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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慕容西之花相似》第二十一章 梦回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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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皇帝都上朝催更国是。

他像个地轴,令东西南北、四荒八合环而绕之。

这轴心是实的?还是空的?

是空的。

否则,他将无以萦绕山山水水默然流息。

但又是实的。

否则,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风光,将会压塌未央宫素琴留守的镜前红妆。

这是虚实相间的政治风光。

也是黑白相间的一幅山水。

就堂而皇之的政治皇宫而言,实体要运动必须意味着:运动的前方绝对是空的。

没有空的接引,运动将无从发生。

于是,对春光咋起,满目红花的洛阳城而言,运动就是:

将实体推向虚空。

这是帝宫政治的形而上学。也是从古老智慧中反复抽象出来的性理神话。

在这幅虚实结合的浪漫图画中。

谁又在推动运动本身呢?

要把世界推向运动,推动者必须是不动的。

否则,这个从政治皇宫启向天下苍生,大千浮世的运动,将既没有开端,也没有结论。

谁是这个不动者呢?

皇帝!

当然是皇帝!

皇帝是不动的推动者。

他也必须充当这个不动的推动者。

否则,万里山河将是一个死寂的世界。洛阳世界的浪漫神话将无从谈起。

皇帝就是不动的推动者:

这是帝宫政治自古以来就不容脱轨的哲学。

于是,每天上朝担任国事的皇帝,既是虚空者,又是充实者,既是运动者,又不动者。

皇帝,竟然是如此地简单而又复杂。

晚朝之后,皇帝虽然神色寂冷,但看到她,就立马变得张扬了起来。

她能够让他突然忘掉被物事铅洗的年华。能立马让他的存在充满色彩。

她知道,他之所以容颜冷寂,就因为狄鹳夜里不再。

没有狄鹳的世界,帝宫事务就会变得冷而杂多。

这一点,就算皇帝不说,她也能够看得出来。

她必须给他更热的东西,最好是能够灼烧他。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既然她己适其家,她就要用她的光华捕获他。

她果然能够烧烫,这颗,容易陷入冷寂的心。

于是,他更加迷恋她的身体。

他甚于不想听琴,只想和她在琴几上做爱。

她“玉佛朝天”。

他“玉佛望月”。

他害怕压迫到她腹中的婴儿。

而她则害怕耗损他的身体。

但只有在欲爱的过程里,她才能让他忘记欲爱。

他坐在欲望的惊涛骇浪当中。

她则飞翔在开满鲜花的爱的山颠。

她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越是碰触到坚硬的实体,她越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散化在水里。

那是一江春水。

她甚至在感觉到自己正在沉入一座深海。

那里面的物象根本不是眼前的世界中涌动的物象。

它们像是来自深海之眼。

缥缥缈缈,有有无无,虚虚实实,绵延不息。

那深海之眼如个无明的深渊。又如个圆形的深谷。

那渊中之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但又流远空寂,瞬息闪逝,既不可名,也不可道。

那无可名状的景象,就如从一眼绝冷的黑洞当中绵延不绝地释放出来的热量。

好像亿万年光阴的聚集,就是为了在她的眼前来到。

她感觉到从那里面出来的东西,能够让所有死寂之物光荣焕发。

焕发之后又重回安静。

“都道玉佛有真相,

大道原来却空荒。”

这景象,绝地天通。

涌动灿烂,却又归于空寂。

这难道就是“玉佛十三式”的无尚妙谛?

原来,春者,空也。

她的肚腹越来越大。形容可光,美妙见硕。

“玉佛朝天”,写意到他身上,就如一座令他圣喜的山脉。

这一天,他又早早退朝了。

进门后容光焕发。

这是她渴望欣赏到的圣喜的乐姿。

他说即刻启程,咱们梦回长安。

天哪!要回长安?!

皇帝要和她共回长安!

她恍若入梦。

泪水早己打湿了衣襟。

这是震惊,欢喜,还是恐惧?

都是,都不是。

但有一点,是!这太意外!

她都来不及收拾,皇帝已经在外面待等了。

她该带些什么东西呢?

但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她的。

情急之下,她竟然抱起了琴几上的那张古琴。

梅花琴。

这琴同样不是她的,但又胜似她的,因为琴几琴弦上还烙着狄鹳的指纹。

怀起古琴出屋的当际,她又把这处宫寝环视了一遍。

她像是要告别这处房屋。

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回到这儿?

左右八大侍卫,前后八个太监。没有宫娥,没有妃嫔。

只有皇帝和她。

她坐辇出了午门。

这时候,车前伏下一身。

皇帝掀开车帘,眼睛里面露出瞩托。

原来伏于辇下的正是徒步送过午门的太子。

她第一次见到太子。

而且是跪到她眼前的太子。

他面若皎月,但目含忧伤。

她本能地感觉到:他长得像她。

车辇起程了。

车帘车窗滚过太子。

都离开那么远了,太子还跪在地上。

她隔过车窗,一个一个地望过前来送别的人。

但没有一个是她能认识的。

他依旧不在。

她好失落。怀紧那张古琴,黯然落下泪来。

“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

长安已经和她离开时的不同了。

但现在的长安和过去的长安,依旧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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