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一修葺好,这分家的事也摆上了台面。
杜张氏把那文老爷子请到了家里来,当着他的面各按了手印,这分家的事就算好了。
葛老爷子一走,那杜张氏也没耽误功夫,和那小叔子两人,忙里忙外地帮着老二一家,把东西倒腾出来,全都放在了院子外。
这意思,就是要赶人了。
豆娘本就没打算再住在这儿,和杜承两人把东西都拾掇在一起。
那妯娌巧月见到要搬家,却是很热心,没再隔着墙看戏了,反倒要来帮忙。那杜张氏朝着她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了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
豆娘没听懂杜张氏话里的意思,手上忙着活。
她虽说有两个陪嫁箱,可里面东西只有她知道,加起来也就一个箱子,两个箱子只不过是为了充门面,凑个双数,好听好看罢了。
杜承拿了扁担一边挑一个,豆娘抱着木盆,把杜张氏分给他家的几只碗碟、还有一碗猪油都给放了进去。这杂物拿了,也就腾不出手来背米了。
分给她家的的那一袋米,足有百十来斤,豆娘自是拎不动的。本想着等杜承把杂物先挑回去了,再回来一趟,给背回家。
可那巧月却自告奋勇,要帮着背。豆娘有些犹豫,这巧月看着块头是不小,可毕竟是个女人。
眼见着豆娘的犹豫,巧月拎着麻袋一角,往肩上一背,“你看,这不就起来了?你们快走吧。我一会儿就赶上。”
豆娘没再坚持,她这么愿意搬,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最后那袋大米还是杜承折返去给背了回来,豆娘看着那袋大米,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一角裂开了个口,好似洒了一些。可手上活儿忙,也就没时间纠结这小事。
花了大半天,豆娘总算粗略地布置好了他们的“新家”。
随后,她用那口破了一角的老锅烧了点水,擦了擦身子,然后回房休息。
豆娘盘腿坐在竹床上,望着窗外的彩霞,心底却兀自盘算着,这家里还要置办些什么东西。油盐,杜张氏分的少,肯定是不够的,分的那一袋大米,只堪堪够一个人撑到稻米成熟。两个人是不够了,尤其这杜承身子壮,饭量也大。
杜承似是冲了个凉,打着赤膊走了进来,顺手把门也给掩上了。然后把一个小布袋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豆娘犹疑地拿起,听着声音,像是铜钱,一轱辘地倒在了竹床上,一阵“哗哗”声,足有二百多文。
“这是谁给你的?”
杜承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藏的一些私房钱,本来打算应急用的,如今这分了家,钱都交给你,以后你掌家。”
豆娘把那二百多文又推给他,“既然是你的私房钱,你留着吧。”
“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管着钱。反正我也用不到。”杜承又把钱推给她。
豆娘笑了笑,连着把杜张氏分给他们的两贯铜钱,放进了一个木头盒里,然后放在了嫁妆箱的底下。
这两天她要寻个机会去趟集市,把那些要添置的东西都先买回来,那桌椅板凳也不知道杜承会不会做,如果会,倒是又省了一笔钱。
还有李常平挑来的泥砖,怎么的也得给个百十来文。他脚上的鞋,到现在还是一双草鞋,她不会做鞋,只能买一双,算是女儿对爹的孝敬。
杜承脚上倒是穿得布鞋,可也是补了又补,鞋口上的一个洞到现在还破着,也是得买上一双了。还有那笔墨纸砚,豆娘也是想买的,她有做流水账的习惯,买上一套,每日记一下,也好日后反思,哪些是必要支出,哪些又是不必要的浪费。只是这笔墨纸砚在这个朝代着实贵了一些。
她叹了口气,想起这晚饭似乎还没做,正要翻身起来,却觉得腰部一热,一双大手正轻缓地抚摸着她。呼出的热气逐渐靠近,她当然明白杜承的意思。
这一次的杜承很是小心翼翼,又极尽温柔,或许是愧疚吧,豆娘想着。缱绻之后,她在疲惫中沉入了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人一阵悉悉索索,豆娘以为他起夜,也就没在意。可半梦半醒间,摸到枕边依旧空荡荡,杜承还没回来。她猛地坐起,听着窗外的蛙鸣声,一时有些惊恐。家里还没备上灯油,她只能摸黑起来,试图找找杜承。
可一打开门,林影凄凄,伴随着夜风,更是寒意入骨,豆娘唤了一声“杜承”,却无人应答,看着那斑驳的树影,豆娘害怕地跑回了屋,紧紧地阖上了门。
她不敢睡觉,坐在竹床上,惴惴不安地望着窗外,等着杜承回来。
天微亮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推门声,豆娘抱紧了薄被,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杜承,是你吗?”
“嗯,是我。”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豆娘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又重新起身出去看看,“你去哪了?”
“你怎么没睡?”
豆娘看着堂间内站着的果然是杜承,只见他挽着裤腿,赤着脚,沾着不少泥点,好似在泥塘里滚了一遭。她有些生气地道,“你把我独自一人留在这荒野之所,让我如何安睡?”
杜承有些愧疚,“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如此了。”
豆娘没有硬扯着此事纠缠不清,低头见到杜承脚旁的一只水桶,里面游动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长鱼。”
豆娘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几条鳝鱼,这杜承竟然大晚上不睡觉,捉这鳝鱼去了。
杜承从院子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洗了把脸,又冲了冲脚,又从那木桶里拿出了一条鳝鱼,对那豆娘说道,“这条留在家里,你自己烧着吃。我去趟集市,把长鱼卖了就回。”
“我与你一道去。”豆娘本就想去集市,正好趁着这时机去把要买的东西置备齐了。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