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凝和杨泽在王仪琳面前时总是过多的像姐妹一样的拉着王仪琳的手，听她絮絮叨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诸如今天早上吃的稀饭馒头米多米少还有像洗头发温水里加一点醋洗出来的头发会更加的顺滑滋润之类的话题，王仪琳乐此不倦，只是觉得和杨泽在一起的时光短暂的很，分手告别时眼里难掩着一丝的眷恋和不舍。．

杨泽微笑着和王仪琳何凝告别，当何凝从王仪琳背后投过来的眼神被杨泽所捕捉到的时候，那眼神里的含义太复杂，像莫尔斯电码一样的在两个人眼波流转之间传递着，虽然这样的对视很短暂，但是杨泽却感到了洪水猛兽一样的东西就要突破某种感情设置的拦截堤坝。

杨泽觉得自己就像一部讲述解放战争的电影里活动在白色恐怖区域的地下党联络员一样，和自己的代课老师在每一个适当或者是不适当、公开或者是秘密的地点用眼神彼此的试探和交换着彼此所掌握的一切。这样很累，但是也很刺激。两个人就像在玩着一个心惊肉跳的游戏，何凝这位实习的女老师芳龄不到二十，而杨泽，周岁马上就要满十六。

下午的第二节课是音乐，按照惯例需要杨泽提前去放置乐器的那间小房子里拿出今天伴奏的某一件乐器来。

但是今天杨泽没有行动的准备，他一个人懒散的趴在书桌上——同桌王仪琳请了假没有来。

没有人自告奋勇的和杨泽一起去搬那些个破铜烂铁似的老古董——要是这节课没有老师才更好，那样子才是最自由的。

杨泽看到何凝两只手环抱着几页纸张和几本书籍，正在校园的对面往自己的教室这边走来，她今天——应该说最近一直穿的都非常的女性化，和刚来王莽镇初中报道的时候有着一些变化，下身是一件过膝的收缩型窄裙，脚上穿着一双半高跟的黑皮鞋，她的腿上不知道穿没穿丝袜，只是小腿看起来特别的修长。她的上身为主是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套着一个无袖马甲，头发盘在头顶，用一个长长的发簪别着，真的很像职业妇女。

何凝一直的进了教室，把手里的书籍放到讲台上，说：“哪位同学和我把乐器拿来？”

“班长啰”……班里的同学都懒懒的回答说。

杨泽站起了身子，向着教室外走去。

天气很不错，阳光很好，校园里的一切都纤毫毕现，等到了校园中央的时候，杨泽站住了身体，他的那种毛病又犯了，在阳光明媚的时候，他总是会不自觉的眼前一阵发黑，就像是炽热的太阳里闪耀的黑子一样，杨泽觉得这阳光中的一切太不真实，有点失真。

像是白日童话，像是随时可能消失的梦境。

等到何凝走到了自己的身前，杨泽才跟着何凝的身影缓缓的挪动着步子。他看见何凝的脖子很白，她似乎还戴着一个项链或者是别的什么，那根东西在何凝的脖子上微微的反射着光泽，杨泽的眼里更加的黑了，他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正在准备接受师长的教诲。

何凝拿着钥匙，半天也没有打开锁着乐器室的那扇门，门上的锁子因为这个季节雨多的缘故，有些生锈。

杨泽没有吭声，从背后走过来接过何凝手里的钥匙——这把钥匙的齿缝已经向老人嘴里磨合了几十年的槽牙一样，光滑而又平整。

杨泽两下就打开了门锁，他一只手里提着锁子，另一只手紧握着门的把手，把门板往上使劲的一边抬着一边推着，即使这样何凝也听见了门的底部与屋子的土地板摩擦的“咯吱”声。

门扇并没有开得很圆，杨泽走了进去。何凝走进去时发现地上有几道被门板很久以前留下的凹痕。这间房子很小，不知道是因为安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仅有的一个小窗户被砖砌死了，屋里还没有灯，外面的太阳光很毒辣，所以这间小屋里就显得格外的黑暗，何凝一时间不能适应这个环境，朦朦胧胧的看见杨泽的身影站在屋子的中央，一声不吭，就像那天傍晚在他家一样的静静的，但是他没有看她，却在瞧着身边的什么。

何凝一会儿看到了杨泽身边放置的那架脚踏琴。到这个学校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知道这台乐器是这所学校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教学用品了。于是为了缓解这室内有些尴尬的气息，何凝往前走了一步，想要以身示范抬起琴，不料这时只听的“咣当”“狂隆隆……嚓嚓嚓……”的几声怪声骤然的在屋里响起，把何凝吓了一大跳，手就不由的扶住了脚踏琴，往地下一看，原来发出声音的是一个铜锣和一对铜钹碰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一对声音铿锵的乐器随便的扔在脚下，导致何凝没有看到，就一脚踢了上去，把它们给碰倒了。何凝的紧张劲一过去，就看了一眼关注着自己的杨泽，心里释然的对着他笑了一下，手就往下一放，只听得“啪”的一声，何凝“哎哟”就低低的叫了声，扶着琴的手赶紧的缩了回来——脚踏琴的琴盖子没有合上，夹住了何凝的手。

杨泽连忙过去，双手接着何凝的那只被夹的手，一看，夹得是食指，好像有些红肿，杨泽想都没想，就张着嘴，把何凝的那个食指含在了口里。

杨泽把何凝的手在嘴里吸允了一下，然后吐了口吐沫，这样反复了几次，觉得没有了异样的咸味时，才抬起头看着何凝说：“没事的，没有出血，休息一下就会好的。”说完就有些愣住了。

何凝的脸离得杨泽那么的近，两个人的鼻子像是就要碰到一起，何凝这时的呼吸很是急促，杨泽似乎看到了何凝眼中流露着一种什么情感，但是他不愿多想，思维这一刻有些短路。杨泽手里还捧着何凝的一只手，他觉得何凝手里也许是出着汗，但是也许是自己吸允手指时残留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