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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若台》第28节庆峰受挫境转下 老板晓读文章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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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峰自工休一来,心情一直沉闷不悦,一改往日的外向性格。大家都没有太在意什么,我却感到这里有事。但又不知如何介入话题,怕无意伤害了他。于是我逡巡在他的身边,并留意他的神情。有两次吉庆峰的眼光扫到我,目光相视,我倒是不自然起来。怕触动他心灵脆弱的一面,迅速地转移目光。谁知吉庆峰竟主动地走了过来。

“甫訸,你有事吗?”

“我,我只觉得你心里好像有事,挺让人费解的。”

“哎,还不是因为工资,我上月又挨扣罚了,今非昔比我……”

“嗨,事情都已过去了,何必要压抑自己?”我不清楚他“今非昔比”是何意,只觉得不必要过于沉重。

其实吉庆峰真的有了特别的变化,家庭条件有了特殊的变化。他的家庭条件原本很优越,三口之家和和美美。父母双职工,家境接近小康生活。这些殷实优厚的条件注定了吉庆峰自私自利、高傲的同时,也养成了他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可眼下时过境迁,母亲因工作调整下岗失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母亲下岗不久,父亲又因工作意外,重伤在家。这真可谓是“火上浇油,重上加重”。其父一下子成了病休工,工资也降至低保水平。家庭生活靠一次补偿费维持,让他沉浸到膏肓状态。生活就是这样,从艰难过度到富裕是种干劲,可一旦从富裕步入艰难,举步维艰的转变是刺激携带着沉痛所不可逾越的沟壑。毕竟顺的好吃硬的难咽,生活丰厚的底蕴容易让人嫁接成固守的惰性。仿佛吃惯了蜜桃冷不防的去吃苦菜,那滋味可够回味一番了。当然,感觉与现实还是存在很大差异的事情。接下来,吉庆峰的整个家就发生了明显的化学效力。家里原有的亲情也在敬而远之,人情世故的本貌才真正的现身。原来往日的一切都只是一层镀金而已。

我听了这一切,无不感叹、庆幸自己的幸运。我想:这些富家子弟平时都很神气自信,其实内心更脆弱。记得自己曾自信的勉励自己:从小的福其实不是福,经历过人生沉淀的福,更受用。当时这话的初衷虽有些出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但我却能真正理会自己的感觉。我能感到现在的吉庆峰更有了一种自己先前内心性质的元素,在体内沸腾,有可能成为与自己一类的人。我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他的一切,都会感到自然与平静。看来,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于此也有必然的缘由。

吉庆峰说,自己越来越觉得自己无能,在这里工作连基本工资都拿不到。我听了,摇摇头,表示这话很没道理,毕竟他现在还处于“新老交替”的时期,没有完全适应,故在这新的时期里难免会犯旧时遗留的惰性,这也不能完全自责。

听我的阐述劝解,倒真的像是个心理医生,可每当自己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时,自己却未必这样全面透彻的对待。可见“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一个人无法破解的障碍。那么发生这样的时候,我们最好能向知己倾诉一番,才是最好的解决良药。

我突然觉得奇怪,吉庆峰竟然向我讲他自己的秘密,看以往我很难理解。难道他也知道我的身世?不会,这不可能。我很纳闷,吉庆峰的神态虽很反常,但不影响他的言行举止。可我却产生了第六感觉,即吉庆峰很有可能知道了我的身世。这事情其实很关键,自己面对社会之所以不够自信,其实质就是家庭对我的影响。外出打工虽不太适应,但因为陌生还比较踏实。可一旦家境外泄,众人所知,那将烽烟乍起。尽管我也刻意去平静,可面对事情我也抗拒不了老往最坏的程度去推断。我的心情不会伪装,不经意间已写在了脸上。

“小訸,忒不好意思,背着大家还藏了一手?”石决明已和我混熟了,口气也同以前大不相同了。他从背后走来,说话的同时已将手拍在了我的肩头。话似在质问,又似在挑逗,但令我摸不着头脑。

“怎么?这种口气?”我沉闷中带着疑惑。

“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卖关子。实话告诉你,我是应上差而来,皇上口谕:召见你到皇宫一叙。”

我听了,只觉得耳边刮了一阵风,没有在意。毕竟那石决明多少也有一副玩世不恭的嬉笑脸。给人一种轻浮感。并且他平时就喜欢向大家开玩笑,搞恶作剧。所以我对于这话不敢确信。

时间持续了十几秒钟后,石决明再也无心和我僵持下去,用晴转多云的口气说:“甫訸,我可把话传到了,信不信由你。”

我听他的口气不对,以为他生气了,便有些相信。

当我来到义总的经理室,义总多少有些热情:“小訸呀,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竟还会写东西。平日没听说呀,这还真使我们吃惊不小呢。哈哈……”

茹经理也附和道:“可不是么,甫訸平时不言不语的,倒蛮有内秀的。”

尽管两位老板这样一唱一和地夸奖自己,但我并不显得高兴。因为如此的反差令我不知所措,更不知所谓何故。可看他们的表情,可以确定他们对自己不会有什么恶意。这只是我的内心猜测,却无法明确。

义总看到我脸上外溢的诧异,更有一份喜欢:“前天的晚报文艺副刊版有个署名甫訸的写了一篇短文《我的未来不是梦》,正巧咱们饭店也订了份儿,所以在无意中看到了,你说是不是你呀?”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点点头。

“我就确信是你,文章写的不错,有自己的阐述心得和憧憬,可以看出有生活的底蕴。咱们饭店有你这样的人才也很荣幸,真不错。”

我刚刚听到义总说读到自己的那篇文章的那一刻,我心里一下子惊呆了。这可是我最不希望的事实,当然并非我不希望别人去读,而是在“普通”的熟人眼里,身世一旦昭然若揭那么暴露在他们眼里的会是我顾影自怜的无助。这是我脆弱意识下,于波折中极容易产生的自卑心理。惶恐的面目表情,会让人感到我的孤独无助,尤其担心会被人当作笑料。其实没有依靠才注定了我这一切的因素。可以说,我与别人的不同就是我内心承载的不同。我的外表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的样子,而实际已十九岁了。可气质精神远远比这个实际的年龄大上许多,让我韶华的心承载了过重的经历,使我少年老成倍感苦涩。

“谢谢您的鼓励,我算什么人才,不过是偶尔写写心情罢了。再说这点小把戏谁都会,九年义务已经普及到了。”我虽不知义总的用意,但绝对不敢恭维这样的夸奖。否则自己将由此改变。

“小訸,你这孩子不错。我们只想帮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管找我们。”义总听到我的谦逊,知道我刻意回避,便不再坚持。因为有时坚持是种勉强,窗棂纸的单薄足以令人怜惜,又何必急于捅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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