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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狙杀》第二部 第一章 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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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太阳很猛,将撒哈拉的气候带到了路易斯安纳,晚春的时节,仲夏的烈日,最近的温度有些反常。气象专家说,今年是太阳极大活动年,说什么太阳黑子近期运动频繁,要人们小心保护好自己的皮肤,出门最好涂上防晒霜,防治皮肤癌的发生。不过大多数年轻人对这种警告都不感冒,烈日是最好的化妆品,它能够给年轻人换上最时髦的黝黑健美的麦芽皮肤,给年轻增添几分性感和野性,至于皮肤癌的说法,就让它见鬼去吧。在这些专家眼中,吸烟会致癌、吃烧烤会致癌、添加人工色素的食品会致癌、新装修的房子会致癌,现在连晒太阳都会致癌,人生做什么事情都要步步小心,唯恐出错的话,生命简直就是一次没有尽头的无期徒刑。

年轻人尽情的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浪漫与欢愉,可是那些真正的服这或长或短,有期或无期徒刑的人们来说,这熊熊的烈日简直就是一场自然灾难。在巴顿鲁治市郊的大森林里,就有着这样一群衣着褴褛,神情疲惫的人,他们没有暴露的泳装和清凉的饮料,没有怡人的海风和凉爽的沙滩,他们与浪漫和假日绝缘,他们正在进行的,是一项单调乏味,且强度极大的体力活——伐木。

和普通的伐木工人不同,他们的伐木工具全都是原始的斧子,而不是机械化的电锯,他们的身份是囚犯。以免有意外发生,所以不能给他们太危险地武器,用斧子砍虽然要费力很多,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本来就是囚犯而已。

卡尔森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找旁边的伙计借了个火点燃抽烟。天气虽热,可是如果没有烟抽,会比酷暑更加难熬。抽着抽着,他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叫哈里斯的犯人身上。一个已经在这里呆了九年的狱警。在这九年里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囚犯,每年都要来一批,然后又要走一批,来来回回,也可以算是阅人无数了,可是像哈里斯这样地人,却非常非常得罕见。犹如一盘琢磨不透的象棋残局,让人常常百思不得其解。

卡尔森在刚进监狱(有点歧义,或者说是刚到监狱工作)地时候就听说了,监狱里谁都可以欺负,可千万不能碰这个哈里斯。为什么呢?警卫们私下流传的答案有很多,大体归纳起来,有以下三种解释:

第一种说法,他是个喜欢吃人肉的心理变态。据说一次和他住一起的同伙晚上不知怎么被迷晕了,第二天起来以后发现自己的胳膊少了一只,一回头发现哈里斯正在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自己的大拇指,至此之后,没有人再敢和这个变态住一间房间;

第二种说法是,哈里森在外面有一个后台强硬的黑道老板撑腰。曾经有个警员一次因为哈里斯动作慢,打了他两下,结果半个月之后,这个警员全家都被杀得精光;

第三种说法是,哈里斯是个“功夫”高手,刚入狱地时候得罪了监狱里的狱头,上来了二十多个人围攻他一个,结果,一夜之间,监狱里的医疗室人满为患。伤得最轻的人住了两个月院。伤得最重的直接成了植物人,而哈里斯自己。则仅仅被关了一个星期的小黑屋而已。

当然,卡尔森知道这些说法大多是风闻谣传,类似于古罗马战士传说渥太华喜欢拿敌人的头颅当足球题一样。而真实的情形已经没人知道了:哈里斯在这里呆了二十年,而在这个监狱工作时间最长地人——监狱长,也不过工作了十五年而已,他自己工作了九年,排在第三位。

据说科学家曾经做过一个试验,把一群猴子关在笼子里,上面放着一串香蕉和一只水龙头,只要动了那串香蕉,水龙头就会喷水,开始的时候,猴子们都不知道,当有猴子去拿香蕉的时候,所有的猴子都挨了淋,长久以往,那群猴子里形成一个规则,只要哪只猴子去碰香蕉,它就会遭到其他猴子的痛打,接着,所有的猴子都不去碰那根香蕉了,接着科学家又放入一只新猴子,新地猴子兴奋地去接触香蕉,遭到了其他猴子的痛打,可怜的是,这只新猴子并不知道为了什么要被痛打,它只记住了不能碰香蕉,碰了香蕉就会挨揍,接着,科学家渐渐地撤出老猴子,换入新的成员,但新的成员依然也无法去碰香蕉,谁碰香蕉就打谁,这个理念在猴群中传开去,直至原先知道为何不能碰香蕉原因的猴子被全部撤除后,这个铁一般的规则仍旧被传了下去,虽然那个水龙头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水了。卡尔森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试验里的猴子,只能遵守一个已知的行为规范,却不明白此规范的成因。

在现实世界里找不到答案,卡尔森唯有到资料库里去收集。他查阅了关于哈里斯地相关资料,按照资料上显示,哈里斯犯有一级谋杀罪、抢劫罪、危害国家安全罪、走私毒品罪、诽谤罪、裸奔罪等三十二项罪名,被控入狱三百二十五年,资料上他地经历如果要写一本书,那必定会成为当年的最畅销读物。不过有一点疑惑,如果资料上地内容是真实的话,哈里斯今年应该只有五十五岁,不过看他的样子,头发胡子全都雪白,脸上的沟壑深得好像马奇诺防线一样,怎么看都至少有七十多岁了。

一个须发斑白,皱纹丛生,精神萎靡、目光散漫、连走路都有些摇晃的人,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势?这的确是一个很让人费解的问题。不过不管怎样,自从卡尔森来了之后,哈里斯在这里的身份和地位从来都没有受到过怀疑。甚至连不可一世地监狱长仿佛都有些怕他。

在监狱的犯人中间,哈里斯好像成为了一个禁忌,没有人敢靠近他,没有人敢和他说话,偶尔有新来的犯人不懂事,对哈里斯大声喊了几句,立即就会遭来众人的迅速阻拦。而对于自己在这里所受的待遇。哈里斯也习以为常,他每天的生活方式都非常固定。起床、吃饭、干活、洗澡、睡觉,如果没有什么情况他从不主动开口和人说话,和周围的人比起来,他仿佛生活在一个完全属于自己地狭小空间里,一层无形的力量将他与旁人隔开。

“皮特,看什么这么出神呢?”有人在后面拍了卡尔森地肩膀一下,顺手将他搂住。将他从思索中唤醒,回头一看,是史密斯在叫他。这个新来的小伙子什么都好,年轻、漂亮、勤快能干、对人也很有礼貌,不过只有一点让人很难接受他的亲近——他是个同性恋。也许他搂住卡尔森肩膀的动作并没有什么暧昧的成分在里面,不过由于上述原因,卡尔森还是决定离他远些。

“噢,没什么。只是觉得哈里斯这家伙比较有趣而已。”卡尔森说着,把身子朝外面移了移,脱离了史密斯的手臂,然后拍拍手大声宣布:“好了,今天上午就先到这里,大家都先休息下。吃午饭了。”

旁边负责伙食的人员开始分配食物,平常监狱里地午餐食物都很简单,不过是一小份面条,几片面包,外加一点土豆泥罢了,这样的食物吃饱是不可能的,只是让人不饿着而已。今天由于工作比较辛苦,为了补充体力,食谱里特意增加了一大截香肠,几片火鸡肉。这在往常是只有感恩节才有的待遇。

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哈里斯走在所有人的后面,如果他想走前面的话是没人敢和他抢的。但他没这么做——他很少利用别人对自己地恐惧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实惠,所以无论做什么他都走在最后面。

史密斯刚来这里不到半个月,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熟悉,刚才听卡尔森说哈里斯这人比较有趣,也就对这个身材有些猥琐的老头留了几分心,各他装饭的时候,瞪了他一眼,故意装做一失手,滚烫的土豆泥直接泼到了卡尔森地脸上。

立即,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了,本来散座在周围打快朵颐,享受着这一天中最美好时刻的犯人们都停止了动作,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几个平时在犯人中间比较能说起话的人也悄悄围了过来。

“看什么,老不死的东西,还不快滚!”史密斯叫道。老头哈里斯的眼光并不凌厉,但其中却带有一股强大的威慑力,盯得他心里怦怦乱跳,忐忑不安。将饭菜泼到罪犯脸上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在这里,这种羞辱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只要看你不顺眼就可以这样对待你,来这里不到一个月,史密斯几乎每天都要亲眼目睹一次这样的情形,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地反应会这么激烈。

不过史密斯倒并不怕他们,他是狱警,对方是犯人,从来都只有犯人躲着狱警,什么时候有过狱警被犯人威胁地?这要是传出去那自己岂不是闹了大笑话了?所以,在这时候他又做了另外一个非常让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举手朝哈里斯脸上打去。

见鬼!卡尔森心中暗骂,这个小家伙平时斯斯文文,怎么一惹事就给自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他虽然也不清楚这个篓子到底有多大,但多年地经验让他隐隐感觉到事情要糟。

“史密斯,你在干什么,快住手!”卡尔森急着大叫。这次的外出工作任务是由他负责的,本来是很简单一件事情,如果出了点什么意外,就是把史密斯杀了一百次都难以挽回。

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拍,史密斯的确是停手了,不过不是因为听了他的喝阻,而是因为,他的手已经被哈里斯用手牢牢地恰在半空中。一阵剧痛从传来,史密斯忍不住嗷嗷大叫起来,手臂好像被狮子咬住了一样,竟是半点动弹不得——天知道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老头子哪来这么大地力气。看他的胳膊似乎也不怎么强壮,怎么自己手臂落入他的控制之中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呢?

“你们全部不许动,呆在原位,否则一律按照逃跑处理!”卡尔森见场面有些失控,赶紧对天鸣枪,压制住已经蠢蠢欲动的犯人。

在场的罪犯虽多,但狱警倒也不少。有三十多个,而且个个都是荷枪实弹。子弹压上膛的那种,如果真的出现罪犯集体哗变地情形,以他们的火力倒也能抵挡住,但是看现在地情形,虽有罪犯都集中在树林中一块不大的空地上吃午餐,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块儿,好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这样如果贸然开枪,恐怕立即就要血洗当场,血流成河了,所以卡尔森也颇费脑筋,想两全其美,却又投鼠忌器。

“哈里斯,快放手,有话可以慢慢说。他还是个小孩子,你何必动粗呢?”卡尔森权很利弊,决定还是从哈里斯这里入手。在监狱里工作了九年,他一直都只是远远地观察哈里斯,从来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今天第一次和他说话。就是以哀求的语气在求人,警察求罪犯高抬贵手,这倒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别过来!”哈里斯见卡尔森在不声不响慢慢走近,伸手一拉,将史密斯拉过来,一锅滚烫的土豆泥被弄翻在地,流得到处都是。

如果说抓住史密斯的手还可以理解为正当防卫的话,那这第二个擒拿的动作毫无疑问就属于侵犯性地了,立即,在场所有的警察都举起枪口对准哈里斯。如果他要是真敢弄出什么事来。也顾不得他有怎样的威信,怎样的名头了。就算是误伤了其他人也要将他打成肉泥。

可是卡尔森却不相信哈里斯是在故意搞事。他研究了哈里斯这么多年,对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了解,这个人从来与世无争,从不惹事闹事,也从不与人争执(当然,也没人敢和他争执什么)。刚才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在一旁亲眼目睹了事件的整个经过,从事情的发展过程来说,这是史密斯挑衅在先,哈里斯还击在后,这个性情古怪地家伙,他,应该只是不愿意别人这样羞辱自己,想找回点面子罢了——如果他想逃跑的话,在这里已经二十年了,何必要等到今天,胡子都白了才动手呢?

想到这里,卡尔森挥挥手招呼自己的手足不要忙着开枪,他要试着和平的解决这件事情。

“哈里斯先生,你听我说,我是来帮你的,刚才的事情我全看见了,你没错,你只不过正当防卫而已。你听我说,你现在先放开你手里地这个人,我对老天发誓他没有恶意,他这种不礼貌的行为都只是因为他不认识你罢了,你如果把他放开,这件事我们就当它没发生过,好吗?”

卡尔森这样说话其实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努力做好一切,所求得只是一个平安——自己的平安、史密斯的平安,还有,哈里斯的平安。他不希望哈里斯发生什么事,虽然他不是自己人。

哈里斯并没有显示出一般人的慌张,将卡尔森紧紧地拉到自己身边,挡在前面,同时,尽量将身体往后仰移动,后面是罪犯的大本营,靠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果有谁想要穿过这些人数众多的罪犯精确命中他,简直是异想天开。

“哈里斯,你究竟想做什么!”卡尔森渐渐发觉事情开始不对劲了,对方拒绝和他交谈,而事态的发展也一步步向自己所不能控制地地方延续。哈里斯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做事竟然如此不够后果,是他老糊涂了,还是另有阴谋?

他很快就知道结果了,在警察们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哈里斯身上地时候,却没有提防犯人中另外几个重犯已经不声不响悄悄移到了他们身边,几乎都是二比一的比例,悄悄站好了位置,这个举动是非常危险地举动,狱警们新工作时接受的第一项教育课程就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不能离哪些危险人物太近,如果在平时,他们肯定都能发现问题所在,但是现在,他们太投入了,全都将精力集中到了老东西哈里斯身上,而忽视了其他人。

忽然,哈里斯手上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卡尔森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立即反应出:那时一把薄薄的小刀片,这种东西由于体积小,方便携带不容易被发现,曾经有一段时间在罪犯中间盛行一时,后来经过大力清剿,这些东西已经缴获得差不多了,可是哈里斯手里的就是这个东西,没错,肯定错不了。

不过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就在他意识到危险的同时,危险已经张开了大口,一口将他吞噬掉,在太阳光反射到刀片上,折射出自由而耀眼的光芒的同时,几十个终身监禁的重犯同时出手,将警察们摁倒在地上。而与此同时,哈里斯好像一只狐狸,身形一闪,消失了踪影。

“该死!”卡尔森心中痛骂,不过已经为时太晚,从事件开始他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个错误导致了他最终的失败。

卡尔森一个背甩,将扣住自己脖子的人摔倒在地上,从腰间拔出手枪,朝他头上开了两枪,接着再把另外一个抱住他的大腿的犯人开枪打死,接着朝天鸣枪:“大家都不许动,谁要是敢妄动以下我立即就打死谁。”说着举枪向几个带头扑得最厉害的人开了几枪,将他们放到。

只过了两分钟,事态很快就得到了控制,警卫们毕竟不是吃干饭的,而且他们都有枪,打死了那些带头闹事的人,其他的人也都乖乖的蹲下用手抱住脑袋。

清点人数,别的人一个都没跑,可就是偏偏跑掉了那个看起来已经老态龙钟的哈里斯,卡尔森狠狠地捶击了一下身旁的大树:“快去报告上面,我们这里出了点小问题,死了几个人,跑了一个重犯,不过他是个老头,肯定跑不远的,从现在开始要全城缉拿,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捉住。”

“你们是捉不住他的。”旁边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犯人忽然接口道。

“你说什么?”卡尔森出人意料的没有发火,反而追问了一句。

“他不会死的,我早就知道他不会死的,无论你关他多久,也灭不了他一颗滚烫的雄心,二十年,他的徒刑到期了,他又活了。”那个上了年纪的罪犯自顾自地喃喃念到:“他身上有‘地狱杀手’杀手的味道,李又活了,你们捉不到他的,就算是整个路易斯安纳州的警察全部出动也捉不住他的,他在这里呆了二十年,现在他应该去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猪头!”监狱长冲着卡尔森大吼大叫:“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监狱里谁都不用担心,但千万要小心那个叫哈里斯的人,他现在跑了,你却来告诉我这是个意外事件!”

“可是这的确是一个意外阿。”卡尔森挨了一顿痛骂,心中不服,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当时的情形你没看到,当时……”

“什么都别说了!”监狱长大吼着打断了他的辩白:“你知道什么?你只相信你的眼睛吗?你的眼睛在向你撒谎!所有的重犯在同一时间同时出手,这是他们早就串通好了的计划,他们都是注定了要在这个监狱里终老一生的亡命之徒,对于他们来说,生命与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的,你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导火索,他们老早就是在等着今天!”

“可是,他为什么要逃跑?他已经老了,即使让他逃出去,以他这个年纪,他还可以做什么呢?”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了,你现在要做的不过就是写一份报告,然后等着接受处理罢了,可是上面要做的,那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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