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家的事也不知道谁传了出去。
第二天中午,那李吴氏并着柳婶,急匆匆地赶来了。豆娘当时并不在家,送饭去了,喜丫着急忙慌地过来找他们回家。
几个人放下手中的活儿就往家里赶。
那院子里,杜张氏坐在地上正哭天抢地,豆娘也不明白她怎么那么喜欢撒泼。况且,撒泼也不挑个地方,那院子里满地的鸡屎,还不曾收拾过,也不嫌脏吗?
院子外站着一圈看热闹的妇人,正是吃饭时候,不少手里还端着饭碗,一边吃一看,那是津津有味。
这隔壁的老大家媳妇巧月又怎么会落了这么场好戏,她垫了个板凳隔着墙头也往这杜家看。
“亲家,你做人要厚道,我家豆娘嫁到你杜家,劳心劳力,可没少为你杜家操劳。可眼瞅这农忙一过,用不着我女儿了,就要把他们赶出去,住到那村东口的山坳坳里,做人怎么能这样?”李吴氏也是哭鼻子抹眼泪的,为女儿申讨着公平。
柳婶在一旁帮着腔,“杜承他娘,我们也不是故意寻你麻烦,做事情总要讲个道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这么对杜承和他媳妇。偏心过了!也没指望你给杜承和他媳妇青砖大瓦房住着,可也不能把他们赶到那儿去住。”
“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来管吗?还不都是你跟那吴媒婆给我家下了个套!娶了李常平那傻闺女!成亲当天就能自己把盖头掀了!一个劲地说她老实,那是老实吗?那是傻!把个傻闺女塞我家来,你们就厚道了?”杜张氏冲着那柳婶一阵吼,直把那柳婶气得脸都红了。
杜老爹见状,匆忙跑进来,一把拉起了杜张氏,面色严肃,“你个死婆娘!作什么妖!”
转脸对柳婶态度就好了许多,“柳家夫人,这杜承要分家的事,是我们欠考虑了。我们这就会想法给砌间房。”
豆娘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跟那杜张氏住一起了,听见要盖房,这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事,于是上前道,“爹,没有关系,老房子便老房子,只是需要爹娘破费,多出些银子,我们好修葺一下。”
李吴氏一听这话,掐了豆娘的胳膊,小声地说,“死丫头,你又说什么胡话。好好的新房不要,你去住人家荒废的老房子,脑子真傻了?”
杜张氏听到豆娘的话,压根不想给她们反悔的机会,立即接话,“行,你们打算要多少?”
这杜张氏推说家里还有五贯铜钱,那肯定是不止的。如果巧月说的话是真的,那么算一下,这几间房花了二三十两,老大和老二的彩礼,再加上老三预备的彩礼,算它三十两,那剩余的钱,即便全买了田地,花得一文不剩,那么这些年的粮食产出,还有一些副业,也不止只攒到五两银子,杜张氏手里十两银子肯定是有的,而且只会更多。
“二贯铜钱。”豆娘也没想多要,说了保守的数目,这二贯铜钱让她跟杜承两人暂时度过眼下的困境是没有问题的。
可杜张氏仍旧觉得这钱要得多了,“什么?!二贯铜钱?老二媳妇,你莫不是疯了?抢钱呢!”
“娘,你好好算算,若是要盖新房,这区区二贯定是不够的。你和爹若是执意为我和杜承盖新房,那是最好,儿媳在此真的要谢谢爹娘了。”
杜张氏恨恨地瞪了眼豆娘,吃了瘪,她没再说什么,毕竟二贯也真不算多,老大家媳妇要的可不止这个数。
李吴氏仍觉得这豆娘吃了杜家的亏,还想为她再争争,可柳婶拉住了她,“你家女儿都定下了的事,你可别再多说话。你多说了,倒变成了你李家胡搅蛮缠,贪图人家钱财。”
李吴氏“哎”了一声,很是失落,这香花的日子过得好,可又担心她嫁的人对她不好,这豆娘嫁的人对她是还不错,可又担心她这日子过得不好,总之,这娘难当。
空闲时候,豆娘跟着杜承去了村东口的老房子看了一眼,在一个山脚下,山不高,长满了树,环境倒是不错,有一种世外隐居的感觉,至少豆娘很喜欢。
可房子的确是破败,因为是泥砖垒的,这儿雨水又多,一侧的墙坍塌了一部分,房顶也塌了一角。
更别说用来围院子的栅栏,已是残破不堪,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十分萧条。
杜承的神情很愧疚,“豆娘,让你受委屈了,跟着我受罪。”
豆娘满不在乎地笑笑,至少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抬脚就走进了房子,打开门,一股霉气扑面而来。
“你们以前就住在这儿?”
杜承点点头。
“这儿倒有一股采菊东西下,悠然见南山的清净。”豆娘打量着四周,一边感叹道。
杜承却有些惊讶,“豆娘,你还会念诗?”
豆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性不说话,挽起了袖口,忙着把房子里的碎泥砖搬出去。
这只要一得了闲,夫妻两人就要到这老房子来拾掇拾掇。
两天后,这老房子便有模有样了。豆娘正在院子除草,那李常平挑着两筐泥砖来了。
豆娘有些惊讶,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本来她和杜承还急着这会儿不是做泥砖的好时候,想跟有砖的人家先买一部分,这李常平竟然自己挑来了。
李常平不爱说话,可做事却是实实在在,脚上依旧是那双破草鞋,爬上爬下,和杜承一道修葺好了屋顶,还加盖了一层茅草,防雨水。
那李吴氏带了几张饼过来,饼里竟然还夹着腊肉,手里忙着,嘴里仍不忘数落,“我前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讨债的东西,真是欠了你了!”
豆娘擦了擦头上的汗,咬了一口饼,心里却是漾开的幸福。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