。”男子这回竟然老实了。
“早说不就得了。”刁德三轻飘飘地说了句，抬脚走人。
这就算收场了。
赵钱孙李就在后面跟着，这一幕从头到脚都瞧在眼里。孙东北已经见怪不怪，仍是那句：“王八犊子，这都什么人呀？”
这回轮到李四川气得浑身乱颤了，手指戳着刁德三的背影，像打摆子似的：“格老子的，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呀。”
4、
陆一明和林肯进伏魔寨后向东而去，打算爬小东环。到了东街尽头，陆一明发现有条小路通向一个山坳，便拐了过去。
这条小路覆满杂草，极少有人走，林肯不解，愣了愣，明白了：陆一明这是要发泄呢。
果然，走了数十米后，陆一明仰天大叫起来：“你们真是欺人太……”“甚”字还没叫出来，就硬生生的咽回去了——旁边的灌木后急惶惶地钻出一个人，边系裤带边不好意思地说：“憋坏了，搞不清哪有厕所。”
陆一明比他更尴尬呢，直愣愣地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去。林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唉，我真的有点同情你，年轻时当大侠，智力、定力不够；年纪大了吧，体力又不够，唉。”
为免隔墙有耳，陆一明索性又往前走了一截，等确信安全了才停下。
这回，他没有再长啸当哭，而是把林肯当成了发泄对象：“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
“跟你说过了，这是开玩笑。”林肯对这件事一直很冷静。
“嘴上说说可以，可现在变成了白纸黑字，还贴了通缉令。”
“那不是通缉令。”
“缉凶就是通缉凶手，差不多。”
“还是有差别的。派出所只是公安局的派出机构，它不是行政主体，没资格发通缉令。至于悬赏告示，派出所倒是可以，你可以把它理解为鬼山派出所的单方面行为。”
陆一明以前跟公安局打过交道，对公安局一些程序方面的事比林肯清楚，可现在他已经陷入了一种偏执中。
“什么单方面行为？不是上面的意思，他敢这么做吗？没错，我们误杀了两个人，可也不能因此把性质完全颠倒过来呀。”陆一明越说越激动，不其然地揪住了林肯的胸襟。
“放开！”林肯对陆一明这种神经质的举动十分反感，“人家只是给你泼了点污水，你就大喊大跳，恨不能挖人家祖坟。我被人家打了两次，找你帮忙，你管过吗？”
“性质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你就是自私。放手，他妈的有本事到人多的地方骂街去，跟老子起什么劲儿？”林肯益发羞怒，使劲掰陆一明的手，却根本掰不动。
陆一明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林肯气急败坏，也发作起来：“他妈的你够可以啦，什么都是往高处拔。你也就一米七五吧，大不了一米七六，可他们非要说你一米八；你才二十八，他们非说你有三十二，也不知是你显老还是夸你成熟。老子呢？明明二十三了，竟然说老子刚满二十，老子看着就那么幼稚呀？还有，老子明明有一米七一，竟然说老子只有一米六八，他姥姥的，什么眼神呀？”
林肯一放厥词，倒把陆一明搞懵了，下意识放开了手。林肯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林肯这个本能的反应让陆一明清醒过来，很难为情地说：“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冲动。”
“行啦行啦，你以后要加强心理素质。”林肯一副痛心状，“一点也不成熟。”
陆一明向鬼门关的方向遥望了一下，说：“行啊，你既然想抓我，那我就亮出名号让你抓，看你能不能抓住我。”
“刚说你不成熟，又冲动啦。”
“就当是个游戏呗，这是鬼山先惹我的。”陆一明挑战般地说，“从哪儿开始呢？看样子，城隍庙鬼气最大，我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看归看，你可别亮你那名号，还不够恶心人的。”林肯先前老是怂恿陆一明帮他打架，这会儿反倒劝起陆一明不要惹事了。
“可以蒙面嘛，一蒙面我就啥都不怕了。当然，该防的还是得防，以后，把你舌头抻直了说话。”
“你不也一样吗？”
“我打上小学说的就是正经的普通话。反正，你要尽量减少京腔，更不要说那些北京土语。”
“我到鬼山后基本上就没说过。”林肯强调，“我每次到外地都很注意，怕丢人。”
“我看你也没少说。另外，说话时尽量把儿话音去掉。”
“我操，有那么严重吗？”
“什么操操操的？以后不准说这个字眼。”
“说‘我拷’总行吧，全国通用。”林肯摇摇头，“我就不信了，说话就能说出问题。”
“咱们两个人容易引人联想。”陆一明不无忧虑地说，“也许，你已经从说话上露馅了。”
“不可能吧，谁那么多心呀？”
“刁德三。”陆一明微微笑了笑，“我说过，他是个很意思的人。咱们今晚再住还阳店，我要跟他聊聊，他等着我去呢。”
从小路出来，两人正要继续东行，发现不少人向西疾足，神色谨然。两人觉得奇怪，一打听，竟获悉一个惊天消息：奈何桥东头死了个人。
两人都分外震惊，本不想凑热闹，却不知怎么触动联想：死去的不会是那个刘志斌吧？越想越怀疑，便随了大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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