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街里有一个店铺被抢了，叶筱云他们过去询问了一下，大概十五分钟前有一名男子拿着刀进来抢走了一部分首饰，之后向西跑了。夏枫和芳芷在现场搜查证据，叶筱云要了店里的监控录像，正要再对周边的店铺和行人进行询问，对面街上传来一阵阵尖叫。芳芷从人群中挤过去，叶筱云从缝隙中看到了地上流淌的鲜血，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芳芷进入到了人群中间，地上躺着一名女人，纤细的腰肢处开了一个黑洞，洞内是破碎的鲜红色内脏。女人的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她本来只是呆愣的站着，看到有警察之后突然扭头跑了。芳芷赶紧示意另两个人去追，夏枫拍了一下叶筱云的肩膀自己一个人去追。

女人在对面的街道上，路上还偏偏有不少车辆，夏枫就在这边的街道上同她赛跑。女人看出了夏枫不便穿越街道，在一个路口处改变了方向。

“想逃的过我没那么容易！”

夏枫说着就要横穿马路，槐影一直跟在他身边，路上的车辆呼啸着开过，声影交错，槐影在记忆中看到了一个男孩，他也站在路边，面对着对面的人，他高兴的向对面跑去，拉长的刹车声过后，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了他。

“别去！”槐影抱住他不让他上街道。

“卧槽！”夏枫挣脱不开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不见了，懊恼的骂了一句。槐影发现他都已经气到骂人，乖乖的消失了。叶筱云和芳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夏枫没追上人，回来的时候又贼生气，谁都不敢再和他说话。

这次的事件和上次一样，尸检结果是内脏破裂大出血，死者没有中毒表现，也没有病史。在死者的身旁留有陶土碎块，但是尸体附近并没有找到土偶，叶筱云想问下夏枫有没有注意到逃走的女人是否携带着土偶，却被夏枫狠狠瞪了一下，怂了。到现在为止一共出现了两名死者，一男一女，分别是张奎和李丽。张奎是一个地产开发商的销售员，李丽是办公室白领，叶筱云就和芳芷一人一个去调查。

夏枫却说：“我去吧，我找李丽。”

“也好，”芳芷说：“我正好有点儿别的事。”

三个人领了各自的任务就都朝着各自的方向去了，芳芷退出人群准备独自调查一下在意的东西，居然在路边看到了戚息蝶。戚息蝶正悠闲的靠在一辆跑车上，穿着白色的风衣，双手放在衣兜里，脚下一双及膝的白色绑带长靴，就像一朵绽放的玉簪。戚息蝶也看到了他，向他挑逗的吹个口哨又抛个媚眼，芳芷觉得说他是玉簪简直是玷污了玉簪。不过先不说戚息蝶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的样子就如同在欣赏歌舞剧。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戚息蝶指了指背后的西餐厅。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嗯……”戚息蝶思索了一会儿说，“挺久了。”

芳芷以为他还要接着说，但是他没有，一般来说人都会有好奇心理，明明眼前发生了大事，他既没有凑过去看也没有询问芳芷相关情况，再来被问到“你在这里做什么”这样的问题，为了让谈话继续下去要么会大谈自己做的事情要么就询问对方在这里是做什么，而戚息蝶两种反应都没有，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芳芷不想和他浪费时间，绕过去开车门，让他送也不错。

“去环卫。”

“你去环卫开警车去就好了，干嘛非要找我？”

“因为你知道那女人向哪个方向跑了，不是吗？”

“嗯，没错，我是知道。”戚息蝶是打算在西餐厅见一个人的，不过最后打电话来取消了约会，所以他在餐厅一直处于等待的状态，他看到他们三个警察来了，然后两个女人走在街上，其中一个突然倒下，另一个跑了，追她的警察在路边停下来，一想起那个警察，戚息蝶和他说，“你们队里是有个叫夏枫的吧，让他多关心下他的老父亲。”

“他父亲也是你的客户？我尽量记着吧。”芳芷没太在意他俩之间的关系问题，他的心思都在那个逃跑的女人身上，戚息蝶明明都看见了还要在这边等他，无非就是等着他一句句问，“那你说吧，都看见什么了，说详细点，很重要。”芳芷特地把“很重要”用重音强调了一下。

“哟，不愧是学心理的，我喜欢。最开始好像是有个人匆忙的跑过去了，我没太注意，是个男的吧，他跑挺快的，我没来得及细看。然后就是你们过去了，之后有两个女人，一个长散发黄衣服一个盘发红衣服，从东面来，长发的突然倒下了，盘发的蹲下查看，你们过去她就跑了，在路口向北跑了。”

“嗯。”芳芷边听遍思考，结果发现了一件和本案无关的八卦，“你在等女人！”

“诶？”戚息蝶也有点懵，没觉得说漏嘴了啊。

“你如果在西餐厅吃饭是不会能这么仔细的观察窗外的，说明你在等人，外面路过那么多人你只要不是脑子有病就不可能都记下来，那个抢珠宝的那么奇怪你都没记住，怎么两个女的你就记得这么清楚，连发型衣服都记得？那两个女人和你要等的人有共同点，所以你会在那么多人里注意她们。”

戚息蝶不爽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半天才说：“把上面那句‘不愧是学心理的’剪切过来，‘我喜欢’删掉。”

芳芷突然觉得戚息蝶是很做作，但是做作得也算是清新脱俗，想要的就不择手段，不想要的一眼不看，喜欢厌恶眨眼之间就可以翻个个，最难得的是他自我认可感非常高，总是一脸“老子就这样怎么着，看不过就闭着眼绕过去”。想到这个芳芷就忍不住笑了，一笑就停不下来了。

戚息蝶不高兴了，“你再这样笑下去我可能会因为一时间没有分清油门和刹车撞上那边的桥墩。”

“你也会出事的！”

“我用右面撞，我车技好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有车险和人身险。”

两个人互怼着到了环卫处，不得不说怼人是一件乐趣。芳芷要了附近垃圾桶的位置，让他们在女人逃跑方向收垃圾的环卫工人留意一个只有头的土偶，如果发现一定要记住附近有什么小区。

戚息蝶问他：“你确定她会把土偶扔在自己小区的垃圾桶里？”

“不确定啊，谁没有个脑子抽风的时候，怎么会有百分之百肯定的事情。”他只能推测一般情况，然而这一般情况的出现概率谁知道呢。她并没有在最初就逃跑，看见警察才跑，还带走了土偶，她可能不是凶手，但是知道土偶与那个人的死有关，因为害怕所以逃跑。一个恐惧的人不应该再长期携带恐惧的源头，她又被追逐，家会是让人感觉到安全的地方，她跑到家附近才敢停下，然后思考如何处理土偶，扔在垃圾箱中的概率比较高，也只是比较高而已。

不过还真的有环卫工人报告在一个小区的垃圾箱中找到了只有头的土偶，芳芷赶紧让戚息蝶带着他去。芳芷查了小区保安处的监控录像，确实有一个红衣盘发的女子住在这里，管理监控录像的保安还认得她，因为她喜欢网购，快递经常把她的快递放在电表箱里，他怕丢了就给拿到保安处，所以知道女人住在哪户。芳芷敲了半天门，里面才颤巍巍的传过来一声“谁呀”。

“我是警察，我知道你不是凶手，我们要找到真正的凶手需要你的帮助，能和我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吗？”

女人沉寂了一会儿才打开门，看到芳芷的证件才让他们进来。盘着的头发跑散了，女人抓了抓用皮筋绑上。

“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和我没有关系！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芳芷笑着说：“我知道凶手不可能是你，所以你能说说你和死者的关系以及你们今天做了什么吗？”

“可以。我和李丽是发小，哦我叫顾姗姗，李丽今年升职了，有能力贷款了就想换一个大一点儿的房子，看上了一处，今天是约我去看看房的。本来都是好好的，李丽把土偶让我拿着，她想找几块零钱，然后她突然就，就炸开了！”

“土偶是哪来的？”

“土偶是看房的时候赠的啊，他说是什么镇宅，我就觉得它邪门，李丽偏觉得还不错，回去上个颜色就挺好看的。那个买房子的还想给我一个呢，我才不要那种东西，怪渗人的。”

“那你为什么看到警察要跑？”

“我害怕，她把土偶给我我还和她说呢，给别人下诅咒的时候不就是用人偶，一戳人偶肚子人也会肚子痛，我还戳了戳问她有啥感觉。然后那个土偶突然就碎了，吓我一跳，我刚想和她说，她突然就倒下去了，肚子还在流血。我扒开她的衣服看了一眼，她肚子破了个洞，我想是不是真的因为我戳了那个土偶，然后你们就来了，我怕你们要抓我就跑了。我跑回家，对了，那个土偶一直在我手里，我停下的时候才发现，实在是不敢拿着它，我就找了一个垃圾箱扔了。”

“你们今天去的是哪家房产？”

“绿鑫花园，哪家的我就没在意了。”

“李丽认识张奎吗？”

“张奎？没听说过啊。”

芳芷要问的都问好了，和戚息蝶一起离开了顾姗姗家，路上戚息蝶问他：“你就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万一凶手就是她呢？”

“咱们刚才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我又不是测谎仪，怎么会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假话，只是谎言会产生矛盾，我暂时没发现矛盾，只能把她的话当做真话看。诶你是不是，”芳芷斟酌了一下要不要问这个问题，最后还是实在是想问，“你是不是觉得谁说的话都不可信也对谁都不乐意说真话？”

“不如说我不相信话，我不否认你说的是真话，但它可能在第二天变成假话，我只相信不会说话的东西。”

“你是不是小时候被人欺骗，不对，是背叛过？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吗？”芳芷觉得对戚息蝶的的性格起重要作用的应该是外因，估计是环境的变迁。他也不知道这是职业病还是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人在得知秘密的时候会有快感，难怪心理医生和咨询师都要签立契约来保证即便知道了秘密也不会外泄。

“我小的时候啊，”戚息蝶似乎天天都记得原来的事情，又似乎很久都没有想起过原来的事情，说一说也无所谓，就是个笑话而已，“也是傻傻的，相信所有人，对别人好，可是吧，人不会因为生在马厩中就成了马，哪怕在一起生活的再久也还是不同的种族。我想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不在乎周围的一切，虽然我不是最强，不过也算是足够强大了吧。然后就可以安安静静的做一个社会的渣滓，任谁也铲不掉我。”

挺好的，是戚息蝶的风格，芳芷只好说：“就你的终极目标来说，你已经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