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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飘萍》第九章 山重水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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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寒风凛烈、雪浸征衣的子夜,守城的义勇军将士大都下城去休息了,在城头轮值蹲守官兵中抱着武器、缩着身子打盹的也着实不在少数。这也怪不得他们,近日来的战事虽再没波澜壮阔过,可那种绵密如雨的缠战对射所带来的艰辛、疲惫,却只会更胜前者。

幸亏,义勇军的上层对这情形早心中有数,这几日每到下半夜就会加派了若干士兵上城巡逻。这些猫着腰三五个人一组、七八个人一队的在城上来来回回的士兵,一个个都精神弈弈的,手中的家伙什也堪称精良,不光是三八盖比比皆是,连歪把子机枪都有好几挺。直引得蹲守官兵中的前胡子们狠不得抢他娘的一把。不为了威风,也不为买钱,就为了有把好松活命的机率能大些,这些天来的对射,因为手里的家伙太次而送命的弟兄可不老少!

当然,这只是想想在而已,对这些特务大队的兵,他们还是不敢造次的。林子岳部的这个特务大队虽系原特务中队扩编而来,大队长也还是王国栋,可兵员的成分却早是两回事了。伴随着大批东北军溃兵、马贼、悍匪的调入,这个大队已成为了义勇军首屈一指的强兵。而从这里调出的那些‘老人’的普遍晋升,也为它赢来学兵大队(指当时的军阀部队自办的短期军校。)的别称!这也无疑更助长了特务大队的官兵们傲气!同时,特务大队也是义勇军内部的总预备队,在之前的守城战斗中只适当的感受了一下气氛罢了!舍得把他们调来巡夜,也足以说明义勇军的大头头们对省军夜袭的高度重视,尽管这种事开战以来还从没发生过!

可这也并意味着,林子岳就也该守夜。可事实是,此时此刻这位总指挥就立在城墙的西南角上,向添黑一片的城下眺望着。

林子岳上城来的理由,却与身先士卒的作秀全然无关,要不他就拎着一件大衣穿行去城头守军间,时不时跟大伙儿攀谈两句家常,说说美好光明的未来,再给那个冻得打哆嗦的小兵把大衣披上,那样既可以鼓舞士气,又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段爱兵如子的佳话。可现下城西北角上,就只有林子岳跟他几个随身护兵!

其实,夜不能寐的林子岳是不知不觉中走着走着就踱步上了城头的。

让他心烦意乱的原因里固然有战局愈加不利,部属在此役中死伤已愈千的愁怅担忧,可更多却是说不清理还乱的迷茫。

他这副躯壳的外貌面目本就颇为富态,加上那一脸天生的笑脸,总让觉得有些商贾气,可这一全副武装的极目凝思起来,再衬以身那几个精悍的护兵,却也有了几分淡淡的将气。也不难理解,大多数人的气质,都是可以被后天的环境、经历所影响、改观的!

纵有厚毡帽遮头,可飘雪却依然把宛如石像般肃立的林子岳的眉毛染成了白色,他的脸庞更是冻得乌青发紫,那几个护兵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大雪天里不怕穿得少些,就怕不动弹,木立的时间一长冻掉手趾、脚趾的可不是稀罕事!

可总指挥没言声,他们又不敢冒然上前。或许对贺仲年、姜大海这些知根知底的‘老兄弟’眼里,林子岳也仅仅能算是个见习总指挥,可这些出身黑山难民的义勇军士兵们的心目中,既救了他们全家性命,又能领着他们打败‘青面獠牙’的小鼻子的林总指挥,实是救世主般的存在!也正是这种先入为主的盲目崇拜,让林子岳的地位在义勇军中日益稳固!

护兵们正急得手心冒汗了,一只纤纤素手伸到了林子岳的眼前!

被打断了思绪,才感觉到浑身发冷却林子岳,一把抢过那只递到他的跟前的小酒壶,连灌了几口后,先致谢一声,方诧异的对披着一件大棉袄的来人责怪道:“李同学,你不是跟高同学在县政府嘛,怎么到城头来了,这里可冷得很,你还是快下去吧!!”

出乎林子岳意料的是,平时说话总是细声呢音的李玉芙,今天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我怎么了是我自个的事,你怎么了可是千万人的事。凭什么你冻得我冻不得!”

她这一含嗔带怒。却又别有一番动人心弦之处,直把林子岳看得直了眼,连舌头也瞬间重如灌铅,好半天才能运用自如:“你们救护队这几天干得很好,有什么困难你这个当队长的尽管对我说!”

对林子岳的王顾左右而言,李玉芙心下暗笑不已,嘴上却答得顺溜:“跟倩儿的医务处比我们救护队只是出出死力气,没什么可作难的。别看这城里中药铺子不少,药材堆得象小山似的,可能做西医手术的却没几个人,西药又都是些家常药,可把倩儿的头发都快给愁白的了。”她生来就有颗七巧玲珑心,一见林子岳听得眉头紧皱,忙又小声安慰道:“不过,我听说倩儿按古方配出的麻沸散(相传是华佗所创的一种中医麻药,历代流传甚广,方子也各有不同!)的效果很不错,可顶了大用处了!他们都说要没这麻沸散,还不知要生生痛死多少伤员了!”

想到伤兵所承受的苦难,被触动了心事的林子岳颓着长叹了一声:“我是罪人!”

“这当英雄还真能长人品啊!”嗓门又高了回来李玉芙没好气的嘲讽道:“明明是省军来打我们,你充的那门子圣人啊!”

被李玉芙不屑的眼神刺得胸中血气上涌的林子岳,一时嘴没把好门,心里话连珠炮似的从嘴里嘣了出来:“这城上城下死的伤的都是中国人,不管我有千万条理由这样做,宁不有愧于心!我拉起这支队伍只是想让大伙儿有条活路,可我做了些什么?我不知天高地厚的跟人家斗心甩手段,好象是占了上风,可结果了还不是城破在即!早知如此,还不如发些钱粮早放难民出城,他们不想回辽南,还可以中途折向别处,总好过在这拿着枪被人打死!我自己就没所谓了!惜只惜没能死在抗日战场上啊!”林子岳的最后一句是豪言壮语,可也是真心话。若能有太平日子可过,安乐茶饭可吃,自是最好不过。,可要是非死不可,他还是很愿意能拉上几个小鬼子做垫背的!至于放人出城,那就纯是孩子话了,以城中现下的情形,只要放一个人出城逃生,城中的人心士气必然一泄千里,城破之时也就在倾刻之间了!

“幼稚!现在中国到处都在打内战,也没见有几个含羞带愧的,活都不下去了,还谈什么抗日!”被林子岳给气得不轻的李玉芙不怒反笑,怒其不争的质问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东躲西闪,躲得过去嘛?!”

“躲!笑话?我在躲什么!”话是说得硬气,可林子岳自个都能从中听出言不由衷来。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一直在躲,躲的正是这个混沌不清、是非不明的时代,虽然来了几个月了,也做那么多的事情,可林子岳到现在也没打心底里给自己做出一个定位,即他到底该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只是一味见招折招、就势下棋,以这种心态处事,顺境还好,一遇逆水行舟,又安能不迷茫、不惶恐!说到还是不肯面对现实的逃避心理在作祟啊!

等林子岳从沉重的反思中回过神,方为平日里并不起眼的小家碧玉李玉芙,怎会有这副心计见识而悚然心惊时,伊人也早飘然而去了,自是错过了李玉芙临行前那意味深长的一暼!也就无福去体会交织在那惊鸿一暼中的丝丝情愫和复杂难言的**了!

“啪!”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静静的夜空,下一秒钟,城头就乱成了一团!

“啪、啪……”又是一连窜的枪声,在脑海里排除了走火的可能性的守卫者,齐齐起武器,扑向自己的岗位,正沿着城头巡逻的义勇军士兵们,也纷纷向响枪之处冲去!见鬼了,省军还真来夜袭了!

说实话,张殿魁本没想过要夜袭。做为北洋系统的一支分支,热河省军习惯的是,在大白天摆开堂堂之阵,跟敌人硬打硬拼,向来就没有提倡夜战的传统。这里面是除了晚上漆黑一片军官不好指挥外,更主要是,夜间作战极易演变成紧张残酷的人自为战,这种作战方式对参战者的战斗激情要求颇高。而这点激情恰恰正是官兵皆视当兵吃粮为一种谋生手段的热河省军,所最为缺乏的。

可急转之下的情势,却又逼得他不得不行险弄奇!

天黑前汤主席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在四十八小时后攻破阜新城。单从军事角度,放弃已被证实卓有成效的近距离火力对峙,转而急攻猛打,无疑是一大败笔!战场上的张殿魁从来都是个择善固执的人,以住就曾多次把‘省汤’乱命,给顶回去过。可这回他却乖乖的听命了。张殿魁会这样的配合,只因‘省汤’来电的最后那一行字:‘据悉蒋已拟回宁主政!’。

张殿魁读书虽不多,可也并表示他是个没一点政治头脑的纠纠武夫。他知道这几个字意味着因九一八事变、宁穗之争(指盘踞广州的以胡汉民、汪精卫为首的国民党改组派与南京政府间的政治对抗。)的缘故,已下野一多月的最高当局将要重新上台了。张殿魁更知道,最高当局一旦回任,以他对‘汤氏集团’这个陈腐不堪的旧式军阀团体的厌恶排斥、对切实控制随着东三省的全面失陷,战略位置日益重要的热河的渴望,南京方面对阜新事件的强力干预也就进入倒计了!毕竟,阜新事件虽小,可也是南京打击他所效忠了半生的这个军官团体的一次天赐良机啊?!

从决定夜袭的那刻起,张殿魁做的就是毕其攻于一役的打算。他不只开出了空前高额的悬赏、组织强有力的火力掩护、精心布置了各个部队的攻击发起位置和战前伪装,还一反常规的没有分派主攻佯攻,而是在三个方向上都投入一个团又一个营兵力,打得竟是想让义勇军在堵截时处处分兵、处处弱的主意,可算是费尽心机了。

张殿魁的布置果然奏效,尽管由于省军的夜袭发起时,义勇军在城头的兵力、火力都大大超出了省军军官们的预计,尽管被枪声从梦中惊醒的义勇军主力飞快的涌上了城头,可战事一开始就对义勇军极为不利。义勇军虽在人数上大大占优,可上得城来的省军官兵,也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头在死撑,在他们身后更多的省军正在扶梯提枪、鱼贯而上。一时间阜新城芨芨可危!

人被挤压到了绝处,必然会爆发!在林子岳率先喊出的“死战求存!”、“宁死不做汤家奴”的口号的激励下,一**手持火枪的义勇军士兵杀向了各个缺口。一蓬蓬的散弹、铁珠,固然打得省军官兵鬼器狼嚎,可完全露暴在省军的枪口下的他们,也极少有不当场倒在血泊中的!省军官兵们惊恐了、愕然了,打惯了对得起军饷、赏钱就成的‘文明战争’的他们,对手所表现出的这种近乎疯狂的顽强,简直无法理解。

城上已进入白热化的战斗仍在继续,省军胜在后援充足,义勇军的战斗意志却远比对手坚强,一时之间交战双方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血每秒种都成桶成桶的流淌着。

对这个僵持局面接下来会朝着那方面发展,包括张殿魁在内的省军高级军官们都显得很乐观。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们,一支队伍就算是为自己生命而死斗、挣扎不休,可这种英勇终是爆发性质的,是持续不了多久的。虽是这样认为,可为了减少伤亡。,张殿魁没理会,坚持要斩尽杀绝的汤玉风的反对,派了不少人到城下去,宣称省方是‘只诛首恶、协从不问’,让义勇军士兵们赶快‘弃暗投明’!可鉴于汤家的信任早已破产,城上又激战正酣、枪炮声、爆炸声震耳欲聋,故收效甚微。

尽管城头搏杀得那么激烈,可直到凌晨四点多,义勇军也没有垮下来,倒是城上各处的省军屡有被四处突击的义勇军特务大队以炽盛的火力,逼得集体跳城逃生的。省军人再多,也抵来到义勇军的九二式重机枪啊,那玩意在城上一展,省军可是一倒就是一大片!当然,几挺九二式支撑不起偌大一座阜新城,义勇军所凭的主要还是官兵们绝死的抵抗意志!

而给这种坚韧持久得让人不可思意的坚强,提供动力的,却早就不是战士们个人的生命。若只为了自己活命,精神、体力都透支甚大的他们早就放弃,支持着他们拖着身子往来拼杀的是他们身后爹娘妻儿。他们心里都清楚,与顶多被抢些财物的阜新城居民不同,他们的一家老小可都是外乡人,又让省军死了这么多人,一旦城破不管省军现在嘴上说再好听,血腥的报复必将会以巷战误伤的名义落到了他们的家人头上,连省军的官长们也阻止不那些杀红了眼的省军士兵。这也是一种残酷的‘游戏’规则,中国内战的规则!

省军的团长按捺不住了,张殿魁、汤玉风按捺不住了,他们都带着各自的卫队从指挥所部奔向火线,这在颓废久矣的热河省军中,可是多少年都没有的事情了。

果然,有了旅、团长们的亲自督战,省军的精神头又大不一样了,连后续部队上城动作,都利索了好几倍。战争的天平又一步步的向省军方面倾斜了。

正在这当口,来自战场以外的快马,在询问过留守省军指挥部的军官们后,不顾一切的向张殿魁所在之地全速驰来!

当前那个被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的中尉骑士,一见到张殿魁的身影就急不可待的翻身下,一连奔跑着,一边带着哭腔喊道:“五叔,日本人从黑山方向杀过来了,其先头部队离这只有十来里地了!”

张殿魁顿时浑身一震:‘他妈的!小鬼子还真会捡便宜!’

在搞清楚了已发现的日军少说有千把人,不但有骑兵,还有重炮后,寻思着破城而入虽近在眼前,可若想要在日军到来之前拿下阜新全城,实际已不可能的张殿魁,只得断然下令省军参战各部立即后撤整队!

“哎哟!”在刚才的战斗中,被省军的刺刀捅伤了左肩的林子岳,扒在城垛上一面小声呻呤,一面向斜着身子城外望去。义勇军另外三个‘核心’都围拢在他身旁,除了严国祯,姜大海、贺仲年身上亦都多少都挂了点彩。由此便可见适才的战斗多么的激烈,

事实上,义勇军当时的情况远比张殿魁估计得还要糟糕。城头上的义勇军看着倒还有不少人,可多数已是临时补入黑山难民,在愈战愈强势的省军的连接冲击下,城防战线实已到了全线崩溃的边缘。城内的本地居民见城破在即,也惊恐不安到了极点,几千平民拥到了北门,跟阻止他们出城的警察形成了对峙,局面紧张得一触即发。当然,省军这一如潮退去,以上种种危机也就暂时缓和了。可城头上的欢呼却并未能持续多久,随着拂晓的来临,一条由西至东而来的黄色的长龙,正急速向阜新城靠上来,日本人来了!而且,看这阵势一千人只多不少。

“你们快看!”气急败坏的姜大海指着城下那正缓缓而退的省军破口大骂道:“妈拉个巴子的!什么热河第一战将,见了小鬼子还不是跑肚拉稀!”

贺仲年感伤的叹着:“怯于外战,勇于内斗。这也许就是中华民族最大的悲哀吧!”

“我去招集城内绅民上城作战!”倒是严国祯还能沉得住气。

对阜新民风‘善良’到了什么程度,早已是深有体会的林子岳不确定的问道:“有把握嘛!”

“我去找魏老他们,让他们几个地方宿老、望族族长出面征集人手,他们子弟奴仆基多,凑上五、六百壮丁上城应该没问题!”。严国祯敢打这个保票,也是甚于这些世家大户家大业大,根基又皆在阜新城中,难以舍弃之故。至于那些几个包袱就能装上全付身家的升斗小民,能否有这个勇气,他就不敢指望喽!

“那就有劳总参议了!”虽明知在面武装到牙齿的日军时,数百没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壮丁,能起的作用有限的很,可这会儿的林子岳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严国祯正向城内走去时,林子岳抢上前几步,小声对他交待道:“若城上实在顶不住了,我会让人打一发黄色信号弹(长山甸的缴获。),你就放开北门让大家都逃命去吧,能逃多少是多少。”说到这里,他话峰一转,很动感情的对严国祯说道:“咱们预先控制起来的车马、大洋都在黄家废宅里,我这给你写个条子,你赶忙让家里人去套车拉马,到时跟老百姓一块出城吧!还有,我那几个女同学也劳烦严兄一起带走,今后还望能多看顾些。严兄,小弟累你良多,所亏欠的只有来生再还了!”说罢,林子岳便把一张二指宽的纸条塞到了严国祯手上,还一拱到地的给严国祯施了一个大礼!

他这番话说得恳切无比,又大有托孤的意思,任严国祯饱经世事,也不禁酸了鼻头:“总指挥!我在黄家废院等你!”

天知道,严国祯开口邀他一起逃命时,林子岳险些就松口了。另看‘省汤’对林子岳是喊打喊杀,只要他手上有钱,加上人地两熟的严国祯做向导,九成就能逃出战区去。只要出了战区,无论是去北平托庇于大舅,还是南下避祸,就是在热河境内潜藏下来,他林子岳都将海阔天空。

可心中那份对只因信任自己才死难在阜新城上的兄弟们的深深愧疚,却促使林子岳强行压下了对生的渴望,断然拒绝道:“不必了!这几天因为我,而‘走’了这么多人,我该去陪陪他们才是!”

送出了严国祯,林子岳又立马回到了城头!他心里明白,愈是这会儿,他这个身为总指挥的愈要钉在火线上!不为了能杀多少小鬼子,只为了让兄弟们都看见他。将无贪生之意,士方会有必死之心!

“安排好了!”早猜到了林子岳跟严国祯滴沽的内容的贺仲年,一见林子岳过来,就开口问道。

林子岳却没正面回答,只是对着贺仲年、姜大海反问了一句:“我是不走了!你们若想当富家翁,现在还来得及!”

“跑!跑!跑!那回看了风色不对,不是跑,老子都跑了多少回了,从北大营都跑到了这鬼地方,他妈的小鬼子还不放过老子!”姜大海抢先答话道:“老子也想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回是死也不跑了!就把百十来斤扔在阜新城了!”说完姜大海还挑衅似的瞄了贺仲年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小白脸,你可别草鸡噢!”

“能死在与日本人的战斗中,是我贺仲年的光荣!”历来心高气傲的贺仲年那吃姜大海这套:“我不象某人非得跑累了,跑烦了,也能鼓起跟日本人拼命的勇气!”

“你……!”论打嘴仗姜大海又怎是贺仲年的对手,他又气又急之下便要动武,可手举到了半空中却停了下来,开怀大笑了起来!这笑声洋溢着浓浓的赞赏。

贺仲年愣了一下后,也爽朗的笑了,稍后,连林子岳也加入他们的行列。在这惺惺相惜的笑声中,三人的手搭在了起,这一刻,他们再无对死亡的畏惧,头脑只有一个念头:“跟鬼子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咱不还赚一个嘛!”

到底是经制之师,省军的战术动作虽谨慎,可撤退的速度却不慢,只一会儿的功夫都退得快看不见了。

尽管,林子岳对指挥作风强悍又不失机敏的张殿魁,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小鬼子吓退,还存有一丝疑惑,可他却没有时间去细想了,因为,日本人已经呈战斗队形压上来了,那一字摆开的一溜步兵炮、山炮,看得林子岳头皮直发麻!日本人这点火炮,要是放在几天前,林子岳还不大在乎,可此一时彼一时,在省军的不懈努力下,现在的阜新城已是伤痕累累,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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