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后定襄城的隐没，一路荒漠，颇有万径人踪灭的荒芜。路上的石子很多，马儿跑得颠簸得厉害，时不时喷出很重的粗气，对路况表示出极大的不满。阿水安抚地拍了拍马腹，自己也概叹当初他和小鱼在生死未卜的边缘，是如何走过这段路的。

离开小鱼的时间越长，回忆的时间就愈发多了起来。当初被迫和云儿分开，心里纵使有万般不舍，终究成全了云儿和老五的幸福，也算解开了心里的一个结。如今小鱼出走，却是被自己的冷漠逼走的……阿水心里不由得再一次涌起一股酸水，涩得喉咙里都是苦的味道。他暗自默念道，小鱼，一定要等着水哥哥，我来了，我来了。

终于，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马厩，胯下的马儿一声仰天长嘶，露出了异样的兴奋。阿水也明白，跑了那么长时间，马儿早已支持不住了，终于看见这样一个庇护所，难免欢喜非常。

一路狂奔过去，勒马下马，先牵马儿到了马厩，添上粮草和水，阿水才放心地踱进屋里。#本章节随风手打 SHOUDA8.com#屋里的装饰一切照旧，还是一派江南情调，唯一不同的是少了浓郁的药草味道。但是一尘不染的陈设，却让阿水的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希望。欧阳先生自是不会回来这里了，可是这屋子，明显是有人住着的。阿水想到了老白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小鱼，必须是小鱼，只能是小鱼。

屋内有壶，阿水驾轻就熟地烧了一壶开水，给自己倒了杯水，略微晾了一下，便咕隆喝了下去。水温稍烫，顺着喉咙往下一路狂奔，五脏六腑也陡然暖了起来。阿水就这样一直坐着，等着小鱼的出现。

一直到夕阳西斜，小鱼还是没有现身，不多时，天幕业已全黑，屋子的主人还是没有出现。阿水渐渐不安起来，又出去照料了一下自己的马儿，马儿贪婪地享受着槽里的食物，丝毫感受不到主人内心的焦灼。

阿水为马槽的池子灌满了水，抚摸了一下马儿温顺低垂的头。

这时，屋外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阿水急忙向外奔去，骑马的人一身黑衣，看也没看这边一眼，扬鞭而去。阿水又对着一望无际的荒漠兀自顾盼了许久，等四肢冷到麻木，才不得不返回到屋内。

一连五天，阿水都没有等到小鱼。但屋里分明有小鱼的气息，淡淡的胭脂味道，一种天然的青竹气息，不像一般的女子香味，那么甜腻绵密。

桌上的铜镜里，映照出阿水沧桑疲惫的脸。多日未剃青须，已经茂密丛生了。阿水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想起往日小鱼小心翼翼为他剃须的情形，不禁会心而笑。想到这，阿水便在下巴上随便抹了把水，自行刮了起来。

不多时，镜子里浮现出一张英俊的脸。

“水哥哥，你和云姐姐真是一对璧人。” 小鱼歪着头，认真看镜子里的阿水。

“傻小鱼，五哥哥和云姐姐才是一对璧人。”阿水语气有些干涩，却还是由衷地说道。

“水哥哥，你和五哥哥很不一样。你们都很好看，可是五哥哥就像一块顽石，天生硬朗，而你，更像是我们家乡的青竹，自有一种天然的*气质。”

“那你的意思是，我和五哥哥相比，更像一个女孩子了。”

小鱼突然涨红了脸，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水哥哥是天生的君子风度，并不是说水哥哥不够阳刚。我，你……”

小鱼越解释越着急，阿水不由得大笑：“傻妹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开个玩笑。哈哈哈哈！”

小鱼假装赌气地瞪着阿水，没忍住扑哧一下自己也笑了。

回忆起曾经的一幕，阿水的心里是温暖的踏实。这些都是幸福的吧，这些不经意的玩笑，不经意的对话，在那么多年之后，已经沉淀为记忆里的珍宝。

“小鱼，天涯海角，我也不要再错过你。”阿水静静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动着他全部的爱和希望，“让我许你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