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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横磨剑》第三章 行途多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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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衿上前两步,朝婆婆跪了下去,道:“婆婆,小生多有打扰,现下便要告辞了。”那婆婆忙弯腰相扶,诧道:“小书生,怎的你不养好伤,便要走了?”又回头向素莹凝望,却见素莹也摇了摇头,以示不解。文子衿并不由老人家扶起,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晚辈心中记挂旧友,无一日安心,此时晚辈已无大碍,须得上路了。”言毕又磕了一个头,方站起身来。

婆婆见他对敌人挥剑自若,傲然怒斥,一派狂狷无人之态,对自已却温文有礼,执礼甚恭,更生了一股喜爱,叹了口气,沉吟道:“你要一走了之,好让我家人不再受人惊吓,老身又岂能不知?但实在老身也不能帮你什么大忙,儿子媳妇又都不识武功,若再有恶人前来,你要顾忌他们的周全,倒还真成了你的累赘了。也罢,你要去便去吧。只是孩子,如果有空,可须得常来看看婆婆啊。”慈眉含笑,言语间竟甚有不舍之意。

文子衿幼失双亲,此时听到婆婆“孩子”两字一唤,便如听到母亲呼唤自己一般,鼻中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忙躬身道:“是,婆婆,他日定当回来,瞧瞧您老人家。”婆婆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们去吧。”文子衿与素莹又朝她鞠了一躬,借了那根扁担拄着,告辞而行。

素莹竟也不舍那婆婆,方走了数步,频频回首,那婆婆突然高声叫道:“姑娘,你等等。”素莹忙转头疾走而回,唤道:“婆婆。”那婆婆轻抚着她的脑后,轻轻道:“孩子,你要是有了心上人,那婆婆这便是你的娘家。要是……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可记得回来婆婆这儿来呀。”素莹一双秀目登时流下两行泪珠,伏在婆婆肩上低声叫道:“婆婆!”

文子衿心中道:“此时也是与小师父分别的时候了。我当时掳了这小素莹来,本是作个人质的。那知她不念我的旧恶,反而成了我的救星一般,时时得她照顾。唉,受她在恩,也不知今生能否略有补报?但今后她若遇有什么危难,便是刀山火海,便是丢了性命,我也须得护着她才是。”一念及此,远远望去,见这一老一少依依难舍,便不忍再看,也不打话,只急步向前奔行。

行不多远,却听素莹在后边叫道:“文相公,你等等我。”文子衿停步回首,但见素莹一路小跑,急急行来,体态婀娜,清姿妩韵,俏丽不可方物,竟无一丝俗世之气,不由低声自语:“娇小美尼娉婷步,婉约其见云上仙!”素莹见他定定的望着自己喃喃自语,又红了脸,微微一笑道:“文相公,咱们一起走好么?”文子衿道:“当然好了。只是再遇上贵派中人,只怕于你不便。”素莹摇了摇头,望着前方轻轻道:“我也想清楚了,文相公决不是我派仇人,只是其间有所误会,咱们都还不明白就是了。”话音虽轻,然而坦然坚决,神色间全无畏惧之意。

文子衿一时忘形,握住了她的手,叫道:“不错!小师父你可说出了我的心头话!”二人四目交投,素莹脸色潮红,低下头去,心中怦怦直跳。文子衿突然发觉不妥,忙松开双手。

忽听林路间又有马蹄声得得行来,听得有人道:“哼,一个小小穷酸,有何能耐!竟然要劳动咱们三人!”又听另一人道:“赵师侄做事历来把细,想来有他的道理。”再有一人道:“此次兼诲请咱们三人出山,原非只为这一小小穷酸。二位师弟何必担心,只要见到这小穷酸,咱们一剑把他杀了,岂不干净!”挥剑杀人便如捏死一只小虫子一般,言语间狂傲无比。

文子衿一听,怒道:“哼,又是来找我麻烦的!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又是泰山派的,真是阴魂不散!”不素莹见他怒形于色,忙道:“文相公,咱们避一避吧?”文子衿傲气一生,一掌击在树上,怒道:“小师父,你且藏在树后,从今日起,无论是谁来,我也不再趋避的了!”素莹急道:“但文相公,你身子还未曾大好呀,又何苦跟他们相拼?”文子衿一声苦笑,道:“树欲静兮风不止,奈何!”便靠在路边大树旁,双手抱在胸前,作闭目养神状。素莹俏立于他身边,心中粟六,甚是担心,却也不敢再出言相劝。

从说话声中听得三人越行越近,听得一人道:“此次咱们只为横磨剑,兼诲曾道:‘只要得了横磨剑,咱们泰山一派,自可所向披糜,天下无敌!’话是不假,但想得到横磨剑的又岂只咱们泰山一派?”又一人道:“二位师弟,只要咱们三人出山,难道宝剑还逃得出咱们手心?”三人一齐哈哈大笑,声震山林。

素莹一惊,低声道:“我曾听恩师说过,泰山派有三位耆宿,精研剑学,人称‘泰山三才剑’,分别是古松剑秦长棣、奇峰剑姜全峙、怪石剑史方研,自赵兼诲做了掌门之后,便在泰山之中闭关练功,武功非同小可,听说每一人都不在赵兼诲之下,看来来人正是这三人,那……那可麻烦了!”话音轻颤,显然甚是惊怕。文子衿“哦”了一声,心道:“好啊,连老一辈的剑客也全派出来了,还算看得起文子衿!你便连玉皇大帝搬了出来,姓文的岂又怕了你们!”

正思量间,又听先一人道:“大师兄,听闻那横磨剑本来已到了峨嵋派的手中,不想那姓文的小穷酸杀了峨嵋众尼,夺了宝剑,还掳了峨嵋一个美貌小尼姑去,嘿嘿,这一招可真损,既得宝剑,又得美人,好事都让他占尽了。”文子衿大怒,朝素莹望去,却见素莹脸色煞白,气怒交作,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由热血上涌,大声喝道:“三个老家伙,当真为老不尊!未明真像,不得胡言乱语!”

那骑马而来三位老者,正是“泰山三才剑”,那最前边的狮鼻老者便是老三怪石剑史方研,中间的瘦高老者是老大古松剑秦长棣,最后边的瘦小老者是奇峰剑姜全峙。三人见前面数丈远处一个白面书生正自靠在树上,伸出扁担指着三人大声喝骂,身旁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年青尼姑。一怔之下,均已明白,眼前这小书生便是他们要找的“小穷酸”!三老对视一眼,不由爆发出一阵大笑。

史方研笑叫道:“怪不得!怪不得!”秦长棣捋着长须道:“三弟,什么怪不得啊?”姜全峙道:“大师兄,三弟所言,自是……”指了指素莹,续道:“还不明白么?”三人又是一阵大笑,秦长棣道:“三弟,可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啊。”史方研“嘿嘿”一声应道:“见猎心喜,我是改不了了。”

文子衿大怒,叫道:“不错,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了!”史方研气得又眼翻白,怒道:“小娃娃,出言无状!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一拍剑鞘,“呛”的一声,长剑陡然自行跳出半尺,又“刷”的一声落回鞘中。他露了这一手,原想来个先声夺人,将文子衿吓个半死,却不想文子衿并不吃惊,只将一双眼睛斜睨着三人,摇头叹道:“想不到,想不到!”

三老均是一怔,齐声问道:“什么想不到?”文子衿一声长叹,望着天空道:“悲乎!哀乎!悲乎皇皇东岳,窜出来三条改不了吃屎的老臭狗;哀乎堂堂泰山,滚下来三个不晓得羞耻的老不死!”说着大摇其头,如怀天下之忧。

素莹初听文子衿大放粗言,有些愕然,继而恍然大悟,不禁“哧”的一笑,颇觉解恨。

三老本来兴高志发,洋洋自得,一听之下,只气得胡须被鼻气直吹,疏牙共舌头乱撞,勃然大怒之下,怪叫齐发,也不见如何作势,便如装了机刮一般,三个身影同时从马背上弹起,朝文子衿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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