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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凰戏凤》012.女帝心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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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应熊对承欢该是陌生的,除却十年前在宫里、围场偶尔的几次见面,他与她的接触,并不多,但是听到的消息很多。但是,她就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人,所以,十年后,第一次在公主府见到她的时候,他便认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手里会抱着一个孩子。

“叫你世子好,还是驸马好?”承欢笑问。

“卑职参见公主。”如今的局面,她出现在这里,他只能以这个身份对她膜拜。

承欢微笑,虚扶了一下让他起来,问:“孩子的身体还好吗?”

吴应熊一愣,心里虽忐忑,还是恭敬地回答:“回公主的话,世幡早产,身子弱些。太医说是无大碍,调养些日子就好。”

“是吗?”承欢笑问,“我略通医术,摸着这给孩子的脉搏,却是极好的,并没有弱症呢。”

“公主!”看着怀里明显属于皇家专用的明黄色襁褓,吴应熊站了起来,“公主不可!”

“不可?”承欢欺近,略略眯起了眼睛,“谁说不可?你在跟我说不可吗?还是你想小世子就这么……”她的手,扼住了怀里孩子的咽喉。

吴应熊只是无动于衷,这不是他的孩子,死了,与他何干?

承欢微笑,很是欣赏他此时的镇定,不过……两手一松,吴应熊还是扑了过去,担心地看着怀里的孩子,竟是,心,彻底凉了,跪了下来:“公主!”

承欢轻笑:“世子好好照顾孩子,日后,必能大富大贵。”

“公主!”看着她要走。吴应熊膝行了几步。

承欢却失了耐性。顿住了脚步。沉声道:“世子。别让本宫和你父王失望。”

吴应熊闭上眼睛。思量片刻。忍下喷薄地怒气。磕头。站了起来:“谨遵公主懿旨!”

承欢到底不忍:“你父王没有放弃你。我也不会让他放弃你。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吴应熊答了一声“是”。头却是磕在地上。心里。很是纷乱。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父王要放弃他?难道……看着怀里地孩子。她这是在救他吗?不。不会。一定是他们如今被通缉地身份。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出面安排。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自幼便被当作质子留在京城。如今。还要他与他一起谋反吗?

“应熊。起来。”建宁从暗处走出来。沉声下令。

吴应熊一愣,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建宁,这……”

“我知道。”建宁扶了他起来,“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咱们的孩子,吴世幡。”

“可是……”“她是在救你。当今圣上,既然已经和沈家撕破了脸,你父王必也不会隐忍太久。”建宁看向怀里。“她不坏,是爱新觉罗全族太狠心。”

吴应熊恍然大悟,怎么就忘了自己质子的身份,他如今自怨自艾,根本没有活路。伸手揽住了妻子,他竟然不如她想得通透。

承欢前脚回到宁园,消息已经传来,吴应熊夫妇,已经接受了她的安排。预料之中。只是,并不开心呢。她没有那么好心,什么为保住他们一命,只是,想要他尝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地感觉。

“小……公主!”被主子凌厉的一个瞪视,云烟立刻改了称呼,“格格醒了。”

承欢一愣,沉声问:“如何?”

“精神还好。想见公主。”云烟回答。

“不了。先让她养好身体再说。先把咱们如今的局势,跟她说明。”承欢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说了出来,“等她能冷静下来的时候,再带她来见我,以后的安排,我自会跟她说。”

“是。”云烟领命而去。

林以南出现在院子里:“公主,该针灸了。”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她眼盲的症结在哪里,一定要赶在初雪之前将她地眼睛治好,不然,等以后大雪封山的时候,更加难办,明晃晃的雪地很容易伤了她的眼睛。

承欢没有说什么,伸出了手,林以南立刻上前扶住,往他的药庐里去。

花了半个时辰推拿针灸,林以南已是出了一身汗。承欢躺在床上,闻着满室的药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不打算认错吗?”她,已是筋疲力尽,不想再与他怄气,毕竟他对她下咒,也是因为额娘的命令,更是因为不想她被大师傅逼迫。想必,如今的状况,他也是不想看到的。

林以南一愣,心内一沉,不过很快又明白,起身要跪。承欢却皱了眉:“你这是在怪我吗?”

“不。”终究微笑起来,握住了她地手,“好好睡一觉,难得能空下来。”

“嗯。”也算是解了一个心结。如今的状况,她真的已经负荷不起太多地负面情绪,能解开一个,就算一个吧。安心地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还是孩子,还在二宅的竹园里,主子清幽的香味合着

承欢最后还是被叫醒的,如今,连睡到自然醒,都是一种奢侈。尚音过来领了她进书房,读折子、议事,晚膳只用了两碗八宝粥并几块糕点,仍然继续。

宫里,皇帝到底还是撤去了慈宁宫的守卫,亲自到慈宁宫请罪。

承欢揉了揉太阳穴,斜倚的大迎枕躺下去:“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此役必要这老妖精帮忙。”稍稍顿了一下,问,“你说,他是无能呢。还是能屈能伸?”

尚音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如今,这承欢的脾气禀性太难揣测,乍一眼看来,她对庄子里的人,都是极其温和的。然而,却有些喜怒难定。一旦触到某个地方,她所迸发出来地杀意,让她也觉得害怕。

承欢也不逼迫她回答,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想的。争,自然是为输赢,他们是敌对的两方,无论是以自己的力量谋算,还是假借他人,不过为一个赢字。何况,利用他人也是一种能力。只是,听着他下跪请罪。心里却并不好受。他这一生最为愧对地人,不是她吗?但是,他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说过,更别说下跪请罪。阿玛死后,用锁仙链将她困住,关了皇后、太皇太后,已是他最大程度的疯狂了。自嘲一笑,如今就只差提剑相向了,竟然还在想这些。

“皇后。也该出宫了。遏必隆家的可不能让她逍遥太久。”承欢开口,“纳兰府上那一对金童玉女,你也该去敲打敲打了。”

“是。”尚音领命,立马出去吩咐,很快又回来,却发现榻上已经没有了人,淡淡地笑。幸而,还有人能支持着她。

难得一次,沈星辉先出现在栈桥上。看着她踏月而来,微笑着迎了上去。承欢拥住了他,问:“担心了?”

“嗯,怕你逞强,摔了个大马趴。”沈星辉轻笑,抱住她的手,却是收紧了力道,他真的担心她。如今地她,卯足了全力。处处算计。那一颗玲珑剔透地心,怎么经受地起?

承欢轻笑。捶他的背,小声地开口:“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不过,“今年冬天似乎会很冷,宫里似乎也该尝尝人间疾苦。”

“好。”沈星辉轻笑着答应,“银丝炭全都拿来给我们这只小冬熊好了。”言笑之间,已经断了皇宫里炭木的供应。沈家能成为皇商,并不是朝廷的恩赐,而是本身就有这个实力。如今缓慢地在恢复着,无论是民间、宫里的人都应该能感觉到,少了沈家,生活,算不得过不下去,至少不会让你再惬意了。不怕没钱,就是有了钱没处买,才真的让人心急呢。

“快入冬了呢,下面,也该热闹热闹。”承欢轻语,闭上眼睛,心里已经有了安排,皇帝今年定是无心冬狩了,她却很想试试。

“别闹太大,空有梁山泊义气的人,咱们可不需要太多。”沈星辉淡淡劝了一句。

“不,这些人我是一个都不要。”承欢道,“台湾郑家倒是颇喜这般人,我自是送给他们。”

沈星辉点头,却是暗暗心惊,她或许真地比皇帝更适合那个位置,笼络人心地法子,可不一般,对吴三桂,送了他儿子一个护身符;对台湾郑家,则用扩大天地会的势力,增加他们地筹码;接下来,那尚家和耿家,她又会用怎样地手段收买呢?这些人,其实不必做这些,也早就已经依附于她,然而,她如今这么做,却是表明了一个态度:她只是舵手,要这艘船起航,还需要他们的助力,她,会全心维护他们的利益,许他们最大的利益。她,总能轻易地就看透了人心,在最适当的时候,给人送上最需要的东西,为她所用。

而承欢,也同样是欢喜的。果然,沈星辉是懂她的,简单一句,就能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意图。若非他还背负着整个沈家,他地确会是她最好的盟友。如今,有着特殊印记的商铺一个个开起来,却是以极缓慢的速度,供应着最基本的商品,丝毫让人察觉不到。然而,就是这些普通的商品,较之一个月前,盈利却是翻倍了,物流不够通畅,商品的价格自然提高。莫说皇帝没有发现,便是发现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般生意,类似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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