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筱云和夏枫已经收集好供词回警局了，两个人都以为芳芷会在警局等他们，结果变成了他们等芳芷。

夏枫问他：“你去哪了？”

芳芷把找到的土偶给他们，又给了他们顾姗姗的一根头发说：“我找到你跟跑的那个人了，我留了她一根头发，如果死者身上有皮屑头发什么的可以对照一下dna。哦对了，你多关心一下你父亲。”

“诶你什么意思！”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夏枫本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他不是有心放跑那个女人，芳芷什么也不说的就自己去找了，那意思好像是谴责他没用，还得让他这个学心理的跑出去抓人。他主动说去询问，其实是想找个空段能和槐影说句话，问清楚它搞什么，但是槐影不见了。芳芷本身就是后来的，也不是说夏枫就敌视他，芳芷不爱说话，夏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偏偏他还来一句“多关心一下你父亲”，夏枫对家里的事很敏感，芳芷好像不仅知道而且还在讽刺他。

芳芷当然能看出来他是生气了，不过他没有那么神能知道为什么，但是人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有偏差行为，所以芳芷选择不在这个时候解释，等他不生气了再说。不过芳芷再怎么学心理也只是刚毕业，知道的都是理论，在夏枫看来芳芷就是懒得理他连解释都不说。

“行了行了，还有事等着咱们做呢。”叶筱云发现自己居然当了一回和事佬。

叶筱云去调查张奎，他在一家叫宏茂房地产的公司做销售员，不过他前几天升职了，变成部门经理了，似乎是和原来的经理关系不错，自身也有能力，经理跳槽了之后就把位置给他了。但是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叶筱云在问张奎同事的时候给他看了土偶的图片，他说这是董事长专门发给销售部的，让他们赠给每个过来咨询的人作为拉揽顾客的手段。这其实还是个裸色的半成品，可以根据个人喜好涂上颜色，不失为一个好的小礼物，大家反响不错，微博上还有客户们晒的完成图。张奎出事之前那个同事因为由同事变下属了，开玩笑让他谨记奋斗在一线的日子，就拿了一个土偶的赠品给他做纪念。已经取得了他的指纹，和张奎的土偶上不完整的指纹是一样的。叶筱云本来是打算要一个当做证物的，但是销售员说昨天都发光了。

芳芷最开始还没太在意张奎的职业，这一听倒是想到顾姗姗说李丽是去看房的，“你们有谁知道绿鑫花园是哪个开发商的吗？”

夏枫说：“我查了，是宏茂，李丽的同事们说她今天去看房了，去的应该就是宏茂，土偶是从那里得到的。”

芳芷接着说：“照顾姗姗的证词，这两个死者应该并不认识，但是他们的死法说明他们之间肯定有相同点，凶手是看中了某一点才选择了他们两个，因为按那个员工的说法，许多人手里都有这个土偶。从你们两个的调查结果看，我暂时只能发现他们两个有两个共同点，都去过宏茂公司，这一点也可以说成手里都有土偶，另一个就是最近都升过职。”

“哦哦，”夏枫秒懂了，“这么说凶手很可能是宏茂里的人，因为他必须知道谁手里面拿着这个土偶，或者说就是他送出去的土偶也不一定。都升过职的话，难道是因为嫉妒？这个凶手一直默默无闻的工作却得不到自认为相称的回报，就杀了比他好的人泄恨？”

“你这么想也没不对。”

“不过问题就来了，这凶手是怎么杀的人？不会真的是下诅咒吧？”

叶筱云问说：“我比较担心凶手会不会再杀人。”

“不好说，因为我们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土偶的含义。分析以往的案例，在现场留下特殊的标志是凶手的一种签名，他不能透露自己真实身份的同时又非常想告诉大家这是他做的，有些变态的表现欲，通常这种人作案都是经过精密布置的。凶手做第一件的案子时可能只是尝试，如果结果达到了目标就会对行为进行强化，凶手就很可能再次行凶。”

夏枫又说：“所以你说来说去就是不知道喽。”

“是的。”

“那要你何用？”夏枫最不喜欢这种是也不是的人，还以为学犯罪心理的有多能用，结果半句准话没有，又是个纯搞理论的，连打架都用不上他。

“诶呀！”叶筱云突然叫起来，“现在已经下班半个多小时了，我还约了月空夜在公园等我。”

“你不是因为你爸的关系不再和他约了吗？”

“可是，可是，今天晚上有庙会呀！”

芳芷说：“那就回去吧，下一步就是接着调查宏茂，像董事长这种的基本不太会乐意被警察找，就算咱们现在去找他估计也要给排到明天。”

夏枫并不是故意找茬，他只是心情不好，他本来就是瞒着家里人，总有一天会瞒不住，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该出事了，所以着急得想做出些能向家里人交代的事，结果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搅和了。始作俑者一跑了事，还没法追，夏枫是带着一肚子气回家的，结果回家了发现槐影正在玩他的电脑。

“干嘛呀！”夏枫冲过去扣下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的盖子，“我说了你可以动吗？”

槐影却满不在意，还是一脸温和的笑意，反倒让夏枫感到无措，一个人在胡乱发飙似的。

“说正事，”夏枫努力想让自己的严肃带动槐影，至少让他正经起来，“杀你的女人已经抓住了，怎么判我管不到，总之她肯定会受到该有的惩罚，再说你有一半是自作自受。你要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想我也帮不了你了。”

“你烦了？你想赶我走了？不是你说想找个人陪着，没有人鬼也是好的？”槐影笑着说这些话的时候，话语很轻，像针一样，一针见血。

“我那就是开玩笑，随便一说，我又不知道有鬼。”

“可是我信了，我以为就算我是鬼也能稍微陪到你，你真的需要。”

“行行行，”夏枫说不过他，还成了自己的不是，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而且他心软，实在是受不了道德批判，只能认栽了，“那你别干扰我工作。”

槐影笑着说：“你是个好人。”

“啊？别发我好人卡啊。”

“我喜欢你。”

“够了够了还是好人卡吧。”夏枫不和他扯闲嗑了，刚回家饭还没吃，好像上次买的饼还剩下，把冰箱里枯萎的白菜叶子洗洗正好炒个饼。葱姜蒜没有，有油夏枫就觉得谢天谢地了，让他天天逛超市买菜，不可能。菜叶子糊了就糊了，锅是房东友情提供的，本身就有点黏黏糊糊的。也不用盛出来，盛出来还要多洗一个盘子，就着锅吃吧。

“你就吃这个吗？”

“不然呢？”

“为什么不回家？”

“我爸想让我接他的手啊，我不想，做什么都是有天赋的，我不喜欢，而且我表哥比我强的多，他干一定比我更好。我爸一直不乐意我出家门，还真是亏了我家那边没有好大学，我才有个理由能出来。我要是现在回去，我爸不可能再放我回来了。”

槐影突然说：“不觉得你爸是爱你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夏枫念叨了几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怎么跟个循循善诱的知心大姐似的？”

“你烦了？那就说点儿别的。”槐影移动到他身边，想要离他近一点，“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是个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吧！还不是因为你，想干什么啊，干嘛拦着我不让我去追那个女的？”

“我怕你被车撞到。”

说实话事情过去了夏枫没有当时那么生气了，槐影认错态度也算良好，可以从轻发落。而且这件事的根本原因还是在夏枫自己，是他太心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来不及了，他必须要做出点儿什么才行。

槐影看他不说话就说自己的：“我和你说说我的事吧，我是个鬼，但是和其他的鬼又不一样。人死成鬼，可是我没活过，我只是由百鬼融合出来的。他们的记忆我全有，他们的性格我也知道，我想是看过了一百场电影。但是，哪一个记忆是我的，哪一个性格是我，我到底在哪里？”

“这个吧，你肯定有只属于自己的记忆，比如……”夏枫指着自己说，“我喽，那一百个记忆里都没有我。没有就没有呗，没有只能说明你会有。”

叶筱云和夏枫都走了之后，芳芷一个人对着档案发呆，把现场的照片一张张摆开，又查了数据库。这样的案子很罕见，大多都还是个悬案。芳芷思考了半天也是一头雾水，愣是没发现戚息蝶在门口戳了半天了。

戚息蝶不出声的站一会儿叫温柔，但是这份温柔并未被察觉到，戚息蝶很不爽，他踢了一脚门框。

“喂！加班是算双工还是算年休假啊？”

“你管那么多呢！”芳芷随口怼了他一句，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戚息蝶不论是体贴的等他还是粗暴的打断他都只有一个目的，让芳芷和他说话。戚息蝶的目的达到了，芳芷怼了他也好，戚息蝶挺高兴的，晃荡着走过去坐到芳芷身边。

“你把他俩放走了，留自己一个人加班，没人知道你这些私下里的贡献，他们不会感激你。”

“我又不需要他们的感激。”

“没有正常人听到感谢不会觉得高兴。”

“你不明白，我只是，只是个新来的，我需要融入他们，我需要证明我自己。”夏枫说的话是对的，他们接受的训练不一样，他不能像他俩与凶手搏斗，而他能做的他很怀疑是不是真的有用。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明白？谁都当过新来的，我怎么没证明过我自己？”被这么一说戚息蝶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在他变得有钱又臭显摆之前的事，突然就有些感慨，一感慨就容易冲动，“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

“我说了帮你就会帮你，在我变心之前都会，用我的方法。”

芳芷笑着说：“你都是这么承诺人的？”

“你倒是要小心那些永远的承诺。”

戚息蝶就坐在他身边，长发有些散在他手臂上，嘴上说着暧昧不清的誓言，不知是戚息蝶本身太过诱惑还是芳芷这一天太累了，芳芷有点想靠在他身上睡会儿。

芳芷将照片塞回档案袋里，把桌子收拾好，说：“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