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就在武厚民沉闷的时候，又一件事接踵而来，应了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的老话。原来合星一队的红火早就引起了一些人嫉妒，早就想把他换下来用自己人去摘桃子沾便宜。正在这些人动歪脑筋时，一个机会来了。因为1972年前下的知青都走了，就留下1974年下的10个知青，今年县里给合星下了25个知青安置指标。1975年的知青安排县里有明文规定，那就是集体安置，分战线下乡。每个战线还要派个得力的干部带队，还要由战线给知青修建集体宿舍。合星就是安置的商业战线。公社和大队就研究决定调武厚民任知青队队长，将二队、三队交界相连的20亩水田，500亩茶园，50亩旱田，划给知青队。

武厚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搞他，还高高兴兴的上任，和商业带队的刘干部一起规划起修单砖起拱的三层楼宿舍，建养50头猪的猪场。知青队的建筑刚开工，武厚民正忙得高兴，就又被合星一队社员喊了回去。原来社员们还以为武厚民又是临时调用，也就没有在意。可等到大队和公社两级工作组召开选派新队长的大会，并在会上宣布新队长由大队指派的原副大队长兼团书记李春和担任时，才突然明白他们的武民儿没有了。会马上开不下去了，所有社员都不同意，非要武民儿回来。工作组用尽各种办法就是不行。特别是区供销社来调生猪，工作组竟然不经过安哥就要喊社员装车100头，整个一队就反了。社员拿起千担把猪场围了起来，工作组调的民兵把社员围了起来，供销社的猪车在猪场里面不能动。

武厚民赶回来看到这个情况后马上对工作组王干部说：“把民兵撤了。”王干部不干，还威胁武厚民。武厚民火了，亲手把王干部捆了，丢给民兵。对公社武装部长说：“你把他带回去交给马书记。说是我说的，不能用枪对着社员，人是我捆的，什么责任我来负。”武装部长二话不说带着民兵走了。等工作组走了他才问供销社的人：“那个喊你们来的？”供销社的人说：“你们李队长。武队长你也找过我们，所以我们以为你们要交议购就来了。”“我是喊过你们，但还差时间啊。我说的是我们等双抢杀猪的时候交你们150头，完成今年的议购任务。现在还差七、八天不行。”供销社人说：“区里说你到知青队当队长了，现在是李春和队长。你说了不算，我们空车不能回去。”武厚民一笑：“你刚才也看到了。你还不相信，那你就试试？”供销社干部忙说：“我相信，相信。但你要写个条子我回去交差。”武厚民二话不说提笔就写，写完就给。供销社干部接过条子就走了。

武厚民这才对一队人说：“人都走了，还举个千担累不累呀？都跟老子放下。”社员们这才放下千担说道：“武民儿，不是我们要举千担。是他们太狠了要抢我们的肉。我们都等着从双抢开始，每个月分斤把肉呢。他们把你搞走了，我们找那个分肉去啊？”武厚民苦苦一笑：“我谢谢你们信任！可我不能当你们一辈子队长啊。我看我这个队长当不长，他们早晚要把我搞走的。你们还是趁早准备吧!”

一队人都没有做声，都眼巴巴的看着武民儿。最后还是黄家兴说：武民儿，我们相信你。你就推荐一个吧！”武厚民想了想说：“好。过了双抢再说。”

五一公社马书记办公室里。马书记正把被武厚民捆回来的王干部骂得狗头淋血。马书记一个火啊，换个小队长都换不下来，他还当个屁的公社书记。可不把武厚民换下来，全公社怎么平衡。县里要他交500头集体生猪和1000头集体山羊他怎么完成。换下武厚民就个合星一队就有300头猪，500头羊，其它的公社怎么凑也凑得拢。他本来没有换武厚民的心思，可他亲自找过几次武厚民，要他主动多交预购从大局出发。武厚民不干，说是社员大会决定的，杀一交一，今年只能交150头猪、250头羊。还说一队已经每天交了900斤牛奶，今年6个月就是十四万多斤，全地区独一份。还说地区商业局、供销社都发了文件表扬合星一队副业贡献全地区第一，总不能光把眼睛盯着一队。马书记也苦，县里要，不会找合星一队直接要，而是找区里，区里就把这个硬指标压倒自己脑壳上。自己没有办法才想到换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没有想到这个小***在群众中这么大的威信和影响。他想不出好办法就到区里找黄书记。

黄书记也不感冒武厚民，认为武厚民占地区的势，不把他这个区委书记当盘菜，就连几个尿素口袋也不给他面子，害得他在几个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妈那个逼就给区里50条，黄书记只分了5条，可他老婆答应了别人50条。当马书记一提武厚民，黄书记就说：“换人思路是对的，但方法不对。地区明确说了换武厚民要地区批准，所以要找个地区都没有办法的借口才换的下来他。”区教办的主任正好在，也对尿素口袋做衣服眼红得很。这么风光体面的尿素口袋衣服，他连一条都没有分到，可一个管教育的屁都不是一个，连找人开口的资格都没有。***合星一队就一队农民，个个人五人六的穿着尿素口袋衣服，连孩子们都有一套短裤、短衣，被外人羡慕的嘻称：“日本队、尿素队。”可一队人却十分得意的故意把日本和尿素两个词缝在胸前和屁股后面，让人一看就明白，气得姚店区区干部出门如果没有尿素衣服就抬不起头来。一听说要换武厚民，就感觉搞尿素口袋机会来了，马上建议：“让他读大学。深造优秀知青可是大政策。白卷英雄张铁生让人读大学不用考了，直接推荐优秀工农兵就行。我们区里今年就有指标，而且武厚民是地区先进还不占指标。”黄书记把桌子一拍：“行啊，余主任，这事就由你负责，办好了给你分20条尿素口袋。”余主任眼睛马上放出光来：“黄书记，有尿素口袋我对你的指示勇往无前，没有尿素口袋一样执行你的指示不打折扣。”“哈哈哈哈、、、、、、”办公室里几个一齐爽笑了起来。笑完余主任提醒道：“黄书记，你还是给地区艾主任打个电话，他们不同意，我们没有办法。”

黄书记一听，马上摇通电话找到艾主任。艾光忠在电话里一听，也认为是好事，可一想上级规定要下乡锻炼二年的硬杠杠就说：“昌灿啦，不行?。政策规定要锻炼两年。我们不能弄虚作假，还是明年吧。”黄书记一听冷了半头，放下电话就骂余主任：“你个狗日想尿素口袋想疯了，搞都没有搞清白，要两年下乡时间。妈里个逼，还要等一年。”马书记心里一想，每年还要靠余主任，马上说：“黄书记，余主任心是好的，主意连地区都同意，所以应该表扬和肯定。听说今年地区供销社还要给合星一队20吨尿素，那可是500条口袋，我今年负责给余主任搞最少5条。”黄书记马上明白过来，也答应今年给余主任5条，三个人才皆大欢喜的离开了办公室。

武厚民一队队长当着，知青队队长也当着。迎接来25个新知青后，大队又把原来10个知青调到知青队，加上每个队抽来的一个贫下中农，全队共40个人。人先分到各队暂时住下，知青都集中到建筑工地上修宿舍、猪屋。武厚民把知青队交给二队老知青罗二毛后，就回到一队准备双抢。

今年双抢比去年强。一是一队有了台12匹手扶拖拉机，虽然归大队统一调度，但因为是机主所以比别队优惠，在一队先耕5天后，才去参加轮换，晚上全归一队。二是武厚民找县电力从一队接了条线到一队边的公社水库，与公社、五星大队三方出钱修了个电动抽水站，75马力的电机抽水确保了水库上游的12个小队的双抢与抗旱。大队也不用派柴油机来抽水，也把武厚民从抽水中解放出来。三是一队新买的电动脱粒机加上去年借公社的电动脱粒机转成买后，就有两台，再不会为了脱粒耽误时间。在老徐他们三个地区工作组和队干部的出谋划策鼓气下，武厚民终于答应指挥双抢。

在双抢动员大会上，他对社员们很有底气地说：“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我们现在手里不仅有粮，还有钱、肉、鱼，所以我就想和大家商量个事，可又怕大家说我嘴上无毛是瞎搞。”底下人哄地一笑说：“不要卖关子，说！”武厚民就说：“为了保证双抢正常进行，我想由队里统一开火集中吃中、晚饭，连孩子们也来一起吃，只要是一队人，都来吃。”“好，好，好！”底下人不等武厚民说完就起哄同意。好吃的还问：“什么标准啊？”武厚民说：“饭不限量，顿顿有肉、有鱼、有鸡蛋，但不准拿走和浪费。谁拿走，拿一罚十，浪费同样。听我说完再闹。队里四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有十个妇女负责做饭，还有五个负责照顾没有上学的孩子和不能走来暴屋吃饭的老人。还有五个负责猪场羊场。喂奶牛的不参加双抢。”等底下闹够了后，武厚民又说：“双抢过后分肉，人平大人一斤，小孩老人半斤，听好是猪肉和羊肉每样都有啊。还有，我这里有三面红旗。一是栽秧组，二是整田组，三是抢收组。要三个组长上台接过红旗。双抢完后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就是先进组长，再由全体社员投票选10名先进社员。凡是先进另奖各三斤肉，凡是组长按完成进度名次分别奖5斤、4斤、3斤肉，都是两种肉的量。说完了。只要是社员都可以上台来抢红旗，只要底下的社员反对的人比赞成的人少，他就是组长。现在欢迎有人上台来抢！”

黄家娣第一个站出来举起栽秧组红旗。举起后说：“第一名10斤肉归我了。”

吴正道马上抢到收割组的红旗，对黄家娣说：“不见得。”老袁跳了出来刚把整田组红旗抢到手，就见张长风站出来夺。张长风说：“老袁唱歌搞宣传没得话说，但当组长不行。我们总不能听他唱完了再整田吧。”老袁脸一红说：“放屁。我几时是唱完歌后再干活的。”底下人乱起哄，一下就乱了起来。武厚民赶忙拿起话筒喊道：“听我说，都听我说。按规矩先抢先得，组长就是老袁。”底下一听武厚民发话就不做声了。老袁庄重的接过红旗，就对底下的社员和台上的干部一边鞠了三个躬后，用激动的声音说道：“我老袁不正经三十二年。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站在台上对大伙保证：我就为武民儿看得起我，就为我们一队越过越好，就为我自己把自己当人，也为我那冤死的秀儿，向大伙保证整田组一定不会拖全队后退，保证田收完，就整完，不耽误栽秧一分一秒。”“哗”的一声，底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掌声直到后勤组长安哥喊了好几次，在听到是安排做饭什么的才停息。安哥、工作组几个人讲完后，武厚民宣布散会时，人们还在讲老袁。老袁就这样当上了小队临时干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