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站在了赵总办公室的门前。当他拖着发福的身子,一步三摇地来到我跟前,我已经在哪儿站了有一会儿。
“你怎么又来了,是有意噁心我吧?”他那令人讨厌的目光,在上下打量我一翻后说道。
“我来工作的,不是来让某些人讨厌的。”我回敬了他一句。他从鼻子里发出一种难以让人琢磨的声音。
“你就不能离我远点,我这几天够烦心的。”
“那不关我的事儿,就象我的烦恼不是你的一样。”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你是进来说还是就在门口说?”
“说心里话,我对你的讨厌就象你对我的一样。不过我们一定要把个人问题放在工作的后面来解决。我想你也懂得这个道理!”我边说边跟他进了屋。
“这一点我比你清楚,如果我真的讨厌你,就不会让你在这里工作的。”
“你当然有这个权力,可你没有这个胆量,你每做一件事情,都怕别人报复你。我说的不对吗?”我大概说到点子上了,他鄙视地看了着我,内心充满疑问。
“我为什么要怕报复,难道一个经理没有权力行使他的权力?”
“你当然有,可你就是不敢!”
“你是在激我吗?”
“不是,我只是说到你心坎上了。即使这样你也不敢。”
“你这个该死的,为什么老是说出人家不愿意承认的事情,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语调软了下来,慢不经心地在屋里踱起了步子。
“一点好处也没有。”
“那为什么还要说。”
“我就是想说。”
“那好吧,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你来干什么?单位不需要你。”
“可我是这个单位的职工,我必需上班。”
“有人建议我给你换个位子,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如果你是想报复我的话,随便。”
“你的胳膊真的好了吗?”
“真的好了。”我凑到跟前小声说,“你想让我去干什么工作?”
“你去找刘总吧,到他哪你就知道了。”
“那好再见,我觉得你还是不应该当经理。”
“快滚!”
他抓起一本书籍向我抛来,我一侧身躲开了,书籍落在地,又跳出老远。我走过去,把书拾起来,放回他的办公桌。
“你没必要这样激动,我走就是了。”
赵总这几天着实有些烦心,他干了一件他认为重要,却被所有职工唾骂的事情。由此引发的后果另他不寒而栗。
我还没有走出屋子,就被一群怒气冲冲的职拥了回来。这一群人有男有女,个各表情沮丧,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赵总我们要跟你谈谈。”其中一个中年女人说。
赵总面对这么一群人,心里乱了方寸,他热情地招乎大家。让大家坐下来说,不要你一句他一句的。大家似乎并不领他情,几乎没有那个人听从他的话坐下来。”长林,你先别走,给大家倒水。”赵总突然对我说。
我到愿意干这种活儿,何况这是经理的吩咐。我拨开人群,示意他们都坐下,不然我倒好的水也没地方放。他们的怒气虽然没有散发掉,但还是坐了下来。我找到几个纸杯,看了一下赵总。
“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饮机怎么用吗。”他生气地对我说。
“放不放茶叶?”
“放,当然要放。”
“那好,”我给每一个人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虽然后来的那几杯,不怎么势,但我想他们还是可以凑合着喝的。
在这种形势下,我没有走,如果我再这里,也许赵总能有胆量,要不会吓得湿了裤子。这可是公司最最丢人事情,不光是我那怕一个最瞧不起的职工,也不愿意看到他们的经理这样。
“我们为什么要下岗?”一个职工开始说道。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公司领导班子决定的。”
“你为什么不下呢?”
“我是经理,公司总要有人管理呀!”
“我们对你们的这做法不满。”另一个说道。
赵总没有预见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静下来。然后转来头来对我说:“你去把张书记找来。”
此时,他一个人真的无法这项解释工作。我一溜小跑奔到三楼,没有敲门径直冲进书记的办公室。
张书记坐在一张宽大的转椅里,他那瘦小的身子只露出半截,双脚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正歪着脸玩电脑游戏。
“快去吧,张书记!”我冲到他跟前说。
“怎么了?”他上下打量着我。
“赵总屋里来了很多职工,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赵总让你过去。”
“啊!”他不紧不慢地答应了一声,继续玩他的游戏。
“您真的不着急吗?”我急且地问。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他说着,放下双腿。
“您觉得不应该过去吗?”
“应该,我马上就去,你先回去吧?”
“那好。”我一溜小跑回到赵总的办公室。
“张书记说马上到。”我对曹说。
他没有看我,而是对一个职工说:“你看你们这么多人,每人一句我就要回答十几句,这还不把我累死,我听你们说了半天,不过是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让你们下岗而不是别人。这让我怎么回答你们好。公司要求每十个人里下一个,而且是由你们自己选出来的。我没有干涉你们是知道的。如果你们不想下我有什么办法,公司现在人员太多,根本用不了这么人,你们也知道的。”
张书记走进来,他环顾一下大家,我给他搬来一个椅子,他慢慢地坐下。
“你们这让做是不对的。”一职工说,“下岗我们不反对,只要对好我们当然支持。可是怎么能选举呢?这又不是选取先进,我们在工作中得罪了一些人,在这个时候便成了下岗的理由了。你想这对吗?”
赵总无奈地看着这个人,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反正张书记是一言不发,只顾着吸烟。赵总几次把目光投向他,他都不与回应。
“那你说怎么办?”赵总实在没办法,终于说道。
“我在公司干了二十年,每年都是先进生产者,而且还是开关场的车间主任。我怎么能下岗呢?我怎么可能下岗呢?你们给了某些人打击报复我的权力,而这些权力是不公评的。”这位四十岁的中年站了起来,他显得很气愤,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一脸不悦的神色。“要下岗,也应该让那些不懂技术,不愿意工作,不想为企业做贡献的人下,为什么是我们呢?”
“我你能说清谁在为企业做贡献吗?”赵总跟了一句。
那人情绪更加激动了。“谁干的好坏,你们比我们清楚,就因为他们有人缘就可以不下岗吗?我没有人缘那也是工作造成的。如果你想干好工作能不得罪人吗?”
曹双手抱着头,开始一言不发,任凭职工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
“你们俩位领导都在这儿,应该给我们一答复。”最后一个职工说。
“没有什么答复,决定的事情,改不了。”赵总说。
“那好,我们去告你,上主管局去告你。”大家站起来,陆陆走了。每位职工的身后都留下一句狠话。
张书记见屋里没了人,也站了起来,在烟灰缸里拧灭了烟头,小声说道:“让他们去告吧,看他们能告出个什么结果来。”
赵总还是不抬头,他已经被折磨着精疲力竭,多说一句话都感觉累赘。
等张书记走后,我收拾起满屋子的纸杯来,赵总叹了口气,象似在自言自语说道:“你说这么做有错吗?”
“当然有错!”我立刻跟着说。
“那么错在哪儿呢?”
“你不应该让他们下岗,他在这个企业工作了一辈子,你把他们开除了,让他们去干什么呢?”
“他们什么都可以干,难道离开这个企业,他们就活不成了?”
“问题就在这儿啊!一个人习惯的东西他们永远也不想抛弃。”
“看来我真应该让你下岗。”
“也许吧,我没有人选我。”
“这也许真是个问题,你这样的人都下不了岗,他们怎么能下岗呢?你还是滚到刘总那屋去吧,我求你了,你千万别在我面晃来晃去的,我的头痛。”
“那好,让你的头痛好些,我去刘总那屋了。”
我走进刘总的办公屋,没有找见他,却发现他的屋子里多了一张桌了,我正那闷,刘总推门出来。
“你打什么呢?”
“找你呀!”
“你以为我会在椅子底子办公吗?”
我摇摇头,“我可没那么想,不过我看到一双鞋,我以为是你。”
“你真是个白痴。”
“你不能这样跟我说话,我尊敬的师哥,你没有辱骂我的权力。”我生气地怒视着他。
“是呀,我没有那个权力,可我就是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上我这屋来?这个破屋子有什么好?”
“我没有要求上你的屋子来,是赵总让我来的。”我解释道。
“赵总?他是傻,还是疯了。”
“我想不是傻就是疯了。”我重复道。
“职员不准背后说领导坏话!”
“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你这个白痴。”
“你是白痴,你才是白痴………”我简直快让他气疯了,我怒吼着,喷溅了他一脸的口水。他却丝毫不生气,笑着擦了一下脸说:
“好了,别闹了,可我觉得你到我这屋来,完全是个错误。你能干什么呢?你不懂技术,不善交际,又蠢,又傻,有时又象个白痴。赵总却让你做我助理,我真不知道他是那根神精搭错了,为是什么你呢?”
他的话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以为赵总是想把弄得远点,只要看不见我,他就会高兴。生产助理可是个不小的官职,除了生产经理谁还有他大呢?我一下子楞在哪儿,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要是往常,我一定会找赵总理论一翻,他为什么要提拨我?这简直就是一个大问题。我一没给他贿赂,二不是他的朋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站在那里想半晌,还是觉得不对劲。
“你能确定你在说真话吗?”我试探着问,怕再惹来一顿臭骂。
“你自己做的事难道还要问我,看……”他指了一下那张新桌子说,“桌子都给你准备好,你现在就是我的助理了。可是还是弄不懂,你能给助理什么?”
老天,事情来的太突然,这决不是一件让可以让人接受的事情。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为什么要担拨我?”我不能不问。
“鬼才知道!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助理,那你就要听我的,第一,每上班要比我来的早;第二,屋里的卫生归管理;第三,没有我同意,你能把别人领到我的屋子里,我喜欢清静。你听懂了吗,我的傻兄弟?还有,这是门钥匙,给你一把,但愿你别他丢了。”
他将钥匙扔在那张桌子上,背对我。
“可我还是不懂?”我坚持说。
“还有什么不懂?”
“我是怎么当的助理?”
“去找小丽吧,你找了一个好媳妇。”他突然转过身来,“我就不明白,象你这样脑筋不会转弯的人,怎么会知道利用这种事情搞关系呢?你到底是傻,还是聪明?”
他的话我完全听不懂,我可以对天发誓,我重来没想过当助理。至于小丽……她又不是经理他怎么可以让我当助理呢?我不相信他说的话。
“这跟小丽有什么关系?如果你对我有成见,就直接跟我说,没必要带上她。”
他这么做着实不公平,小丽即使利用了我,他们也没有权力指责她。那是我们俩的事,我一直认为旁人无权干涉。
“好吧,我们不说这个,我觉得你这么做太过份了,这会影响你的形象。”
“我没做过坏事。”
“哦,你可真是要命,我们现在不说话成吗?好吧,我服你了,你现就把这个间屋子打扫一下,让别人看到,我不是那么讨厌你。”
“可你讨厌我。”
刘总伸出双手,他决定那是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整个上午,我都在屋了里忙碌,就连每一片花叶我都擦拭一新。最后,我打开窗户,让屋子里的空气换然一新。当我觉得实在没什么可擦拭的了,才去叫刘总。我干活儿的时候,他一直在别的办公室里闲聊。
“你看看,我打扫的怎么样?”我把他叫出来,让他检查一翻。
“还可以,从天开始,你要保持这样。”
“是的,我的长官!”我向他行了个军礼。
“不过,你该把窗户关上了,不然花都冻死了。”
我把窗户关上,问他还有没别的事情。他白了我一眼,“你就坐在这里,从今天开始你就坐着。我不叫你,你别跟着我,听见了吗?”
“完全可以。”
我还真不愿意跟着他。除非他叫我,要不我决不跟说什么。但这种寂寞没持续多久,他自己就忍不住了。
“你觉得食堂的饭菜怎么样?”他无聊地玩着一支,一会把它放在手上,一会把它放进嘴里,总之,他不让那东西老实实地呆在笔筒里。
“不错。”我坚决答道。
“可我觉得不好。”
“我对饮食没什么可挑剔的,只要能吃饱,什么都不在话下。”
“别光说好听的,你是不是以为食堂做饭的,是张书记的老婆,你就想说什么啊?”
“我完全没那想,我对饭菜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你这个白痴!去,到办公室要几点稿纸来,我的稿纸用完了。我想写点东西。”
我立刻去了办公室,向小张说明来意。小张笑了,“你真行啊!这么快就当上助理了!”
“这不是我的意思,你是知道的。”
“对,我知道,我当知道。”她给了我几本稿纸,“小丽什么时候上班啊?我快想死她了,我一个人真没意思。”
“大概快了,她的感冒已经好了,可是她就是不愿意上单位来。”
“你们都行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可是没什么指望,整天八百双眼睛盯着,想不来都不行。”
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反正我没听懂。我拿着稿纸回来,刘总扔给我一本,递过一只笔来,“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我随便写了几个字,他擎在手里看了一会,“你再写几个,”他递给我一本书,“你照着上面写。”
于是我按照他吩咐,开始抄书。我想这大概就是助理应该干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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