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经过又一次的惊吓感觉自己很疲惫就早早的睡下了,等半夜惊觉有人进入船舱醒来一看是郑成功,才晓得顾影把自己带进了郑成功的卧舱。
他不禁感觉到顾影还真是善解人意,知道自己有事找郑成功就把自己带到他的卧室,随意聊了二句,两人各怀心思的睡着了。
随后的两天,朱慈烺和郑成功交谈了几次,他委婉的提出借船的事情,郑成功都婉拒了。朱慈烺没有失望,借船是大事,郑成功不可能在没经过父亲的同意下私自把大规模的船队借给别人。
朱慈烺也没回自己的船上而是和郑成功一同睡在一个舱室内。
这两日郑成功也很纳闷,这位秦兄弟不回他自己的船也就算了还赖上自己跟自己借船。不知道他是不是脑袋坏了还是石柱缺物资缺到令他非得冒险再去南京一趟。
朱慈烺没事就和郑成功套近乎整日的和他黏在一起,有空就讨论讨论学问,评论一下时局,谈天南海北的奇闻趣事甚至还和郑成功学习如何指挥战舰作战。
郑成功也不好意思再怪朱慈烺,毕竟容易落下个心胸狭隘的名声。人家又是刻意讨好自己,自己也就不好伸手打笑脸人就陪着朱慈烺天南海北的胡扯。
朱慈烺两世为人,前身整日的接受儒家教育,后世也见多识广。涉世还不深的郑成功差点被他忽悠的找不到北,两人就差烧黄纸拜把子了。这年朱慈烺16岁,大明皇太子。郑成功20岁,还是个禀生。
这日朱慈烺正在给郑成功和顾影侃大山,说西方的一些事情,特别是关于荷兰的事。郑成功若有所思,他一下子想到了还在台湾占着台南不走的荷兰人,正想问问朱慈烺的看法,忽然听到前方江边响起炮声。
三人齐齐从甲板上站了起来,郑成功快步走向高出的驾驶台拿起望远镜就向前方的江边看。
朱慈烺的眉毛都快拧成疙瘩了,左良玉果然和历史记载的一样封锁长江航道了。其实他又记错了,左良玉并没有封锁长江而是他的手下造反要率兵进攻南京。左良玉控制不住手下失声痛哭,发誓不许他们东下,副将马士秀为了阻止那群人才用大船架起火炮,截断长江航线,他们并不是为了劫船抢银。
郑成功见两人走来就说道:“武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样子是要封锁航道。”
朱慈烺皱着眉头说道:“张献忠在四川攻城略地,秦将军急需这批物资,能不能强闯过去。“
郑成功点点头说道:“那好,我就准备作战。虽然他们是把火炮固定在江边的船上,可也得准备损失些货物。”
朱慈烺左右为难,打肯定能打的过,左良玉水战还无法和玩船的郑家抗衡,可他无法承受太大的损失,钱无所谓,火器以及粮草是短时间无法再筹集的,偏偏这两样才能保证秦良玉勉强能守住南下的通道,这关乎朱慈烺的战略问题,不容有失。
朱慈烺叹了一口气说道:“下令船队停止前进,让我的船靠过来,我有法子安全通过。”
他决定亮出旗号,左良玉现在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攻大明皇太子的坐船,只要态度强硬,他不敢不放行。
郑成功看着朱慈烺,见他一脸的坚定就下令停止前进并打旗号让朱慈烺的坐船靠向旗舰。
此时的马士秀也有些吃惊,他放炮是为了阻止底下要哗变的将领,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来了上百艘船队还有战舰护航。在对方来意不明下,他一面派人去南昌城通知主将左良玉前来处理,一面打旗号询问对方的来意。
过了良久对方并没回复反而在旗舰上升起明黄色的四爪金龙旗,马士秀大惊失色,那是皇太子专用的旗帜。他急忙令亲兵去监视每一门大炮并把炮口朝下,不准任何人靠近。
事情已经发生了,朱慈烺也不再着急,旗帜是李继周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从皇宫中带出来的,还有太子朝服也一并带了出来。
顾影吃惊的看着换上朝服的朱慈烺以及他面前的金册金宝,她这会还没反应过来,郑成功急忙拉着她跪下行礼。
朱慈烺急忙把两人扶起来说道:“不得已欺瞒二位,请别见怪,待会请大木兄替我撑腰,左良玉并不老实。”
郑成功赶紧单膝跪下道:“学生当不起,请殿下放心,有学生在,定能平安到达石柱。”
朱慈烺又扶起他道:“不用如此客气,你年长我几岁,当得起我称一声兄,待会你派人埋伏在船舱,一旦我下令,你们就动手。大木兄站在我身后给左良玉一些压力。”
“这是学生应该做的。”郑成功说道。
“殿下为何去石柱?”顾影好奇的问道。
朱慈烺明白他们的纳闷就解释道:“现在大明朝已经摇摇欲坠,我也不想和南京争。如果内部再出现问题就救无可救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便宜的只会是建奴。我只好避开去石柱见机行事。秦良玉一家几乎都为国殉难,我也只信任秦将军,现在也包括你们。”
郑成功受儒家文化熏陶,满脑子都是忠君爱国那一套,听闻此言大受感动。“殿下言之有理,朝廷再也经不起动荡了。可惜……”
朱慈烺知道他说的是东林党和首辅马士英斗的厉害,弘光帝根本不问政事就躲在后宫喝酒看戏。
“原本我想着在秦良玉那借些兵然后南下广东,到我老师李士淳那暂时躲避,等南京……”
接下来的话没说,因为朱慈烺看见有几艘小船向自己驶来。“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等打发了左良玉再说。”
左良玉来的路上也是左右为难,他受南京马士英排挤,大半属下都是投降过来的不受他驾驭,一心想东下南京支持东林党拥护潞王,获取从龙之功,可他现在根本不想和南京发生冲突,因为两虎相争最终得利的还是北面。太子的突然出现,更让他忧心忡忡。他怕太子联合那群人逼迫自己进兵南京,自己无法拒绝,一旦如此……
左良玉在船上叹息不已,马士秀就劝他道:“军主何必如此烦恼,属下听闻太子聪慧过人,先帝甚是喜爱他,咱们把情况和他说说,太子必定会谅解的。”
左良玉叹息道:“但愿如此吧。待会等你先把那群人拦一下,我先向太子述说咱们的困境。”
朱慈烺没等多久就有人通报,朱慈烺宣他上船。左良玉上了甲板一眼就看见朱慈烺身着太子朝服以及放在面前的金册金宝,他毫不犹豫的纳头便拜。
朱慈烺冷冷的看着他,良久才让他起身。
左良玉心中苦涩无比,他知道太子为什么不待见他。任谁也不会待见拥兵自重的大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殿下请前往武昌暂歇,臣……”
“不用了,孤要西去四川没时间在这耗着,你还是让你的人解除封锁吧。”朱慈烺冷冷的说道。
左良玉一愣,他没想到太子根本无意在武昌停留。他还以为太子听说自己要攻南京才特意来招揽自己的。
“四川被张献忠攻占,臣……”
“那里还有忠臣,武昌……孤不想呆。”
左良玉心中五味陈杂,太子这是极其不信任自己,他解释道:“微臣没有别的意思。四川确实不安全,张献忠四处攻城略地,四川兵将望风而逃,臣听说他快要攻到成都了。”
朱慈烺说道:“还有一家他不敢招惹。”
左良玉马上道:“秦总兵已经兵败重庆府退回石柱了。”
“所以孤才给她送去粮草,孤信任她。秦良玉一家为国殉难良多,孤在她那才安心,左良玉你不如她。”
左良玉沉默良久,开口道:“殿下就如此不信任臣吗?臣自问从没做过背叛朝廷的事情,殿下为何如此待我?”
“孤不是不信任你的忠心而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勇于虐民,怯于大战。自从朱仙镇一败,你就没了勇气和李自成再战一场。李自成已经兵败山海关,他被建奴撵的像狗一样,早晚会南下武昌。难道要孤跟着你四处逃亡吗?”
左良玉被朱慈烺刺破心中隐秘之事,一时间满脸通红,他愤愤说道:“不是臣怕李自成而是臣有不得已的苦衷,天下人都认为臣兵多将广,可哪知道那些精锐之士都已经丧失在朱仙镇,臣有十营,前五营才是臣的兵,后五营全是投降过来的。这十营全都是乌合之众又缺军饷,殿下让臣拿什么和李自成打?”
朱慈烺说道:“裁去老弱死守武昌,你总能做到吧?”
左良玉说道:“前五营臣能做到,后五营根本不受臣控制,最近他们在鼓噪东下南京,臣和副将马士秀封锁了长江才压制下来。”
朱慈烺诧异的看着左良玉,他没想到还有这种内情,左良玉封锁长江是为了不让属下东进。于是缓缓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可以给你部分粮饷助你裁兵,我只希望你能守住武昌不叫建奴从这过江就行。”
左良玉心中一喜,只要太子不参与属下的叛乱就行。他当前主要的任务是稳定军队,他不是没想过把太子扣在武昌,可一来怕太子鼓噪东下,二来这舰队军纪森严,进退有度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也没必要和太子翻脸。可是心中又有些不甘,要是太子在武昌必定能稳住军心,到时候也可以挟天子令诸侯。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又有一艘船靠向旗舰,一阵大嗓门响了起来,“要我说,太子来的正好,殿下必定是受了伪帝的压迫又听说咱们要东下才来投奔咱们的。军主不是说名不正言不顺吗?这会有太子带领咱们,不就名正言顺了!”
左良玉向朱慈烺无奈的拱拱手,示意这些就是不听号令的将领。
不等通报,几个身穿盔甲腰带兵刃的人就登上大船,朱慈烺眯着眼看着他们。
左良玉出面呵斥道:“为何不经通报还带刀兵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没阻止,他不知道左良玉是不是又来定州那一套,当时崇祯帝下令让左良玉支援应天巡抚张国维,他却让中州士绅联名上书挽留自己,崇祯无奈只好听之任之。焉能得知他是不是故技重施。
左良玉见朱慈烺不出声,心中暗自叹息就不再说话了。
那群人根本不把左良玉放在眼中,直接就对朱慈烺说道:“太子,俺们拥护你,等打下南京,你来做天子。左军主没了胆气……”
朱慈烺转头对郑成功说道:“动手,不得伤害左良玉。”
郑成功一声令下,船舱立即涌出数十位火枪手一起向没反应过来的那几位将领开火。
一阵火枪响后,已经没有几个人站着了。
左良玉吓的直发抖,愕然的看着就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的太子。
朱慈烺看着左良玉缓声问道:“孤刚才讲到哪了?”
左良玉立即下跪道:“殿下说道让臣死守武昌不让建奴南下一步。”他立即想到宁愿死在北京也不愿南下的崇祯帝,太子如今的态度和当初的先帝有什么两样?这是告诉自己要么放行要么鱼死网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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