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心思看二人转，想带着赵秀随便走走，说点私房话，做点私房事儿。可赵秀总说，再看一会儿，再看一会儿。我不好扫了她的兴，只好耐着性子盯着戏台。戏台上，两名演员正在插科打诨：丑角带了个胸罩，嘴里说着：女人不抗混，年纪不饶人，年轻的时候，**在这儿，说着将乳罩提到胸前。

台下哄堂大笑。

接着，又说：有了孩子，**就到这儿了。将乳罩往胸下挪了挪。旦角接口：你这是什么王八老爷们，净盯着女人的咂（方言，**的意思）看。丑角又说：到了40岁以后啊，**就到这儿了，说着将乳罩放到了腹部。台下哄笑，旦角说：你看，老少爷们都笑话你了。然后，旦角又说：今儿咱俩是给父老乡亲唱二人转来了，不能扯别的，来，言归正传，唱起来呀鼓乐声起，唱起了《拷红》一折。

这时候，孔六凑到我身后，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角。赵秀正看得入神，我后退了一步，孔六拉着我走到没人的地方，神秘地对我说：“大侄子，你别让你媳妇和那个梅班主多交往，今天白天有人看见你媳妇和他在一起，那老头是个老色鬼。”我一愣，说孔叔你可别瞎说，今天赵秀回家了。孔六说：“你看你这孩子，我咋能瞎说呢，我这不是为你好嘛！”我说我知道了，回到了赵秀身边。

赵秀问我刚刚去哪儿了，我说去了厕所。我想问赵秀今天是不是见了梅红玉，可是张了张嘴，没有问出来。我不太敢相信孔六的话，万一冤枉了赵秀，我就成了无中生有了，会影响到我们的感情。

梅红玉出场了，这是今晚的压轴戏《跳大神》。梅红玉虽然年迈，却腿脚灵活，一番动作下来，不见气喘。和往常一样，梅红玉开始了开场白：各位父老乡亲婶子大娘爷爷奶奶姐姐妹妹新媳妇老媳妇们，我梅红玉，为旺村唱大戏，祈求上天保护平安……你道那龙卷风因何绕村而过，那是风神不愿意让咱的女人们受罪，要是那一场狂风刮来，将女人的裙子掀开，那可是春光外泄，连那点毛都刮个干净……台下哄笑起来。

我悄悄对赵秀说：“这个老流氓，啥都敢说。”赵秀回了我一句：“你不也听了？”我一下子被噎住了，再也没心思看梅红玉的演出了。

梅红玉下去后，上来两个中年演员，唱起了《十八摸》，先是男的摸女的，然后是女的摸男的，而且还模仿了男女在一起的交媾的动作。台下骚动起来，耳边传来了女人们吃吃的笑和男人粗野的玩笑。一些老人则搬起了凳子，嘴里骂着：“二人转咋整成这样了”离开了。二人转的娱乐功能无非如此，记得村妇女主任曾经玩笑说：“一唱二人转，村里的计划生育工作就不好抓。”

演出终于结束了，我和赵秀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她显然不满意我对梅红玉的评价，就像我当着一个粉丝数落她偶像的不是。而我也因为孔六的话心存芥蒂。对一个人喜好的否定，对一件令人介意的事情的隐瞒，都不是令人开心的事儿。最后，赵秀说：“走吧，明天你还得上学呢，我明天也回家了。”我们拖拖拉拉地走在人群的后面，在我家院子外，我们又亲热了一番，刚才的不快便烟消云散了。

赵秀睡了，我心里想着这些事，怎么也睡不着，便悄悄地溜了出来，鬼使神差般地来到李志英家，敲了敲窗户，把他叫了出来。李志英也刚刚回来，还没睡着。我简单地和他说了我和赵秀之间的小插曲。自从李志英喜欢上姜丽梅，我和他之间的话很多了起来，我和赵秀之间的很多事，我都愿意和他说，虽然他不能给我出什么主意，我有时候说出来了，心里也就减少了些烦恼。李志英说：“走，咱们看看去。”我问：“看什么？”李志英说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