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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至河上》第十四章 罪不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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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灯光里,徐荷书低下头去,仿若沉思。梁大刀不知何时疯笑结束,忽然上前来仔细瞅着她。徐荷书的脸上绯红一片,眼中若似含泪,而眼神更是昏乱无助。

&ldqo;美女,你生病了。&rdqo;梁大刀结论道。

原来自己觉得不舒服,做什么都不耐烦是因为生病了。徐荷书吃惊之余,一丝自怜的哀婉之感涌上心头。

她笑道:&ldqo;您还真是好眼力,不输于大夫。&rdqo;

梁大刀笑道:&ldqo;美女,有病要去看药堂大夫,来牢房看犯人算是怎么回事?&rdqo;

徐荷书一手捧着脸,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ldqo;美女要懂得爱护自己,花容月貌可经不起折腾啊。&rdqo;梁大刀竟然温柔斯文起来。

徐荷书脸更红,笑道:&ldqo;我的名字叫徐荷书。&rdqo;

梁大刀哈地一笑:&ldqo;徐荷书,好,好!我姓梁,梁大刀。&rdqo;

谢未见此情景,忽然想起之前梁大刀跟他开过的玩笑,心里有点不快:&ldqo;徐小姐,这里湿气重不可久留,你还是快走吧。&rdqo;

徐荷书点头,提了提手中的刀,低声说:&ldqo;哪里来的刀,你可要吗?&rdqo;

谢未看了看梁大刀,把刀接在手里:&ldqo;会用得上。&rdqo;

梁大刀&ldqo;唔&rdqo;了一声,也说:&ldqo;用得上。&rdqo;

因为要把刀递给谢未,徐荷书白皙柔美的手完全露了出来,清晰地呈现在梁大刀眼前。&ldqo;真美&hllp;&hllp;&rdqo;梁大刀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自己的一双黑手。

谢未一掌拍开他的手,与此同时徐荷书也急忙缩回了手,嗔怒地扁起了小嘴。

听得外面天空雷声又起。

徐荷书只好道:&ldqo;我走了。&rdqo;

&ldqo;保重。&rdqo;

&ldqo;荷书美女,要再来呀,带酒来!我梁大刀先谢谢你。&rdqo;

徐荷书头晕脑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幽暗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里,梁大刀却笑不出来了。谢未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这个起初冷漠安静的人,逐渐变得这般生机勃勃,不可能只是因为有了个狱友做伴。事实上,他并不拿他当&ldqo;友&rdqo;,一直存了心机要杀他。

&ldqo;昨天,我刚来这里的时候,&rdqo;谢未缓缓道来,&ldqo;不多一会你就被狱卒带出去了。在别人看来,应该就是接受审问‐‐你一个人被关在这里,锁链镣铐格外繁重,肯定是这座监牢的贵宾级人物,重犯。你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股酒气,没有审讯官会在审讯时拿美酒往犯人身上泼,而且你也并没有皮开肉绽的迹象,所以,你其实是去赴宴了。他们为什么要款待一个重犯,而且是在另一个犯人‐‐我,被陷害入狱之后?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想请你解决我。&rdqo;

梁大刀未免一丝惊讶:&ldqo;哼,猜得差不多。&rdqo;

&ldqo;刚才,李有理临走的时候,给了你怎样的暗号?&rdqo;

&ldqo;哼,你假意敷衍,就算是唬得了他,又岂能骗得了我?他是提醒我注意你,如果不是真心投靠他,我就杀了你。&rdqo;

&ldqo;你怎知我不是真心是敷衍?&rdqo;梁大刀叹了口气:&ldqo;年轻人,其实有时要看透一个人的为人并不是一件难事。&rdqo;

谢未道:&ldqo;这我同意。比如你,你其实也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即使你对我下了手,手段也不够歹毒。&rdqo;

&ldqo;哈哈,不用客气,是我老梁技不如人。&rdqo;

谢未摇头道:&ldqo;李有理给你的好处一定是对你很重要。&rdqo;

&ldqo;废话。&rdqo;

&ldqo;于是,你仍然要杀我?&rdqo;

梁大刀唾道:&ldqo;你当我的脸皮有多厚?一回偷袭不成,还被你揭了底,我岂有脸面再来?&rdqo;

谢未笑了。这一笑,就像是听了天底下最舒心的话。&ldqo;东山再起,为时不晚嘛。&rdqo;

梁大刀一愣:&ldqo;他奶奶的!寒碜死人不偿命。&rdqo;

&ldqo;哈哈哈&hllp;&hllp;&rdqo;谢未道,&ldqo;那么,你怎么对李有理交代?&rdqo;

&ldqo;那小白脸,我需要向他交代?他敢杀了我?我梁大刀出去了固然是好,不出去也没什么坏。纵故人难见,良心安慰就足矣。&rdqo;

谢未觉得终于是了解他往事的时候了。&ldqo;故人岂不思念你?&rdqo;

梁大刀黯然:&ldqo;他思念我?他只要不恨我,我就死而无憾了。&rdqo;

&ldqo;他是谁?&rdqo;

&ldqo;你可听说过大河盟这个组织?&rdqo;

&ldqo;如雷贯耳。&rdqo;

&ldqo;那时候,他是大河盟下盟的盟主,我是副盟主。他大我几岁,一向如兄长般待我。而我&hllp;&hllp;我好色好饮,放纵无度,平时虽然没闹出什么乱子,但是一喝醉了酒,就闹得鸡犬不宁。属下对我的这个恶习普遍有意见,而大哥他,从来没有责罚过我,只是苦心劝说。可笑我当时唯唯诺诺,一扭头就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忘得一干二净。终于有一天,我酿成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我喝了很多酒,在堂中撒酒疯,这时候大哥的公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来了&hllp;&hllp;他说了什么我忘了,也许是劝我安静点&hllp;&hllp;最后,我听到他一直在叫我&lsqo;梁叔,梁叔&hllp;&hllp;&rsqo;,我挥起一掌,朝他耳朵上拍了过去&hllp;&hllp;哈哈哈哈&hllp;&hllp;他才十岁,被我&hllp;&hllp;一掌拍死了,连一声呻吟都没发出&hllp;&hllp;&rdqo;梁大刀哽咽难言,&ldqo;他才十岁,是大哥唯一的儿子&hllp;&hllp;而我打死了他!&rdqo;

&ldqo;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想自尽向大哥谢罪,可是被人阻止了。大哥没有哭,也没有怒,只是毫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抱起孩子,走了出去,刚刚走出门口就昏倒了&hllp;&hllp;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的眼神,平静到了极点也悲痛到了极点,没有一句怨恨的话却比杀了我还让我痛苦&hllp;&hllp;后来,有兄弟向他请求处治我,他说什么你知道吗&hllp;&hllp;他说:&lsqo;我已经失去了儿子,不想再失去兄弟。&rsqo;可是,我受不了!我&hllp;&hllp;日夜难安,没有脸面对大哥,没有脸活在世上。我想得到惩罚,请大哥杀了我,可是他说&lsqo;你知道错了就好&rsqo;。我&hllp;&hllp;我终于知道,对自己最好的惩罚就是永远都承受这种精神煎熬。于是,我找人将我关在这座监牢里,除非大哥肯杀了我,不然,我就一辈子待在这里,日日思过,日日受折磨。&rdqo;

良久,谢未才道:&ldqo;&hllp;&hllp;你这位大哥,是否就是现任的大河盟下盟盟主唐掠?&rdqo;

梁大刀点头。

&ldqo;李有理给你的好处,莫非是说唐盟主肯杀你了?&rdqo;

&ldqo;正是。但是李有理此人不可靠,也有可能是诓我。三年了,大哥从来没有来看过我,盟中弟兄也鲜有人来,我问他们大哥的情况如何,他们也支支吾吾不肯回答。也许,我连死在大哥手里都不配,就配闷死、病死、老死在这个鬼地方。&rdqo;

谢未忽然想到了什么,道:&ldqo;大河盟的总盟主何大梦,似乎与混乱朝政的江太监过从密切。一向听闻下盟盟主唐掠为人正直侠义,如此,岂不会与何大梦发生龃龉?

&ldqo;江太监这两年果真得势?&rdqo;

&ldqo;岂止得势,简直炙手可热,恐怕与宁王还有不可告人的图谋。就现在来看,连李有理、娄桑也干涉在内。&rdqo;

梁大刀想了一想,惊骇道:&ldqo;大河盟这下要惨。结盟时立下的盟规,看是靠不住了!&rdqo;

&ldqo;所以,明日李有理来验收你的任务时,就是我们蓄势待发的时刻,倘若你愿意&hllp;&hllp;&rdqo;

&ldqo;我不能出去。我立过誓言。&rdqo;

&ldqo;&hllp;&hllp;悉听尊便。&rdqo;

&ldqo;我至多是助你&hllp;&hllp;&rdq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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