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贞突然道“亲爱的，假如他邀我见面你陪我。”

王丽笑笑“行啊。”

“咱们不给他机会。”王丽揶揄调笑着。

童贞脸红了。

果不出王丽所料，初八上班童贞真就收到陆百彦的电话。他找童贞容易，童贞从未调动过工作单位。电话里陆百彦的声音与童贞被唤起的记忆有些差异，依稀中仿佛还有一丝相近的地方，但已然陌生了。

童贞听到他自报家门时心头突然沉甸甸的，说不上是欣喜抑或是激动还是委屈中的不快，这种感觉颇有些医院里时常弥漫的嗅着福尔马林药水那种气息时的心理作用，有一种不舒服的拒绝感却又明白它是必须存在的。

童贞听他客气地说话，听的出来他听到童贞声音后语调一下变得愈发的不平静。

童贞尽力平静着。

终于当童贞听到他很真诚在电话里说“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只想见见你”时，她一下不能平淡如水了，仿佛一潭死水被风吹皱起了一层微澜。童贞突然鼻头一酸，心里涌起欲哭的凄楚，她眼眶红了一下。但是她没有马上答应和陆百彦见面，她只是问了一下他在大陆的行程安排，话还没说完有病人来找她，童贞说了句再联系便匆匆挂了电话。

好像是约好似的，中午王丽便打电话过来问是不是今天陆百彦来找过她？童贞是真服了王丽，是不是记者这行当与做特务的职业有异曲同功的职业属性啊。童贞笑着调侃“你都具有大仙的特质了。啥事都瞒不了你。你是间谍啊？”

王丽一听便知陆百彦找过童贞，心上倒为自己的判断精准而喝彩，颇有些自满说“我就说他一准等你上班便会找你的。你是断然咤责还是感情冲动的痛哭流涕啊。”

童贞一下乐了“你猜？呵呵”

王丽坚决不猜，不让童贞玩这种小儿科的智力游戏“这不用猜，男女间这事从来是心随意动的。”

“你这女人真够狡黠的。”童贞笑骂道，“告诉你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我压根没答应他见面的要求，你当我就那么贱啊。”

王丽笑谑道“男人和女人总有一个贱的。”

童贞回敬她“那是你。呵呵”

王丽也不恼，电话里继续调笑“我若真犯贱也得看这男人值不值女人贱。能让女人犯贱的男人倒还要有点儿真本领的。”

童贞大笑“你这个女人的理念就是不同别的女人。连女人贱不贱也能做出一篇文章，文人真是不同寻常。”

王丽笑“也许陆百彦会犯贱，直接去医院找你。”

童贞笑道：“但愿王大仙这次预测不是空穴来风凭空想象。”

王丽自信道“咱俩打个赌，若他来你请我去向阳渔港吃顿海鲜，若三日内他不直接找你我请你，如何？”

童贞应下后心里却并不踏实，她预感这个赌自己未必会赢。

这类事情上女人的直感常常有先知先觉的能力。

童贞和王丽打赌的第二天便以童贞的失败告终了。

陆百彦果然来医院找童贞了。看见陆百彦时童贞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没有激动，仿佛他只是个经常相见的朋友。陆百彦看见她很激动，握住她的手不想松开。

童贞轻轻甩脱他的手，含蓄地笑道：“你好。”说着打量着陆百彦，他的精神很好，体型也没怎么变，穿着得体挺刮，鬓角有几缕白发，浑身上下透着成年男人的精明和练达。“很年轻。”童贞笑着说。“不象大陆人了。”

陆百彦听了倒略有些尴尬。“你也变化不大。”

童贞笑笑“变化很大了，儿子都上高中了。”

陆百彦点头“你好吗？”

童贞笑着肯定“很好。”

陆百彦望着童贞，感慨道：“童贞，一晃十多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童贞微笑。但内心里却觉得彼此好假好假。昨天她甚至在想如果和陆百彦见面自己会是一种什么状态？是不满的忿忿、激动的相视、冲动的泪眼婆娑、冷淡地漠然？

想到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有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客套。

或许陆百彦也觉得空气中有一丝尴尬，便转换话题“这次回来一是看看故友，二是去医学院商谈合资建附属医院的事。”

“你现在还做医生吗？”童贞问。

陆百彦告诉童贞他医学博士毕业，是美国一家台湾老板投资的私立医院的股东。这次董事会决定与大陆的医院合资，在大陆发展。他建议在这儿开发业务，董事会委派他前来洽谈。

“我是年二十九赶来的。本就打算初八你上班后找你。不想初六在商场看见你。那天人实在太多了，下了电梯再上去根本找不见你。原本昨天想直接来的，约好了熊院长谈事，只好推迟到今天了。”陆百彦解释道。

童贞笑道：“你谈正经事要紧，别耽误了正事。”

陆百彦邀她下班后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饭。“把你先生也叫上，认识一下。”

童贞一囗否了他的建议“他没时间。不过今天我和王丽约好上街的，如果不介意我邀上她吧。”童贞是不想一个人面对陆百彦。

陆百彦没流露出不愿意的情绪，一口应下了，约好吃饭的酒店他便告辞了。陆百彦一走童贞便打电话让王丽下班一起去。王丽听了在电话里呵呵笑“我是赚一顿还饶一顿。我不是去做电灯泡吧。”

童贞啐她，“胡说什么。我不愿一个人面对他。”

“没感觉？”王丽认真问。

童贞愁着脸“只有尴尬。”

王丽笑着：“那我今天倒要好好看看你是怎样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