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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子的新装》第十七章 黄花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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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黄花满地

“这本来就是子瞻的不是,他妄改了王丞相的诗。”李付清真的不想让顽皮的孩子样的媚子失望。她付出的真情不弱于一个生命的全部活力的感动力,她几乎是动用了双倍的生命活力来帮绿野公司,和它的董事会主席林青。“王丞相王安石本来甚是看重苏学士子瞻的才华,而子瞻却自恃聪明,因为解字对王丞相讥诮。子瞻以鸠字九鸟轻薄丞相,被左迁为湖州刺史,三年期满回京,谒拜王丞相。在丞相书房里,子瞻见到一首未完的《咏菊》七律在书案上,是主人笔迹。子瞻念过,两句诗还不曾终韵,看似有些胡写乱道:‘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他自恃才学,秋天为金风,诗里写的是西风,西方属金,金风行的乃是金令。黄花即是菊花,与秋霜鏖战,最能持久,随你老来焦干枯烂,并不见落瓣。媚子小姐,你见过菊花落瓣吗?”

“没有。”媚子认真回答李付清。

“没有是吧,子瞻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即认主人的律诗不妥。他见左右无人,遂刻倚韵续诗‘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诗是改得好,因为他是当时翰林学士苏东坡啊。”李付清看看周围的人继续说;“可是王安石是当朝丞相,又岂能乱写,媚子,你说是不是。”

“嗯,丞相比翰林学士的官大很多是不是,李局长?”媚子听故事听出神来了。

“那是当然,一个是掌权大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是新起之秀,毫无实权可言。”李付清继续说;“为了让子瞻去证实其诗所写属实,王丞相就把子瞻贬到黄州。光阴荏苒,子瞻在黄州转眼就过了一年,时当重阳佳节,到后花园享菊,惊诧万分,目瞪口呆。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满地黄花,子瞻才惊寤年前续诗填律大有谬错,实属自己才学浅疏,谬不知黄州的菊花会有落瓣之实。菊花落瓣实属少见,初见诗意的人都会窃笑续诗。但是,能写出菊花落瓣之实,当然是有过亲见体会。王丞相的学识渊博,真可谓包罗万象,子瞻一时疏忽妄写《咏菊》终韵,不务实尊师,实在是罪有应得。”

“错续他的诗,就要子瞻去取瞿塘山峡的水,还要远贬黄州,真是不公平,他丞相官大嘛,欺负子瞻嘛。”媚子似乎真的在为子瞻抱不平,那情形,那语气,真让人忍俊不禁。她又好奇问:“那子瞻取到中峡的水没有,李局长?”

“没有,子瞻没有取到中峡的水。”林青似乎听出李付清的弦外之音,也插进来一句。见媚子真的很担心子瞻的命运,林青努力挤出笑容说;“王丞相后来也觉得对子瞻的处罚偏重了,要他提前反京。其实,在黄州的子瞻收获倒是不少,并没有因为遇到人生的低谷而颓废,反而使他的艺术才情获得一次蒸馏和升华。诗人的生命运动就是诗赋,是价值的体现和体现的价值。在黄州进京的水路上,子瞻作《三峡赋》不就,连日困乏疲倦,不觉一头睡去,错过了三峡的巫峡,只在归峡里取水一瓮。其实,都是可以烹茶的,只是王丞相有胃病,需要巫峡的水做药引。”

“那怎么办,子瞻会不会受到更大的惩罚?”媚子现在真有点担心子瞻的命运来,也许女人确实是多愁善感的,她缠着李付清不放:“子瞻会不会说谎,蒙混过关。天下的水不都是一样的嘛,无色无味无嗅。媚子就不信子瞻会这么怕王丞相,丞相不可能会闻辩水色,是吧,李局长?”

“当然,天下最老实的人就是傻子,除了傻子就不会再有完全老实的人,何况子瞻一代文学才子。”李付清拍拍媚子的手,这双冰晶玉洁的手,不是用来生活的艺术品的手。她用来生活的是一颗智慧的心灵和极具生命活力的美貌,对这样的可爱的生命谁都不想让她失望。“子瞻当然会说自己取的是中峡的水,与你媚子想的一样。可是,没想到丞相有绝活,就是有经验。当即取出瓮中的水,煮至水沸如开蟹眼,水煮太沸就可能变性。丞相在白定碗里泡了一撮阳羡茶,茶色半晌不见,所取之水即可辨明出处。这就是你媚子小姐先前说的茶道讲究的水段出处,水能泡出浓淡不一的茶,茶也能分辨清水出水河段。茶色清淡,自然就是归峡之水,不辩自明。毕竟丞相真是见多识广,亲身体验证实得到的才学知识,才子子瞻又怎么能轻易骗得过他呢。这就像他续《咏菊》律诗一样,有点年轻气盛的轻举妄动。”

“子瞻又要被丞相处罚了吗?”媚子几乎要把子瞻的命运与自己的等同起来,好像是女人的柔弱天性。媚子心里没想到外表五大三粗的李付清还真有学问,也许是他多年外贸局里工作生活体验出来的收获,他说得那么顿挫抑扬,把她媚子的心几乎要牵出去飞飘:“王丞相又是怎么处罚子瞻的,李局长?”

媚子趁空,又开始续茶,林青与李付清的随从人员也是喁语笑莺,轻啜细品媚子泡的茶。

“出乎意料啊,媚子小姐。”李付清吱溜一声喝一口茶,接着说:“既然已经辨出了取水河段,处罚并不重要。子瞻也是一片诚心真意,做假不可取,诚心真意还是很难得。丞相反而很感动,奏过天子,恢复了苏子瞻翰林学士之职。”

“还是子瞻取水煮茶有功。”媚子舒展开眉头说:“这茶礼里原来有这么多学问艺术,媚子我以后还得多学些。下次去取中峡水来煮阳羡茶,请李局长细品。只要李局长开心,媚子我是有这个诚心真意的,林先生也有,绿野公司也有。”

“那是当然,绿野公司总体趋势还是很好的,前景还不错。”李付清随着媚子的话,总结性赞了绿野公司几句。

外贸局的几个人附和李付清,借媚子的茶艺赞叹媚子,从赞赏媚子到赞叹绿野公司。桌边的人谁都不谈实质问题,具体问题,因为只是初次接触。

李付清先前有点点酒醉,现在有点点茶醉,可是他心里并不糊涂,不能只看一眼绿野公司的表面就拍胸脯做承诺。绿野工厂里到处漆刷一新,看着都是赶出来的,滴着油漆,没滴漆的地方都是像一个糖饧子。工人像是检阅兵,站得毕恭毕敬,气氛倒是像是过节一样隆重。

工厂里的有些生产设备倒是比较先进,完全智能数控,崭新的绕制机对产品的质量控制应该可以保障,只是还不知道具体的生产能力。

还有环境状况,这一块很重要,虽然车间里洗得很干净,但是这些都不是一次参观就能完全了解的。就像王丞相要辨三峡水一样,必须要用阳羡茶,而他李付清要想辨清绿野公司的真实状况,也必须要用他自己的真才实学才行。

雅室里的人在互相应酬,这可是要苦了媚子,和她的铁观音茶。就像李付清说的,茶又叫功夫茶,泡茶喝茶都不得马虎。现在,他们好像在拼谁的功夫深,谈笑风生,让媚子一次次续的茶也是妙趣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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