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汇子水店

媚子是富家的千金小姐吗？千金小姐似乎没有h13里的主人的高贵优雅，没有她的顾盼生辉，没有她的自然亲切。她们看到凌子弄脏了地板肯定会叽叽喳喳，埋怨一顿，还会颐指气使。

她叫媚子，人如其名，妩媚迷人。她楚楚动人的柔美丰姿，有谁还会狠心让这么美好活力的生命独处呢？她会不会寂寞？会不会孤单？在那么偏僻幽林的山脚，在那别墅楼最尾端，少有人去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她一个叫媚子的女人，一个人依然过得那样优越自如，像在天堂生活的天使，不需要任何搭配，不需要任何帮衬。

送水车差点撞上路边的花圃，吓得车里胡思乱想的凌子一身汗，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没见过漂亮女人似的，没出息。

凌子回到中山北路的汇子纯水店，车在路边还没停稳，胖墩墩的汇子就跑过来，大声对车里的人说，“你怎么搞的，送一车水要用一个下午，不想干了吗？”

凌子吓得赶紧下车，连忙不停地向吹胡子瞪眼睛的汇子道歉，飞快地从车厢里抓住几只空瓶，跑进纯水店里，然后转身又从店里提两瓶纯水往车里放。送水工要把找h13号的时间赶回来，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对面有愠色的汇子，凌子可要小心应付才好。

“你对汇子道歉有什么用，汇子纯水店的顾客会接受吗？你送水工这是在丢汇子纯水店的信誉，你懂吗？没有信誉，要一瓶水等上个半天，谁还会要汇子纯水店的纯水啊？”汇子伸出肥大的，有很厚很黑汗毛的双手，在车厢里抓住几只空瓶，跟在凌子后面。

“汇子，为了你的信誉，凌子的饭碗，送水工凌子不会让汇子的顾客失望的。”凌子身手敏捷，很快就装满一车几十桶纯水，从办公桌前英子手里拿来送水单，跑到路边，钻进车里。破旧的小皮卡送水车轰出一串黑烟，轰轰隆隆地离开汇子纯水店。

汇子是个粗大的男人，对自己刚才半真半假的愠怒很满意，看到凌子忙忙碌碌的样子，他又关心地对车尾大声喊，“凌子，小心开车，安全才是最重要。”

送水车离开视线，汇子抓起路边几个空瓶，走进纯水店里。

纯水店很简单，当门左边一个办公屉柜，屉柜上一台电话，一台电子计算机，一本单子，一只圆珠笔。汇子的老婆英子就坐在屉柜前，接电话，写水单，算水钱，收钱。

英子后面是很大的空间，挨着两边的墙，堆放着纯水瓶，和没水的空瓶。像古代野外小酒肆的布局，挨两边墙堆放的纯水瓶，像是土坫上的酒瓮，只差没有方桌和条凳，再加上一块幡旗招牌，和一条乡村外的泥泞土路，就足可以称作和平酒店了。

可是纯子店是水店，水店就是水店，当然还必须得是纯水店。

纯水店屉桌前坐着一个与汇子年龄差不多的，三十来岁的女人英子。英子不长的头发新卷过，顺服自然。她没有汇子壮大，当然不不算是苗条，奔向中年了，又是生意人，英子心里想没必要去减什么肥。小店小铺的，又不要见什么高大上的客人，只要自己丈夫汇子看得顺眼，不把她厌烦，英子这样子也应该不失成熟和丰满。

英子在汇子纯水店里是很忙碌的，比丈夫汇子要忙许多，她要接听电话，写地址，记数字，然后开送水单，算好纯水钱填在水单里。汇子只管进纯水，有时间也要出去接接水单。小店的经营模式就是这么简单，一个店，一台电话，一张送货单，再加进送水工的程序，小店的经营算是完成。

英子接完一通电话，对身边的汇子说，“今天的生意很好，真是要感谢老天的神力相助，不把地上烧得这么滚烫，汇子纯水店的纯水哪有这么好卖啊。你看，现在又有纯水要送，等下凌子回来，要他再跑一趟。”

水店外面的太阳已经温柔了许多，物影已经被拉得很长，长过它的原物许多。汇子看到送水车刚才停过的地方，尾烟还在飘飘袅袅，无声地溶和进空气里。有那么一丝丝依恋，有那么一点点急促，有那么一点点无奈。一下子，尾烟已经没有存在的形状，只有另外一种物质在飘逝。

汇子对老婆英子说，“这一趟水就明天送吧，送水工凌子也是够累的。”

汇子把刚才带回来的空瓶堆码整齐，站在英子身边，看她龙飞凤舞地写送水单。英子的字很有力，不像是女人的温柔纤细，可见她的阳刚性格和文化底蕴。

英子扭头对汇子说，“你汇子别在英子面前装好人，你刚才对凌子喊的信誉经全跑光了啊？再说了，凌子每多送一瓶水，就会多一份工资，英子也是为他送水工好。还不都是为了生活，他送水工和汇子纯水店的经营就是被生活连在一起的生活。”

又接了一个电话，英子熟练轻巧地写完一张送水单，见丈夫汇子因为它刚才的话还在审视她，像不认识她一样。她看一眼汇子满胡子的脸说：“别一副审视犯人的样子，英子没说错什么吧，汇子？生活难道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人就是为生活而生活，为生活就必须有生活的样子。送水工，汇子，英子，满世界人这样子都是。只要生活过以后，对得起自己的心灵和别人的心灵，什么样的生活都是正常，反之就是背伦。”

英子说完话又忙着嘀嘀嘀地按响屉桌上银白色的电子计算机，在计算给他们带来生活的送水单。汇子被老婆的一番哲深的生活理念打动，看了看英子填写的送水单，在她后面清点纯水瓶，他要安排凌子送下一车纯水。

“英子，凌子前一车水送去哪里了，要去那么久。”清点好数量，汇子又站到老婆身边问。

“黒犀山那个方向凌子是第一次去送水，以前是路子在送，路子回去了，难道要你汇子去送。”英子收拾好桌子上的送水单，“送水工凌子肯定是一路好找问过去的，下次就会是轻车熟路了。”

凌子费了不少力气送完一车纯水，返回水店的时候，街上已经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灯光在展示夏夜的妩媚，小镇的繁华。

送水车停在汇子纯水店前，汇子粗大的身体飞快地迎出来，要凌子还要送一车水才能下班休息。汇子又免不了一大堆生意经和信誉经的苦恼，现在还要加下英子的生活经，像空豆子一样倒在凌子身前。

凌子也深深地被英子的生活经营哲理经营了，或许善良的送水工真的担心，这么热的天，没有水喝不知会多么难受。谁叫他凌子是送水工呢，送水工不送水，还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