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地牢里美丽女人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波维的灵魂。.
最终,角落地囚犯说了他那天的第一句话,因伤口撕痛,话语含糊不清。
“我们的高贵的利维亚桑小姐也想要金子?还是我们庞鹫大公爵需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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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来的,是威廉还是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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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的肩膀轻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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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专业,说真的,逼真极了,我几乎相信了,如果是以前的我……”
波维咳嗽着讽刺着,虚弱不堪。
“你要践踏我的心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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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站起身来,泪水顺着绝美的脸颊流淌,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上帝……”
姑娘又跪倒在铁栏前,哭着对牢里的人说道。
“你不肯相信我……我为你失去了一切……如果你还爱我,就告诉我黄金的下落,那些贪婪的家伙得到钱后会安排你出去,无论如何,我一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我没对你说过谎,以前没有,今后也没有,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没人能伤害你,法律也好,公爵也罢,哪怕是国王陛下也一样,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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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男人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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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利维娅站起身来,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恢复了清冷的面孔,走到门前,敲了敲铁门……
国王的特使推门而入。
“戏演完了,我说过行不通。”
利维娅说着,对特使摊了摊手。
特使十分失望。
“那就按国王的吩咐办吧……”
向角落里看了一眼,特使突然觉得对方有些可怜,再次出门,接下来的节目他本能地不想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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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再次留下了两个人,曾经的情人。
利维娅依靠着铁门,咯咯地笑着,笑出了声音,波维不曾见过这样的利维娅。
有些癫狂,妩媚张扬……
“我就知道骗不了你。”姑娘笑够了,用戏谑地口吻对地牢里的人说道:“你那么聪明……其实有时我也会想,波维.情歌是个怎样的人。”
角落里的男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女人的表演。
“那天,威廉喝醉了酒了,就像当初的你一样,跑到了夕颜馆,不过他没你那么温柔,将我压在床上,就是你曾经睡过的那张呢。”
姑娘走到铁栏前,蹲下身子,笑着轻声问道:“哦,我忘了,说起来我和他本来就要成为夫妻呢。你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利维亚桑小姐和一个男人在床上的事呢,多少人都想知道呢。”
“呐,想听吗?”
充满挑逗的阴损询问从利维娅的口中吐露,素手拂过自己丰挺的胸部、柔软纤细的腰肢、直到饱满的臀线,随后又是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传来。
“你猜怎么着?”
“我把他推开了,就像这样……”姑娘做了一个推的手势。
“告诉我,你开心吗?”姑娘止住笑声,望着角落,认真的问,随后又止不住笑了出来。
“威廉生气了,竟然冲着我发起了酒疯,他说我还爱你,忘不了你……我否认,可他不信。”
姑娘不笑了,或许本来就没什么可笑,表情变得阴冷,罩上了一层寒霜……
“于是我对他说——我会证明给他看。”
姑娘秀目圆睁,瞪着监牢里的那片黑暗说着,然后又归于平淡,冷漠的话语继续着。
“陛下也是个男人,跟威廉一样爱嫉妒,而且惩罚他的敌人时从来不遗余力……陛下问我,该怎么处置叫伊凡的男人?”
“于是,我对陛下说,既然那个男人因为垂涎我的美丽而变得丧心病狂,化为了野兽,成为了怪物。”
“如果最后他死在我手里,将是对他人生的全盘否定,是最具艺术色彩和讽刺意味的折磨……假如他死前我再温柔点,说不定那男人死前还能感恩戴德地对心上人吐露点什么,例如自己金光闪闪的小秘密,你说是吧?”
“国王竟然同意了,两个男人都开心了……”
“你呢?开心吗?”
戏谑地质问再起,角落里的男人不住地颤抖。
“呐,算我求求你,别再折磨你自己了,还有我,只有那样才能救你,减少些痛苦”少女柔声劝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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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想知道黄金的下落?”铁栏里的身影动了动,好像不经意地问,声音难听得很,这段日子他除了用嘶吼发泄自己**的痛苦外,就没说过一句像样的人话。
“万众宠爱的利维亚桑小姐刚才说了什么?怪物?”地牢中的身影往前挪了挪。
继续说道:“那好吧,来,亲我一下,就告诉你,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请求?”
“你说得对,我也是个男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出尔反尔。”
囚犯的语气说不出地猥琐和邪恶。“来吧,反正除了你自己,你谁也不爱,让我尝尝你嘴唇的味道,说起来我从来没得到过。”
波维爬到铁栏前,让墙壁上的油灯火光照应在自己的脸上……
半年之后,两人终于再次面对面。
但只是这匆匆一瞥就让向来冷静从容的少女立刻背过身去,良久不发一言。
尽管已经有过心理准备,可是波维凄惨的外貌还是带给了她太多的震惊,让她感到心悸。
身形枯瘦,黑发散乱,那张脸再不见往日的俊洒,身上遍布着横竖各异的伤口,其中多数没有愈合,部分皮肉外翻,一片血肉模糊,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在利维亚眼里,或许那真的是一只怪物,只是有了自己曾经相熟的声音。
“伟大的公爵夫人怕了,不是想要黄金吗?”波维的声音浑浊不清,好像嗓子里含了一口浓痰。
姑娘的身体一阵颤抖,靠着栏杆一直不说话,最终她转过身来,还是不掷一言,慢慢跪在了铁栏边上,用手隆起瀑布般的长发,将天使一样的面孔靠近铁栏。
“不要闭眼!”
姑娘听话地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珠目光有些散乱,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只是死死盯着波维,仿佛要将他洞穿。
柔软的双唇继续靠近,性感的唇色几乎能勾起人最本能的**。
“滚出去!”
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实吓得姑娘一愣,波维竭尽全力地爬回阴暗的角落,完全不顾拉扯伤口的疼痛,在那里蜷缩成一团。“滚!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把金子给你们,妄想!死都不会给你们!永远不会!我会把它带到棺材里,用它收买魔鬼,日夜不停的骚扰你,每夜我都会出现在你的梦魇里,让你永无宁日,让你知道活着是多么的糟糕。让你……”
波维的诅咒没有继续下去,剧烈的咳嗽的打断了恶毒的言语。
利维娅注视着角落里的黑影,看不出喜怒,又恢复了刚才的从容,随后坚定的话语在波维的耳边响起。
“波维,如果真如东方的传说中所言,人有来世……那时候你在湖边等我,我也变作天鹅,去找你……”回答她的又是一阵伴随着咳嗽的恶毒咒骂。“那么算了,如果你坚持的话……”利维娅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甚至没有表情。她将带来的篮子放在冰冷的铁窗前,语气更变得温柔可人,载满了柔情。
“来,答应我件事。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利维娅的温柔让波维感觉时光倒流回了让他毕生难忘的岁月,那是他首次体会了恋爱的情暖,他曾以为那就是他的全部,虽然此时的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波维没动。他从内心里抗拒,他对她憎恶,憎恶她虚假与绝情……
他同时也害怕,害怕自己的脸,害怕自己的凄惨,害怕自己的处境……
“我不要金子了,只是让我再看看你。”
少女向里面伸出了纤细唯美的手臂,企图触碰角落里的囚犯,不似刚才的阴狠,温柔得无以复加,几乎在哀求。
这让波维蜷缩得更厉害了。
“我只是想好好地,再看看你……”
少年停止了诅咒,依旧没过来,反而又向角落里缩了缩。
利维娅将提篮放在铁栏前边,长发垂落,姑娘没有梳理,就像当初一样,波维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亲手做了一些点心……请忘了我吧。”
“虽然我不信有来世,但如果你能再活一次,也请不要再忆起我这个女人……走得远远的,到一个看不见我的地方去,就像我当初对你说过的一样。”
姑娘说了最后一句话,叹了口气,站起身型向地牢的出口走去。
将到出口时,听到身后摇拽铁栏和枷锁碰撞的巨响。
那是波维绝望中发泄的怒吼……
“上帝啊!真该死!我不允许你用那种目光看我,我没做!不是我!我没动那艘船……”
野兽般的吼叫让利维娅驻足……
最后,姑娘没有回头……静静地消失在入口。
“我没做!”
“不是我……”
“我想过……但不是我……”
“我不允许……那样看我……”
地牢里只剩少年的撕心裂肺的嘶吼在回荡。
直到最后,波维的自尊输给了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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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黑夜降至,残阳将整个歇斯底堡的围墙映的一片血红。
孤冷的地牢内,那个囚犯盯着篮子里自己曾经非常喜爱的精致点心,泪如雨下。
歇斯底堡外,姑娘背倚城墙,不住地捶打着城墙的砖石,泣不成声。
泪水渗进了伤口,已经不重要了……
泪水践踏了天使般的容貌,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这无人知晓的一刻,倾泻自己的情绪,不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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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庞鹫的尸体是在第二天早上被送饭的狱卒发现的,地牢里的尸体手里攥着只有博湾权贵们才会享受的糕点,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公爵夫人送来的精巧的提篮……
死者目光中都是惊愕和不甘。“不能救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巴斯德,我在问你!”
地牢里,典狱长有些气急败坏,死的毕竟是国王陛下的要犯。
大夫巴斯德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先生,我可以肯定是中毒而死的,毒药很奇特,毒性强烈,顷刻毙命。”
巴斯德又想了想,又说道:“用找验尸官来么?我觉得您可以查查昨天都有谁来过,不难……”
“不用了。”
接话的是闻讯赶来的国王特使,同来的还有那位漂亮女士,看到了来人后典狱长又是一时失神——这女人真的是美得太过惊艳,以至于典狱长错觉地认为有些眼熟,其实只有昨天她和特使一起到达时见过一面而已。
对于利维亚桑的美丽,老大夫巴斯德却毫无反应,只是略微点头和两位来者打了招呼。
特使大人绕着尸体转了一圈,厌恶地皱了皱眉——这死状可真够凄惨的。
“犯人畏罪自杀了,我会把这件事禀报国王陛下。”
典狱长望着地上的提篮,若有所思。既然一切都有所安排,那这种复杂的事情,自己不参与进去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国王笔下居然派一个女人来行刑,这实在是荒……不可思议。
或许这女人跟这个囚犯有仇?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黄金劫案的受害者?
“您二位要将罪犯的尸体带回博湾吗?”典狱长问道。
特使大人征求那位漂亮的女士的意见,后者厌恶地摇摇头,没哪位女士愿意同行的队伍里拖着一具尸体。
看着特使大人对那位女士毕恭毕敬的模样,典狱长望着地上的提篮,若有所思。
他猜出了女士的身份,也听过一些准公爵夫人和这个死去家伙的流言……哦,是我也不能忍受这败坏自己名声的恶棍继续存在,典狱长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不过……还真够无情。
博湾的那个圈子里的事情,总是乱七八糟的,典狱长不再考虑了,只希望以后不会牵扯到自己什么。
四天以后,抢劫皇家款项并刺杀公爵的要犯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在博湾公布了,没有引起多大风波,毕竟这事情已经拖得太久,过了大家的关注期,而且当事人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他被捕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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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斯底堡外17公里,狱卒用马车将无亲属认领的尸体运往那里掩埋。
秋风吹动道路两旁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驾车的狱卒回头看了看车上的尸体——刚死不久,多么年轻英俊的小子,这家伙也算叱咤风云过,到头来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来,比起自己这种小人物,真不知道谁活得更自在。
没有做太多感慨,他做处理尸体这差事已经十多年了,这种事司空见惯,和尸体打交道久了,他早已麻木无情,有时候看活人都像尸体。
天气有些冷,狱卒紧了紧衣领,抬头看看天,也许晚上会有雨,冬天就要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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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泽德里克山脚下,有一个岔路,往左边去再走10公里就是坟场,往右不远就是泽德里克镇。
那天狱卒处理了尸体,在镇上喝了一杯,才返回歇斯底,回去后还和行刑官昆廷中尉再次大醉了一场。
暴乱那天守夜的不是昆廷,里奇和诸多守卫的惨死仍然让他们心有余悸。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送走了瘟神,大家也算卸下了肩上的负担,歇斯底一切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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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庞鹫死了,消息公布的那天——
栖凤侯爵听说后叹了一口气,好久都没有言语。
娜白小姐哭闹了一场,让他的哥哥无可奈何。
威廉用了一天时间讨好未婚妻,定下了公爵大婚的日子。
国王陛下算是了结了一件心事,只是没拿回自己的钱让他有些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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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庞鹫,或者说那个叫波维.情歌的男人的伤感故事,就此告一段,情歌唱尽,曲终人散。
——剧终——
哦,对不起,着急了,序幕和片尾曲请再等等。
别急着播映演员表,我们还得继续讲述别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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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寒冬将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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