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雀城的夜很静,笔直的街道如同被清洗过一般,夜色在这里获得了最为统一而****的权力,两旁陈列的是屈服的灯光,每五步一盏灯笼,极有自知之明的,只映照出路的轮廓,向上的微弱光芒,哪怕是低低的檐角也不曾触及。
快到城门处,远远瞧见守城的军士,我连忙掀下帘子,怕被人瞧见。文雀城岂是我能参破的,想起刚才还大言不惭要探一探羽后的隐秘,如今见了空无一人的街区却是没有半点想法。
还没等到问话,车夫已经自觉地放下了缰绳,秦轩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的印鉴,隔着帘子由车夫送出去,也是没有一句话,车夫又是隔着帘子双手递回,听得一声“驾——”,马车已经行动了。
文雀城的日夜如镜子的两面,相似却不同……镜子?我突然想到另一个地方,难不成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到了,我们下车吧。”秦轩看着我,在奇怪我为什么没动静,我却只是盯着他,会不会又要在他手里死一次?
“阿镜。”
他已然比当初成熟了,我原来最是喜欢扯他头发,自从他进了军营就束发了,哪怕我再蹦跶,也越不过他头顶啊。
“阿镜,你怎么了。”
他那时总是穿黑色的粗布麻衣,我还以为他就喜欢黑色,把他冷清的气质衬得更加冷淡,后来才发现,穿黑衣是为了卧薪尝胆,哪怕是白衫,他穿得也好看。
“阿镜……”
我猛地扑上去吻住他,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恨不得把面前的人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动作却是轻柔,短暂的惊讶之后搂住我的腰开始回应,对于亲密接触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疯狂,只是我真的不甘心。
我甚至能感到马车的摇晃,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我才停下来,秦轩替我拉好领子又帮我整理头发,顾不上自己歪掉的发冠。
“我们该下车了,他们还在等。”
我知道那个“他们”指的是什么,默不作声地捋过他那缕乱发,又朝他微笑。
秦轩扶我下车,一入眼便是脸色半青不红的杨湘忆,若不是为了维护形象,估计就要冲上来打我一巴掌了,再看旁边,身着素衣蒙着面纱的女子还能现出一番雍容华贵的气派,那身形姿容除了羽后还能找出第二个吗?
我不过好奇,单凭我的事情怎么劳得羽后大驾,让羽后担心的那个人又为什么会被囚禁,还有,秦轩是拿了什么换得这一个机会。我转头看秦轩,他还是那一副其他事别多想的模样,只给了我眼神安慰之后,上前向羽后行礼。
羽后没有多话,但对我也是一副打量,看不清表情,但还能从她眼里窥到些轻蔑。
“走吧。”羽后一挥手,示意随从退下,而后从中走出两名女侍,看衣饰有些身份,两人跟在羽后和杨湘忆身后,面目冷清,仿佛不可侵犯的神女,好歹讨人厌的小瑶没跟过来,我尤其怕自己到时候一副狼狈相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两名女侍各从衣袖中掏出一件玉石刻印,摸索着石门找准位置便嵌了进去,两人分别转动刻印,只听得石门后似乎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
羽后上前一步抬起左掌,只见她手上发出微弱的荧光,似是与这石门相互交流,石门像是感应到什么,从那几乎透明的手掌之中汲取力量。
石门隐隐露出一条门缝,终于越来越大,直至开出三人并列可行的宽度,喧嚣而起的尘土也归于平静,再看地上,竟是积了几寸厚的散土,兴许有几十年没开过这扇门了。
抬眼望去,深不见底的黑色如幽冥,一个女侍手拿火折子,我以为她要进去,却是将手放在火折子上转了两下,结果一朵明亮的火花冲了出来,短暂停留片刻后就向门内飞去,火花如流星,所到之处皆辉映如白日,只一瞬,竟是点出了一条的通道。
“可以进去了。”女侍退了出来,连语气也是冷淡,哪怕是在羽后面前。
两名女侍领路,竟有些浑然天成的傲慢之气,羽后倒是习以为常似的,杨湘忆立在一旁,两人随后,再来便是秦轩拉着我。
我总有些害怕,单是先前表演的那一手,总觉得火苗会烧到我身上,进了通道,发现里面其实并不大,两侧墙壁上按有烛台,两烛台间相隔约一尺,相对的烛台则相隔三尺有余,也不是那个女侍是如何让火苗左右相撞,点燃这一条路的。
走了约有五十步,分出一条岔路来,我观察那两名女侍的表情,仍没有变化,只是停了下来,又掏出那一枚火折子,我奇怪地看着两条相同的路,亮堂堂的,还要点什么火?那女侍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咬破了手指,只见她挤出一滴血滴在火折子上,火折子白色的光如烟花般流窜开,女侍举起拿火折子的手对着两条路一顿比划,转到后面那条路时,火焰一下子变成猩红色,女侍一甩手,灭了火,朝那条路走去。
原来火折子是用来引路的,今天可算大开眼界。记不清又分了多少岔路,两名脸色苍白的女侍轮番上阵,十个手指几乎全咬破了,在她们脚步逐渐踉跄之际,终于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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