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志云和孙妙菱回到百里府，下人就拥过来问东问西，百里志云吩咐丫鬟去厨房让厨娘准备些吃的送到他的房间和孙妙菱暂住的客房。

百里志云走到哪里，孙妙菱就跟到哪里，像糖浆一样粘人，这让百里志云很伤脑筋，他知道母亲的心思，但是他真的不想娶这样一个不知柴米油盐，不知国事，只知道梳妆打扮的名门闺秀。

百里志云为了甩掉孙妙菱，东躲西藏，最后来到了姑姑和表姐居住的小院，看到院中石桌上摆着一本书，是唐代元稹撰写的《莺莺传》，便好奇的翻开看，原来是一本爱情小说，百里志云看得入了迷，渐渐忘记孙妙菱的事。

在下人的指引下，孙妙菱来到百里沐熙和子衿居住的小院，找到了沉迷于书中的百里志云。“嘿，表哥，可抓到你了，你在看什么呀？”

百里志云将书合上藏于怀中，心虚地说：“没、没什么，不过是《诗经》罢了。”

“是吗？让我看看。”孙妙菱伸手要书。

这可不行，要是被表妹看到表姐在看《莺莺传》，肯定会告诉娘，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我也会受到牵连，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哎呀，好饿，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做好吃的。”百里志云将书紧紧拽在怀中，朝院门走去。

软的不行，孙妙菱便来硬的，直接上手抢。“表哥，你就让我看看嘛。”

云袖在屋中帮子衿绣香囊，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以为是自家小姐回来了，开心的跑出去唤了一声“小姐，你回来了”，结果只看到百里志云和孙妙菱在你推我攮，亲亲我我。

看到云袖出现，百里志云便叫她来将孙妙菱拉开，云袖知道孙妙菱是大夫人的亲外甥女，不敢去拉。百里志云见云袖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命令到：“小丫头，你再不把她拉开，我就让管家把你送到奴隶市场。”

百里志云的恐吓起了作用，云袖只能硬着头皮将孙妙菱拉开。“啪”，孙妙菱气愤地给了云袖一巴掌：“不懂规矩的畜生，我是你能随便碰的吗？我现在就去告诉姨母，让她把你卖去青楼。”

云袖被吓到，跪地求饶，孙妙菱无视瑟瑟发抖的云袖，生气地甩甩衣袖离开小院。云袖还跪在地上哭，左脸又辣又疼。百里志云因为连累了丫鬟而感到愧疚，将云袖拉起来，安慰她：“别哭了，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我和你家小姐都不会让我娘把你卖去青楼的，放心吧，别哭了。”

“就算大夫人不把我卖去青楼，肯定也会重重惩罚我的。”云袖还是一直在哭泣。

“我知道你委屈，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你看看这是你家小姐的书，是禁书，要是让表妹看到了，你家小姐可就惨了。”

云袖停止抽泣，问百里志云：“什么书？”

“喏，你自己看。”

“少爷，我不认识字。”云袖一双含泪的无辜的眼睛看着百里志云，我见犹怜。

“我也是糊涂。这是《莺莺传》，是描写张生和崔莺莺爱情故事的书，平常女子尚不能看，更何况是大家闺秀，你赶快把它收起来，不要让其他人看到。”百里志云把书交给云袖。

“少爷，厨娘做好了饭食，丫鬟们已经将饭食抬到了你的屋里，你再不回去吃，就该凉了。”身边的贴身小厮来到院门外。

“你让他们把饭菜抬到这里来，我要在这院中吃。”

“少爷，这恐怕不好。”

“有什么不好？想要饿死我吗？还不快去。”

云袖将书收好，走出来，看到百里志云还在，问：“少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这院子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你的身上也有，可是用了什么熏香？”

云袖举起双手嗅了嗅，回答百里志云：“并没有用什么熏香，想是小姐让我缝制香囊的缘故。”

“哦，表姐让你缝制香囊是要送给谁？”

“小姐没有告诉云袖，云袖不知道。”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丫鬟和小厮已经将饭食搬运到了院内，百里志云让他们全都退下，只留云袖在一旁服侍。

云袖脸上的红润还未消，想到刚才孙妙菱那狠狠的一巴掌，百里志云心中的愧疚还在，夹了一块桂花糕给云袖。“我为刚才表妹打你的事道歉，这块桂花糕就当我给你的补偿。”

云袖摇摇头。“少爷是觉得云袖被打的还不够吗？云袖只是一个奴婢，少爷却向我道歉，如果被大夫人看到了，说不好我真的会被卖到青楼。”

“那好，我不向你道歉，但是这块桂花糕你得接下，不然我多没面子。”

“云袖谢过少爷。”云袖接过糕点。

“你怎么不吃？”

“夫人说奴婢不能在主子面前吃东西，更不能在服侍主子的时候吃。”

“现在我娘又不在，你吃吧。”

“哦”云袖左顾右盼，确定旁边没有别人，才敢把桂花糕塞进嘴里。

“你这小丫头还挺可爱，几岁了，什么时候来百里府，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云袖年底满十六，刚来百里府不到半月，云袖先前在后花园见过少爷，但少爷没有见过我。”

云袖的身上还带着香囊的香味，一只五彩缤纷的粉蝶循着香味飞来院中，停在她的头上，贪婪的吸允香味。

百里志云第一次在重阳节之后看到这么美丽的蝴蝶，觉得很不可思议，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把蝴蝶抓住，不料蝴蝶早已惊觉危险逼近，在百里志云合上手掌前一秒飞离云袖，顺便略施小计，让百里志云尝了一点儿苦头。

百里志云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就要摔个底朝天，本能的想要拉住身边的云袖，结果云袖也被他连累，摔倒在地。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来，云袖骂了一声“流氓！”，将压在胸部的手掌推开，站起来红着脸跑进屋子。

“活该，谁让你想抓我，哼！”五色斑斓的蝴蝶停在院墙上看好戏，她的话只有风和周围的花草听见，百里志云什么都不知道。

被打的百里志云一脸茫然，好端端的怎么就挨了一巴掌？仔细回想片刻，百里志云的脸唰一下红了，再仔细想想，百里志云站起来朝屋内喊到：“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就算是故意的，你也不能打我呀，我可是这个家的少爷！”

云袖在屋内攥起了拳头，又羞又怒，心里早也把百里志云暴揍了多次，却又不敢出去，脸颊就像刚出蒸笼的馒头一样烫。

夜晚，子衿点着蜡烛看陆阳的画像和他作的诗，冷风从窗口吹进来，吹散了桌上的画像，衣着单薄的子衿在风中瑟瑟发抖，找来前几天从集市上卖来的披肩披上去关窗。窗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卡住，任凭子衿使多大的力都拉不动，月亮的清辉照在院子里，风吹草动，子衿想到以前在白马村时王奶奶给她讲的故事，头皮发麻。

王奶奶说过，当家中的老人快要过世时，他死去的亲人、朋友和伴侣的鬼魂会经常在晚上来看他，这时候家中的阴气最重，常常会发生很多蹊跷的事。

想到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的外公，子衿打了一个冷颤，双手并拢，闭上眼睛祈祷。“各位外公的亲朋好友，我不知道你们来了，我只是觉得窗子开着风太大了，想关上它而已，绝无侵犯各位的意思，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还请你们多多包涵，多多包涵”，随后，双手合拳，口中念念有词：“至高无上的茶花女神，我知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给你上香了，但是你一定要保佑我，我保证我回村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上香……”

子衿还闭着眼睛祈祷，窗子边一只苍白冰凉的手缓缓伸出来一把捏住子衿的右手腕。子衿一惊，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胆战心惊的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只见一只苍白的手悬空抓住自己，并不见有人在侧，心想是自己初来乍到，外公的朋友们不认识自己，才找上门。

子衿想挣脱那手的束缚，无奈不管如何挣扎，那只手都不放开，子衿鼓起勇气想咬一口那手，又觉得脏。冷静下来的子衿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将内力运至左手中指指尖，念了几遍咒语，指尖便生出火来，火焰越燃越大，子衿用火焰烘烤那只空气中生出来的手。“王奶奶说过鬼怕油锅和火焰，我就不信你不放！我学习的巫术可算有用武之地了。”

烈焰之下，那只冰凉的手终于放开子衿，同时在窗外出现了一个人。“嗯，不错，有长进，终于知道学以致用了。”

看到窗外的人，子衿目瞪口呆，收回火焰。“若华，怎么是你，你干嘛要吓我！”

黎若华摸了摸子衿的头，戏谑地说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只是想看看几天不见，你有没有变聪明，现在看来是变聪明了一点点。”

“别闹!大半夜的来找我有什么事？”子衿推开黎若华的手。

“今晚圆月，你在府中也闷了些时日，我带你飞到咸阳楼顶赏月，不愿意吗？”

“有人带我飞当然愿意，走！”

坐在咸阳楼的顶端，子衿看到挂在天空皎洁的大圆盘、漫天的繁星和灯火璀璨的咸阳城，直呼不可思议，黎若华丢了一瓶酒给子衿，子衿没接住，酒瓶顺着房梁滚落下去，子衿想去捡，差点摔下去。

黎若华拉住子衿，让她用巫术将酒瓶拿回来，子衿才使用巫术把滚落的酒瓶收回来，黎若华敲了一下子衿的额头。“我还以为你变聪明了，原来一点儿没变，你要知道从这摔下去是会粉身碎骨的。”

子衿惊魂未定，饮一口酒压压惊。“我这不是没想起来嘛，你这酒好香，是从哪儿买的？”

“这是我在花姑村时每天早晨采集日出前的露水和春天的桃花、夏天的荷花、秋天的菊花、冬天的梅花经二十道工序，九九八十一个日夜酿制而成，就连酒瓶也是上好的琉璃，街上可买不到，也就是你有幸喝到它们。”

“工艺如此繁杂，你确定我喝了不会中毒？”

“不会，就是酒劲有点大。”

子衿举杯邀明月，喝得甚是欢畅。半瓶酒下肚，子衿安静的靠在黎弱化肩膀上不省人事，黎若华看着子衿的睡颜，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