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作业很多,尽管如此,在面条端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收了作业本。
“还有多少没做完?”我妈问道。
“已经做完了。”
“这么快?”
“是啊,谁让您的千金厉害。”
我说完还自得地嘿嘿一笑。
“我只希望这次你考试不要再一次数学七十分,语文六十分就不错了。”
“咳咳”我看着妈妈和奶奶都笑眯了眼睛,忍不住就吐口而出道:“今年给你们考个双百回来。”
我妈听见这话,揶揄说:“那我们就等着啊!”
我心道:“我以前有那么差么?”
说实话,我的中学考试他们说我是走了狗屎运,不然平时成绩平平的我,怎么会上镇上的中学,我爸当时缴了钱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一部分就是我真的走了狗屎运,还是超级狗屎运,我记得当时我们整个乡里中考的考生都打散了,重新分配的教室,每张课桌原本是两个人的位置,只有坐一个人(第一次面临那么重大的考试),而且每一间教室都是三个老师同时监考,这样就算有突发事件处理起来也方便不说,还可以从各个方位看到有没有作弊,我记得当时就有好多同学在桌子上面写答案,在课桌下面藏纸条之类的。
上午考的语文。我走进教室找我地考号对应地位置,就看见隔壁班地第一名就坐在我前面,虽然人家不认我。可是我可认识他,大名鼎鼎的肖强。我跟他打了个招呼,暗示了一下。
所以说我运气超好呢,按道理是没有机会的,不过那天正好有一位同学有先天性心脏病。当时就倒地了。两位老师忙着抢救。一位老师去找人,我呢?就忙着抄!抄!抄!猛抄!
所以啊。除了作文我被扣得比较惨:五分。语文我得了88分。再加上我地数学考了89分,我的总分是177。那年镇上的中学最低录取线正好是191分。所以我爸就觉得我发挥得这么好,大有前途。就缴了14分的钱--总共两千四,其中一千的起价费(其实对于好的学校而言,不要说差了十四分,就是05分都很重要。可我爸那时不是很明白。虽然觉得很贵。就像小学帮我入学到乡小一样。也咬牙交了钱)。
我就是这样进了镇上的普通班。
而肖强那天因为数学发挥不好,听说是粗心算错了一道题,只得了95分。只进了我们镇上地重点班。跟开阳失之交臂。
现在想起肖强来,我还记得后来偶尔听见别人提起过他也考上了大学,不过也只是二流大学而已,毕竟中国的镇太多了,教育水平跟县里和市里比起来,相差甚远,也只是比乡里的学校好一些而已,我记得好多人都是小学的时候成绩拔尖拔尖的,上了初中成绩也是优等,等上了高中成绩就是良好,而考的大学也就只是一般的大学而已了。像我们初中整个年纪的第一名,拿到开阳去,也只不过是一般的,要是跟市里的重点中学一比,那肯定就是垫底的那一位。
这就是教学质量的不一样造成的。以前不明白,现在摸索了二十五年明白了,我就不想浪费这次机会了。
我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吃着我妈专门给我做的麻辣小面,里面除了放了一些青菜叶子,还放了一点泡姜在里面,我妈说,冬天吃点泡姜可以驱寒,不个人觉得过面的味道就更好了,我特喜欢!
我一个人吃完一大钵的面条,直到把汤喝光了,才罢休。
我妈见我把汤都喝个干干净净的,连忙问道:“是不是下(面条)少了一点?”
我连忙摇头,摸摸自己圆圆的肚子道:“已经好饱了,不过是因为太好吃了,才把汤也喝了的。”
我妈一边收拾碗筷洗洗,一边唠叨道:“知道很饱了就不要喝汤了嘛,晚上吃太多睡觉不好。”
我“嘿嘿”一笑,不再说什么,就去了里屋看电视去。我突然发现做孩子真不错,没有压力,天塌下来有爸妈顶着。再加上我是独生子女(暂时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碗都不要我洗--爸坚持说让我多花点时间在书上,只有很少(他们很忙)的时候,才让我帮忙干一些农活。
我爸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东邪西毒”大打出手呢,看见我进了房间,道:“明天放学之后在路上顺便摘一些韭菜回来。”
“嗯,要给奶奶做韭菜炒鸡蛋啊?”我问道。
“是啊,你不要忘了啊。”
“哦”我应道。
奶奶很喜欢吃韭菜炒鸡蛋,因为这个菜是爷爷生前的最爱,自从爷爷过世了之后,也就成了奶奶的最爱了,每次奶奶吃的时候就让我也多吃一些,不过我哪儿好意思吃啊,虽然家里有的是鸡蛋,不过那些都是要拿去卖钱的。而我回家的路上,正好有一片一片的韭菜,很是顺便。
奶奶和妈妈忙完了厨房的事,没有过来看最爱的电视,而是走到客厅搬出了她们的手艺活---编斗笠。在我们那边,特别是农村,在下雨时,若是必须出门干农活(像插秧、放田水之类的),就必须戴斗笠,这玩意很便宜,一个2块钱,不过不要小看这两块钱,这其中的工序很是麻烦:首先得砍竹、划竹丝,而后编制两面竹子制的网,中间铺上密密的一层斑竹壳,再把两面网子用粗粗的竹块锁在一起。说起来似乎有些简单,可是做起来就特别难,再加上便宜,纯手工制作的,就觉得特别不划算。
这么说吧,我奶奶是这个的个中高手,可是一天其他什么也不干,就算别人把所有的材料准备好,也只能做六个到八个,也就是十多块钱,可想而知有那么多不划算了。所以啊,这也就只能不忙的时候赚两个小钱。而我妈还是奶奶手把手教的我妈,说是这手艺要传承下去。
当然很多年以后我们家就没有再编制这个了,因为那时候我们的村子已经很少人像现在这样忙着干农活了,所有的壮年劳动力都出去打工,剩下的老弱妇孺以及小孩子,能干多少是多少,而我妈就去离村子不远的石子厂打临工。
我记得很清楚的是:当时我爸已经在C市一家广告公司上班,不过可不是跑业务,而是作为一个跟车的,每天都跟着车子一起外出把做好的招牌之类的广告该挂的挂,该贴的贴,风雨无阻的,我们C市夏天很热,中午十二点我爸都还在外头忙活,再加上作息时间的不稳定,有时候生意太好了,就忙到凌晨四五点下班,早上八点照样报到,虽然这只是偶尔才发生的情况,也让我年逾不惑的爸吃不消,工资虽然跟业绩挂单,每个月除了吃住必须的开销以外,还可以寄几百至一千多回家,偶尔可以寄两千多。
也就是这样一份出卖自己的性命的工作,在金融危机爆发以后还被很多的老板的亲戚朋友争相抢着做,若不是我平哥哥也在那家公司,并且业绩做得最好(原本就是他的介绍进去,不然还去不了),当时我爸肯定被顶下来了。
再后来,听说经济形势改变了,要打压死人广告公司,就把广告公司的税务提高了7%,使得公司把我爸的工资也降了,每个月最多只能寄一千回家,那时候连茶叶蛋都卖到一块钱一个了,一千块能干什么,我弟弟才五岁,怎么养活?我爸逼得没法,都四十多了,东光省进厂吧,厂子嫌年纪大了,再去当泥水匠吧,包工头只能分配不急的活给你做,可是现在哪儿都讲究速度,能有多少活儿给你干?所以我爸只能继续在那家公司做着。
而我还没结婚,也算是这个家庭的劳动力,每个月只能省吃俭用地往家里寄钱,其实我也爱打扮,也爱香奈儿,LV,可我还知道我有几斤几两,那些电视里边演的“购物狂”也就只能出现在电视里。
而我妈就在家附近的石子厂打临工,所谓的石子厂,就是把我们周围那些由石头组成的山,抛开泥土,用炸药把石头炸开之后再打碎成一颗颗小石头,最后被送往镇上的水泥厂,磨成灰,再做成水泥,那时候都是2007年了,按天算每天是30块,也就是每个月最高工资是900块,不过除去下雨天不上班,厂子里边开会临检等都不用上班,每个月也就只能拿六七百块,若是查炸药查得严,可能几个月都不会上班。
这样一份出卖劳动力的工作,让我妈明明只有四十多岁,看上去更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整个人的头发稀稀拉拉的,怎么长也长不长,可是也就是这样一份工作,却肥了好多个石子厂、水泥厂的老板。
不过幸运的是,这两份工作还不算特别危险,所以我爸妈到目前为止都还健健康康地活着,总比到水泥厂上班强多了(我只知道到水泥厂上班很危险)。</p>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