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静静地伫立着,面前是同样静寂的湖水。那张尚且年轻的脸愈发冷峻,连一向和煦的风也不敢造次,遁身而去。
“小张子,你说这次宁水服不服朕?”
声音平平地过来,小张子连忙诚惶诚恐地跪倒接住:“皇上,恕奴才斗胆,钟将军虽然英勇神武,可是在天威面前,就是多借他十个胆,也不敢不服皇上啊。”
“对,朕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那第十一个胆!”
一句话如夏日寒冰,惊得众人即刻跪倒在地,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远处,阿水和小鱼携手而来。小鱼的眼里是让人心疼的坚定,这一刻,除了阿水,再也看不见其他。阿水却一直看着前方,只是紧了紧握着的那只略微濡湿的小手,似乎在告诉小鱼,相信他。
眼尖的小张子连忙禀报:“皇上,钟将军和钟姑娘来了。”
皇上往后挥了挥手,一行人识趣地退下,只留下小张子一人侍立一旁,以备随时差遣。
阿水和小鱼双双跪倒,背却挺得笔直,不卑不亢,不求不问,就那么直直地跪着。
皇上仿佛没看见他们的身影,眼睛凝视着湖面,也不言不语地站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小张子使劲冲阿水和小鱼使眼色,阿水却冷冷地跪着,并不开口。小鱼只是用全部柔情温暖地看着阿水,对她来说,这世界唯一的景色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小张子,看来这次你又错了。”皇上有些玩味地回头,已经呆立的小张子抖抖索索地重新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宁水啊,朕真是没看错你。”天子笑颜,听到这句话的人却不知何喜何悲。
“敢问皇上,何为大丈夫?”宁水没有接皇上的话,却自顾自地问道。
“古人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皇上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阿水,笑容加深了几分,“你是不是想告诉朕,朕应该成全你悔婚时的誓言,你还是要终生不娶。”
阿水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是,请皇上成全!”
“如果朕不呢?”
“请皇上成全!”
“好一个宁水,你敢强迫朕!”皇上的脸逼近阿水,字字如冰,“你可以不要命,不要忘了,你身边的那些人。”
阿水惊觉地抬头,皇上又恢复了有些玩味的脸,来回抚弄自己的掌心,然后,把一只手掌平放在阿水面前:“看见朕的手掌了吗?”阿水望过去,皇上五指劲收,“这里面装的就是天下。你以为你自己能敌得过天下吗?!”
“皇上,民女以为,皇上固然掌握天下,却还是寂寞。皇上已经很久没去过太后寝宫了。民女知道,太后嘴里不说,心里一只系着皇上……”
“住嘴,不许再说。”皇上突然像个暴戾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
“皇上,民女只是想说,民女也是爹娘的子女,民女懂得爹娘的爱是无论如何也伪装不了的。无论皇上与太后之间有任何隔阂,毕竟血浓于水……”
“哈哈,好一个血浓于水,小鱼,朕不怪你,不过,朕的家事,还由不得外人评说。”小鱼惶惑地看向皇上,阿水的眉头又不自禁地紧了起来。
“皇上,自古贤君仁者得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民女但死无憾,恳请皇上不再牵连无辜。”小鱼说罢,转头看向阿水,泪水涟涟,却笑得格外绚烂,“水哥哥,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阿水轻轻点了点头,掌心包裹着那只小手。这世上,有人野心勃勃只为执掌天下,也有人上善若水,只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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