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当然不是,关键是现在的二人转你也看到了,在舞台上是怎么表演的?穆瞎子曾经说过:‘什么是艺术?老百姓喜欢的就是艺术。民间哩语就不能唱吗?大俗就是大雅呀!’我却不这么认为,有些时候,你没发现二人转已经俗的过分了?公公和儿媳同台演出,这不算什么,可是公媳对骂,拍屁股摸胸,谁能觉得那是艺术?
赵秀显然没有意识到我对二人转演员如此反感,说:“那咱们明天不去看了?”我说怎么不去呢,反正已经看过十几年了,你喜欢咱们就去,不看二人转也凑凑热闹啊。赵秀低声说:“我真的喜欢呢,我还唱过几个月呢。”我说:“那咱以后不唱了,我可不想让自己的老婆在台上和别人打情骂俏。”赵秀脸一红,说:“我可没那样,那时候我演的是丫鬟。”赵秀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对我的不满。我告诉赵秀,我不是不喜欢二人转,而是不愿意让自己的老婆唱。赵秀这才笑了,说我又没说我唱。
赵秀在另一个房间睡去了,我也没去冯宅住。父母在家,我不敢放肆,心里想着赵秀,翻滚了一会儿,也睡下了。
第二天白天,村里忙忙碌碌的,在为晚上唱戏做准备。赵秀回了趟家,我则去了冯宅看书。
冯宅的屋门虚掩着,记得我没有不锁门的习惯,进屋一看,除了书包移动了位置,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妥,不禁暗暗责怪自己的记忆力了,忘了锁门,书包忘了放在原来的位置,这本不该出现,可能是我想媳妇意乱情迷了吧?
那时候,闻钊如果知道有人借村里唱二人转的机会搜查了自己的屋子,一定会明白为什么有人张罗着接来戏班子,也一定会想到幕后的黑手是那几个人,也就不会有闲心去制造此后的风波了。
东北有句俗话叫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这在某种程度上给二人转的生存和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空间。我喜欢听收音机里唱的二人转,那些二人转是正经戏,讲的都是历史故事,我的不少启蒙教育里的历史知识,就得益于此。可是我不喜欢看来村里草台班子的演出,这并非我有多正经。他们在台上,在老少爷们面前,说操祖宗日娘的下流话,还摸乳拍屁股地做下流动作,几乎充当了早期的性教育活教材,我的一些性知识,就是从二人转中学来的。小时候,我和伙伴们去凑热闹,就是为了卖点零嘴吃。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我就不看了,觉得太庸俗下流。可是,那时候的二人转就这样,农民们在台下看着,笑着,也骂着,烦恼和疲劳也就烟消云散了。
吃晚饭的时候,赵秀回来了,吃饭的时候,她的目光有些闪烁,每次遇到我的目光,便很快躲闪了过去。我心里有些奇怪,却不明就里,当着父母的面也不好问。
刚吃完晚饭,村里锣鼓敲响了,顺风传出去很远。路上是十里八村的人,其中也不乏一对对年轻男女。我对赵秀说,因为演二人转,我们村处成了好几对了。赵秀说,我们村也有,他们就是为了找对象才去的。赵秀说她从小就喜欢二人转,她爸也喜欢,高兴了还唱两句。
我问赵秀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脸色有点不好。赵秀说没什么,稍稍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昨晚着凉了。我感觉她有事瞒着我。一路上我贼眉鼠眼,看周围没人,就在赵秀身上搞点小动作,她也不躲避,只是吃吃地笑。
到了地方,二人转正在敲开场锣鼓,我估计正式开场还得半个小时。等锣鼓敲熟了,村里的老少快到齐了,才会有个丑角翻着跟头登台,这也不是正式开始,是预热,观众在丑角的搞笑夸张的动作里笑疼了肚子,旦角才上场。旦角上场了,也不会马上唱正戏,先唱几段小帽溜溜嗓子,等天黑透了,人来得差不多了,场子秩序稳定了,二人转才正式开始。
戏台搭在村磨米坊前面,两辆卡车的车斗并排在一起,三面围着芦席,大喇叭能将唱腔传得很远。我和赵秀站在离戏台很远的高地,远远地看着,我左顾右盼地看周围的人,赵秀却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呵呵地跟着傻笑。
第一场戏是《大西厢》,讲的是张生和崔莺莺的爱情故事。这是我听熟了的剧目,没别的新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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