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忍,夏嫣然还是在白子辰温柔里投降,她几个脚步的小跑过去,把脸埋在他的胸腔,声音哽咽,“子辰,阿砚不原谅我了………”
白子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由着她把眼泪糊在自己胸前,“不哭,不哭……”
来来回回都是这两个字,却是让她的哭声慢慢停下来。
“你们要恩爱,请你们回家去。”
江溪砚忍了好一会,终究眸色里都是隐藏不住的失望与怒气。
眼前的女人抱着别的男人哭泣,那么伤心委屈的模样,似乎面前的人是她最可靠的后背一样,他有些讽刺的想笑,却只觉得难过可悲。
父亲江暮云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会看上了他母亲夏嫣然,尽管夏嫣然是自己的母亲,从内心里来说,她是有些配不上父亲江暮云的除了一张美丽的脸,不论她未婚先孕,还是柔弱如菟丝花的性子,她……她都配不上……
哪怕她拥有一张美丽的动人的面容,可是漂亮的人那么多,父亲并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也许,这大概就是感情吧。
说不清楚,也无法琢磨的感情。
只不过心里多少有些为父亲江暮云不值,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还会记得那个包容当年落魄的她,包容她不成熟小性子的一切缺点的男人吗?
答案很明显,是不会。
倒是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母亲,除了年少轻狂时的遇人不淑,承受了那个年纪不该有的一点苦难,她这一生真的算的上命好。
她有一个包容的一再忍让迁就的父亲,有一个替她出头的师兄江暮山,还有一个在她落难时全盘接受的江暮云,没想到……她还能在有生之年遇见一个对她呵护有加的白子辰。
可真是……让人羡慕的好运。
“抱歉,嫣然不请而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白子辰不是看不清楚事实的夏嫣然,很聪明从江溪砚克制的语气里听出淡淡的厌恶。
他一点不意外,也没有见怪这赶人的话,也从调查的资料中知道江溪砚的不容易,更是了解他的心结。
他不是看不清楚事实的妻子,自顾自的心存幻想的天真,在江佳琪过世了,妻子夏嫣然想要再得到她的孩子的原谅和谅解,那基本是天方夜谭。
白子辰看见白纸黑字上描绘的夏嫣然抛夫弃子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一点异样的,他喜欢夏嫣然的天真,喜欢她的美丽,可是并不喜欢去接受她会有冷酷无情的性子。
不想那点芥蒂和防备在他们生活越久的时间里,慢慢的变浅变淡,也摸清了夏嫣然的为人。
她是一个天真的爱情至上的女人,骨子里带些小女儿的天真,崇尚着浪漫主义的菟丝花,柔软细腻的一心信仰爱情。
夏嫣然心肠并不坏,甚至说还算善良,可是对待感情,终究是有些过于追求理想化,是那种没有爱情变活不下去的女人,可能与白子辰生活的久了,或者说白子辰比江暮云强势的性格更适合她,更能够给予她安全感,再加上白子辰陪伴她的时间,比一心做研究的江暮云多了许多,让夏嫣然与他之间的感情也更深刻一些,始终圈住了她的心。
夏嫣然红着眼睛,语气很委屈,“阿砚,我是你妈,你就一点情面都不留的赶我走吗?”
江溪砚没有说话,喉结滑动的溢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来。
懒得再去理会自以为是的母亲,天真的让人止不住的厌恶。
他拿过餐椅上的外套转身就要上楼去,与洛行错身的瞬间,“不上楼,还准备在这看人家夫妻秀恩爱?”
说完,也不管洛行的反应,头也不回的上楼。
知道他是心情不好,洛行淡然的回了几个字,“我没这种嗜好。”
“阿砚……”夏嫣然惊慌失措的大喊了一声。
她还没有得到想要知道的一切过往,不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也不知道女儿佳琪过世的原因,唯一知道的就是江暮云的去世。
当年一心扑在研究室里的江暮云并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伴她,哪怕女儿江佳琪的出生也不能改变这一点,面对忙碌的丈夫,寡言少语的儿子,还有幼小懵懂的女儿,日复一日的枯燥生命,像是榨干了夏嫣然对生活的所有热情,找不到想象中的那样美好的生活。
她开始迷茫,无措,害怕……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想了好些天,夏嫣然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她要摆脱眼前乏味的一团死水的生活。
她……要和江暮云离婚。
时至今日,夏嫣然还记得她提出“离婚”两个字时,江暮云眼底说的复杂,还有一丝她不想要承认的忧伤。
江暮云从来就不想勉强夏嫣然任何事情,知道她有想要离婚的决心,尽管心里震惊又失望,还是点了点头,说,“好,等忙完这一段时间,我们就去办手续。”
可惜,世事无常,夏嫣然在江暮云同意以后,收拾了一点行李就出门散心去了,而江暮云也因一场大火没了性命。
在看到江暮云意外去世的消息后,夏嫣然是愣了好几天的,她想要回去,却又犹豫了,既是因为她遇见了心生好感的白子辰,也是因为怕无法回去面对江暮云……
哪里知道一拖就是这些年,再回首已经是物是人非。
她以为……以为自己不在江暮山也会照顾好她的孩子,不想佳琪也会不在了。
白子辰握紧夏嫣然的手,牵着她朝门外走,走之前还不忘对洛行道别,“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事。”洛行笑,语态轻浅,“慢走,不送。”
相比较头脑不够清楚的夏嫣然,她更欣赏白子辰的聪明直接。
白子辰笑笑点头,拉走了不情愿也不想离开的夏嫣然,赵嫂上前合上门,一转过身,就听见洛行的话,“赵嫂,希望你下一次不要随意的请人进门。”
赵嫂闻言愣了一下,“下次不会了,少夫人。”
这是在告诉自己不要自作主张吗,她垂下眸子遮掩住其中的情绪。
洛行推开卧室门进去时,就听见卫生间里流水的哗啦啦声,浴室门口有他脱下的衣服,衬衫西裤内衣什么的丢了一地,没有迟疑的上前一件件捡起来,在去了楼下的洗衣房里,把浅色和深色衣服分别放好的丢进洗衣机里清洗。
想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洛行再转身去了厨房,厨房干干净净的没有剩余的晚餐,就算有也不适合酒后的某人。
洛行用手抓了两把珍珠般的白米,大火烧开的文火慢熬,耐心十足的等在灶台前。
今天晚上的画面,可以看出来江溪砚对他妈有心结。
嗯,还是不浅的心结。
洛行端着放着一小碗不浓不淡的米粥上楼,一点也不意外卧室里的漆黑,脚尖微转了一下朝着书房而去。
书房的门是半开着的,里面的灯光柔柔的顺着敞开的门照射在走廊上,江溪砚站在落地窗前,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忽明忽灭的玄关,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冷风吹着书桌上打开的书页飒飒响,洛行脚步放轻的走进去,把托盘小心的放在了书桌上。
昏黄的灯光洒在高大的身影上,却是一丝一毫也没有软化他冷硬的五官线条,也没有暖和他孤寂的背影。
“你晚上好像喝了不少酒,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饭,我熬了一点粥,你要不要吃一点暖暖胃?”
过了几秒钟,江溪砚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来,夹着指尖的香烟放到嘴边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隔着雾蒙蒙的青烟看向她,烟雾缭绕和灯光的暗淡,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洛行没有在意的再次开口提醒,“粥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没有什么厨艺,白米粥冷热不会有什么味道上的区别,不过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话,想要努力的打破闷人的感觉而已。
“她今天和你聊了什么?”江溪砚走到书桌前,拉开座椅坐下去,很随意的问。
洛行正在关窗户,晚间的冷风吹的有点冷,注意到洗完澡后他只是身着一件单薄的居家服,便是直接的走到窗户前关窗。
听到江溪砚的话时,有一瞬间的迷糊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是谁,她没有完全的把窗户关死,留了一点点的空隙散烟味。
“没有聊什么。”
听起来挺敷衍的,可她却是没有和夏嫣然说什么。
江溪砚眉宇有了一个很细微的褶子,但是很快的松展开来,“哦。”
洛行摸不准他这“哦”一声是什么意思,究竟是相信,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话。
夏嫣然能够进来是赵嫂的决定,若不是赵嫂放她进来,自己与夏嫣然两人就是相逢不相识,哪怕她们都与眼前的男人关系匪浅。
“我确实没有和她说什么,一开始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你……妈。”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这样的称呼。
夏嫣然遭了江溪砚的厌恶和嫌弃,不见得就愿意自己直呼其名。
江溪砚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声音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我说过了,我妈死了。”
在他眼中,夏嫣然就是已经死在父亲江暮云同一场大火里。
说到底,还是那样办法原谅她当年的不告而别,当年的抛夫弃子的行为。
洛行站在窗户边,望着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薄唇形成一个凉薄的弧度,心情看起来听糟糕。
“那个……”她犹豫的思考着措辞,知道自己不该去管去问,却是在他冷了眉眼中有些不忍心。
从夏嫣然今晚的表现来看,还有他们谈话的只言片语中,洛行有些担忧他。
担忧他把最难过的心事埋藏在心底,变成一颗拔不出来的瘤,一触碰,就是疼痛难忍。
“那个,今天晚上的那个女人,你很讨厌她吗?”
她想知道事情的来来去去去,可是他不说,再加上他晦涩的态度,已经是在说明她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对于不负责任的母亲,洛行本不应该去过问,只不过她注意到江溪砚冷漠下的那丝忧伤。
也许,他恨的同时,也是存有怀念。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想要知道什么,还是想要打听什么?”江溪砚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沉闷的声音像是敲在心上。
“想要从我这里探听什么,去帮助夏嫣然吗?还是想要劝劝我态度放好一些,显露你的温柔体贴?”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难听的词儿,尖锐的不像以往的他,就如同变了一个性子一样,恶劣的让人讨厌。
“你……”洛行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本来是一番好意的想要安慰他,不想他恶劣的话,简直是像满尖刀一样,全部都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算了,他心情不好,这是他的私人事情,是她多嘴了,惹来一身不快,也只能咽下这自讨的无趣。
“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洛行放在身侧的手攥紧,再又松开,声音很平静,“我无意打听你们之间的事情,只是……”
说到一半,她强忍住话语咽了回去,抬起眸子对上他沉沉的目光,一双黑亮的眸子里是坦然的清澈,“好了,你忙吧,不打扰了。”
多说多错,尤其是在他今天情绪不好的时刻,洛行不想再去听见什么指责的话,也不想被他揣度用心。
说完,她推门而出,步伐悠然的,好似一点不受他刚刚的话的影响。
走廊里是一下一下浅的不能再浅的声音,随即消失在关门声里。
江溪砚抚额,伸手揉了揉抽疼的太阳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是忽然说出那样的话,瞄到桌上放置的白粥,眯眸看了一会,抬头拿起了一边的电话机。
洛行没有开灯的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看着未追完的电视剧,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外面是赵嫂的声音,“少夫人,你睡了吗?”
洛行顿了一下,回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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