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战
宋世虎抱了抱拳,道:“我,宋世虎。也许你们看不起我这种豪门鹰犬,但是我职责所在,若有损伤,是我自己的事情,各位不必手下留情。当然我更不会。请了。”没想到宋世虎身在公门,却还是一副江湖人物的做派,这种人去做武警,不被踢出来才怪。
王日斜并不知道他曾经的身份,认为他也就是一个高级保镖而已。虽然一静一动之间,有些武学的根基,但也隐隐透露着只有当过兵的人才有的严谨。王日斜并没有当过兵,但他有几个当过兵的朋友。那几个朋友虽然已经退役,但言行举止之间总是带着一股言语难以形容的兵营之气。如今这股气息也在宋世虎身上出现。所以虽然王日斜面色依旧,看不出丝毫变化,但心中却已经对这个宋世虎产生好感,还算是一个直爽的汉子。
王日斜还没有回话,竹竿却先道:“老大,我这几天有些手痒。”还未等王日斜说话,已经上前一步,道:“我叫祝钢,熟悉的朋友都叫我竹竿。这位是我的大师兄,王日斜。那个胖子,是我四弟,蒋爽。”祝钢简短的做了一下介绍。蒋爽虽然与祝钢一见面就斗嘴,那也仅仅是限于兄弟相聚的时刻,如今有外人在场,面子还是要留的。所以即便是现在自己也有些手痒,但还不至于与祝钢在此时斗嘴争夺。那样的话显得对宋世虎不够尊重,有些看不起人的意味了。既然宋世虎以江湖礼节来应对,蒋爽自是不能让外人看了自己兄弟的笑话。
“祝钢?”宋世虎仔细打量这个年轻人。
“宋哥,你今天怎么了?打呀,教训他们。”赵松恨不得立刻打起来,宋世虎的拳脚功夫他是见识过的,于是火上浇油。胖子蒋爽别看人长的富态,身法却是不弱,既然宋世虎由祝钢出面应对,那自己只好找找赵松的晦气。只见他稍稍晃动身形,赵松只觉人影一闪,蒋爽已经来到他身边。象拎小鸡似地抓住他的衣领:“叫你话多。”宋世虎眼见赵松丝毫没有反抗之力,不由暗自摇头。这公子就是公子,惹出事端来就只能靠手底下的人解决了。当下立即向后退了几步,挥拳击向蒋爽。祝钢却不乐意了:“好你个胖子,瞎掺和。”
蒋爽身形一侧,躲到赵松身后。宋世虎中途收拳,身形却丝毫没有停顿,向左一闪,挥出左拳再次击向蒋爽。所谓围魏救赵,攻敌所必救之处。蒋爽一脚踢出,踢得却是赵松。赵松屁股上挨了一脚,身形趔趄倒向宋世虎。宋世虎无奈,只得变拳为爪,扶住赵松。
宋世虎眼看这不起眼的胖子都有如此功夫,心中明白,今天是讨不了好了。敌人三个,功夫尽皆不弱,自己单枪匹马不算,还多了一个累赘。他们三人如若联手,不,那怕是只有两个人出手,那个躲在一边的王日斜继续看戏,自己也绝对是这场戏里唯一的丑角。没想到蒋爽却道:“我只是嫌他多话而已,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你放心。今天你的对手是我二哥,只要你能胜得过他,就算我们败了。”
蒋爽一番话,分明是没把宋世虎放在眼里。有些要激怒他的意思。宋世虎却丝毫没有在意,反而点点头:“是汉子。”把赵松放在一边问道:“到底是为什么才打起来的?”赵松再傻,也明白今天的状况了。这三个人不是平时遇到的普通小流氓可以比拟的。于是哆哆嗦嗦的道:“他不让路。”指了指王日斜。原来是这样!
王日斜仍然负手而立。面前的宋世虎虽也有些拳脚功夫,也仅仅是比那几个毫无招式可言的保镖强而已。无论是祝钢还是蒋爽,宋世虎都不是对手。于是出声道:“宋兄,小弟敬你是一个豪爽之人,既然四弟应了不出手,你就放心与祝钢放手一搏。今日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看不惯你家公子颐指气使的样子罢了。使你家公子也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省得将来栽了大跟斗。不是每个江湖人物都像我一样这么好说话的,而且对于我们而言,所谓官家权势,还不太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托大,叫各位一声老弟,无论输赢,希望将来能是朋友。祝老弟,请。”宋世虎虽然如是说,却仍有些畏手畏脚,紧踏三步,挥拳并未使出全力。
祝钢稍稍一侧,躲过了这一拳。不悦道:“你看不起我,为什么不使全力?”一侧身的同时,右脚斜钩,袭向宋世虎。宋世虎伸手擒拿,另一只手仍紧握成拳,砸向祝钢膝盖。祝钢反踢左腿,空中一个拧身,右脚脚面绷直,恰巧点在宋世虎的左拳之上。稍一借力,左脚蹬向宋世虎小腹。宋世虎一击不得抽身后退两步,堪堪避开这一脚,嘴上叹道:“好功夫。”谁料想祝钢的攻击还没有结束。这是他拿手的功夫之一:三连击。只见他身形尚在空中,又是一个拧身右腿踢出,这次取得是宋世虎下盘。宋世虎大喝一声,平地拔起一米多高,再次攻击的目标,还是膝盖。
此时祝钢乃是旧力未退,新力未生之时。宋世虎找的一个绝佳的时间点!连王日斜都不由出生赞叹:“好!”而赵松傻傻的站在一边,竟是看得呆了。平时指挥一帮流氓混混打架斗殴的他,何时见过这看似花哨,实则步步不离要害的武功?
祝钢三连击被对方避过,此时无计可施。只得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来应对,那就是懒驴打滚。蒋爽哈哈大笑:“没想到二哥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交战双方各自出了一口长气。一个回合下来,心中都对对方产生了敬意。祝钢的三连击出手之时,却是宋世虎并未全力进攻之时,饶是如此,不但三连击被他化解,还有时间进行反攻,真是不简单。殊不知,平时学武之人学艺之时,学的是有守有攻,时时算计敌人的下一步行动,以便进行更有效的防守和进攻。这本没有错,也就是所谓的料敌机先。而当过兵的人练得功夫,却毫无退路可言,在战场撕拼之际,防守就意味着失败。这并不表示没有防守,而是处处时时均以攻为守。祝钢暂时还不适应这种打法,所以稍微有些吃力。
“再来。”祝钢摆好架势,再次发动攻击。双方你来我往,甚至路边偶尔经过的行人,都不免停留驻足。宋世虎此时正挥直拳,祝钢右手画圆,乃是从太极拳中脱化出来,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此式有一个文雅的名字,叫“长河落日”,紧接着的下一式,便是“大漠孤烟”,乃是右手化力之后,顺势一引,左拳直取腋下,端的是甚难化解。
眼见宋世虎就要中招,只听他突然叫道:“且住!”
第十章疯子
祝钢中途收势,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也是他生了惺惺相惜之心。这一式仅是出了七分力而已。倘若他使出十分力的话,宋世虎这句“且住”怕也难以阻挡的住。这样一来,若要是祝钢非要收力不可的话,那伤的怕不只是宋世虎一人而已,祝钢也会因此受到内伤。好在宋世虎给三人留了一个好的印象,好在祝钢没有使出全力,否则难保不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宋世虎当然心中了了,是以有些不自然的致歉道:“多谢手下留情。不是我宋世虎故意喊停,这次宋世虎输的是心服口服。倘若是我处在刚才的处境,定难做到祝兄弟这般收放自如。只是祝兄弟刚才的功夫令我十分眼熟,我突然想起半个月前我们派出所里抓了一个疯子,也会使这两式。还好我们所7个民警都在当班,若不是一起上的话,恐怕还是难以把他制服。这一式的威力,宋某那一日才刚刚领教,端的是势不可挡。如今祝兄弟使得是更加精湛,比那个疯子更加精妙,宋某无可化解,当然要认输了事。”
祝钢愣了愣神,宋世虎的话令他心头巨震。一愣神的功夫马上问道:“疯子?会这两式?”
宋世虎点头道:“是啊,如果单单是这样,还不至于令我吃惊,令我吃惊的还有你们的名字。你不是叫祝钢吗?抓的那个疯子的名字叫祝铁。会不会是你的兄弟?”
宋世虎几句话把几个人听的一时间愣住了神。祝钢确是有个小他两岁的兄弟,而那个兄弟的名字,确实也叫祝铁。不过在王日斜几人的心目中,很难将祝铁的名字与疯子两个字联系起来。因为他不但不疯不傻,还确实有点小聪明,属于经常占别人便宜的那一类人。
王日斜对祝铁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也是因为自己没有他聪明,经常被他占便宜的缘故。细看祝钢和蒋爽的表情,也是一副肯定是搞错了的模样。不过话又说回来,王日斜身为大师兄,知道祝钢拜师之前,就有一身不俗的武艺。而这长河落日和大漠孤烟两式,据说是祝钢和祝铁二兄弟在大漠闯荡时结识的一位高人所授,反正这许多年来,王日斜没有看到过第三人会使。
一切问题的根源在于如果他是祝钢的兄弟,那他就不应该是个疯子,可是若说他不是,他怎么会使出这样离奇的武功来?看宋世虎的样子,应该不是因为怕战败了没有面子而撒谎,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必须要见到这个宋世虎口中的疯子才能知晓。
于是祝钢定了定神,在目光交流之中征得了王日斜的同意之后,才缓缓的道:“看宋兄的样子应该不是拿我们兄弟寻开心。这样,就算我们欠宋兄一个人情,今天的事,我替大哥向这位赵兄弟陪个不是,本来咱们也没有什么掀不过去的过节,就当是咱们不打不相识,彼此交个朋友。”转过身子向着赵松的方向道:“对不住了今天。”
赵松躲在了宋世虎身后,他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主意,自己最为依仗的靠山连人家一个人都打不住,听到祝钢的话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早已不负刚刚的豪情壮志。宋世虎看明了当下的状况,也摆摆手道:“几位小兄弟也不要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话了,如果这一次的事情我能帮上什么忙的话,希望将来如果再有遇见我家公子的时候,各位能给我个小面子,不要太过为难于他。”
王日斜闻听此言,赶忙答复:“那是自然,宋兄实在是太过客气。”
“哎呦,哎呦。”蒋爽突然捂着半边脸怪叫了两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之后,才不紧不慢的道:“可是酸死我了,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干什么非得整的文绉绉的不可?”
大家放声一笑,王日斜道:“还别说,小爽说的还真是有那么点道理,我说今天怎么这么累,原来是说话说的。咱们从现在开始,谁再文绉绉的说话,大家一起上,收拾他。”
王日斜这句话,无疑是把宋世虎当成了一个新朋友,宋世虎又不是傻子,何尝不知?
于是乎彼此客套一番,此次事情算是一揭而过,至于以后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情,暂且而不必管它。被王日斜打倒的几个保镖,径自去医院疗伤,其中有一个目光恨恨,尤为不服。一边往前走,一边对着王日斜怒目而视。王日斜对于这种小喽啰还真并未放在心上,倒是祝钢眼神一瞟,发觉了一丝火药味。但这几个保镖多是街头混混,不值得放在心上记挂。蒋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开口问道:“那个走在最后,对对,就是穿白衣服的那个,他叫什么名字?”宋世虎看了一眼,道:“一个混混,有什么正经名字。他叫皮蛋,是前些日子才跟过来的。为人还算义气。”
就是这个皮蛋,多年之后,直接造成了一桩与王日斜息息相关的惨案。如果有卖后悔药的,蒋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不在本故事范围之内,用句老话说,此是后事,按下不提。
但说赵松被人送返家中,自此收敛许多。王日斜兄弟三人偕同宋世虎,还是开着老头子那辆车驶往河北路派出所。车中路上,免不了攀谈一番。宋世虎得知王日斜是他们的大哥,今年才23岁时,不由连声感叹英雄出少年。这个时候不比后世,私家车的观念还没有被人们所认识,以至于有那么较长的一段时间,女性同胞还以能嫁给一个司机为荣。宋世虎眼看王日斜等人是自己开车而来,对几个人的身份更加好奇,接连问了许多问题。曾经自己有一辆自行车就觉得很了不起了,比起眼前的三个人那岂不是天差地别。而王日斜三人闻听宋世虎诉说军营生活,也是心生向往,大发少年心性,扯住宋世虎问东问西。
说话间目的地已到。宋世虎抢着先下了车。打开车门,迎下三人。王日斜道:“宋大哥,这多不好意思。”宋世虎听见自己的身份由“宋兄”变成“宋大哥”,虽说这一两字的差别,宋世虎还是感受到了王日斜的真诚之意。当下拍了拍王日斜的肩膀,道:“是兄弟就别来这套虚的。”值夜的民警十分好奇,这个宋世虎平日里一脸寒霜,不苟言笑,今天这是抽的哪门子风,不但笑声不断,还十分客气。值班的民警搜肠刮肚,也只是回忆起宋世虎只有在面对他的救命恩人赵无极的时候,才隐约露出过此等表情。
宋世虎往值班室里看了一眼,问道:“小梁啊,夜班啊?那天抓的那个疯子呢?”
小梁坐在屋里一动未动,漫不经心的道:“我说宋哥,你在咱所这几年,没上过几天班也就算了,咋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呢?咱这是派出所,派出所啊大哥,不是刑警队,也不是稽查大队,咱这儿嘛时候扣过人啊?那个疯子第二天下午不是让第七医院的带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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