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纪米的房子变得空了好多,她的房间现在敞着房门,黑洞洞地向我张着嘴。@本章节孤独手打 www.ShouDa8.Com@
阳台的玻璃门外面,天已经全黑了,也不知道黑了多久,可能从于洋走后就开始黑了吧?我孤零零地坐在客厅惨淡的灯光下,给自己倒酒,然后对着那个黑洞洞的房门举杯:“小米,来,干杯……”我的身边,已经堆了两三个空瓶子。虽然我倒酒的手因为酒精作用变得不灵活起来,几乎有一半都被我洒出了杯子外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脑还是出奇的清醒。恐怖、孤独、悲伤的情绪随着下肚的酒越多,反而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越来越像潮水一样肆无忌惮地向我涌来。我突然有一种完全被打倒的感觉,我摔了杯子,蜷缩进沙发,终于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耳朵全被我自己的哭声塞得满满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感觉这其中好像还夹杂着其他什么异样的声音。我慢慢止住哭声,竖起耳朵听了一会,确实有声音!这声音是从阳台传来的,“叽哩哩――”尖细的摩擦声,听得人头皮直发麻,客厅的气氛刹那间变得诡异起来,日光灯突然跳了一下。我酒醒了一半,下意识地看了下阳台,可是因为屋里灯光反光,我只看到玻璃门外面黑糊糊一团。
我决心壮起胆子走近看个究竟,于是裹起沙发上的一条毛毯,又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口酒,就一步一步向玻璃门挪了过去。我每靠近一步阳台,“叽哩哩”的声音就越发清晰,听得我直掉鸡皮疙瘩,这声音仿佛是什么锋利的东西跟玻璃摩擦发出的。我终于走进了玻璃门,然后猛地定睛一看,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个瞬间一下子凉到了脚跟――
有一张脸就那样贴着玻璃门直勾勾地看着我,两只手上十个尖尖的指甲都搭在玻璃上,划出“叽哩哩”的声音。因为太专注太用力地看客厅里的情况,这张脸的五官全都被玻璃压得扁扁的,显得很变形。可是这不妨碍我看清那颗黑痣,当我看清这张脸上左眼角那颗显眼的黑痣时,我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不知道叫了多久,有人在外面大声敲打我的家门,还隐约传来抱怨的声音。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立刻一眼都不敢再多看玻璃门,逃命一样地飞奔到大门那儿,“哗”地一下拉开。
一对愤怒的夫妻出现在我面前。其中的妻子叉着腰对我叫道:“我们就住你楼下这间。我老公是三班制工作,明天凌晨要起来上早班,所以八点就睡下了。结果你从半小时前开始就又是摔杯子,又是哭哭啼啼的,这也就算了。但是刚才那声尖叫,愣是把我老公从睡梦中吵醒,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这女人似乎憋了一肚子火,在那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我也没听清她还说了些什么,我只是神经质地一直尖叫:“阳台――阳台――那个女人,黑痣女人!”那个丈夫看出我的不对,就止住他妻子的唠叨,问我究竟是怎么了。
我把他们一起领进屋里,一只手直指着通向阳台的玻璃门:“阳台上……有……有……有个女人……”我牙齿打着战,好不容易把这只有七个字的话说完整。
男人说:“那我们一起出去看看,证实下。”我使劲摇着头,抱着我的毛毯直发抖。于是他就和做妻子的打开了玻璃门走到阳台上去了。
“喂,你出来看下,这里什么都没有啊,真的。”那对夫妻在阳台上叫我。我把毯子裹得紧紧的,慢慢探过头看向阳台:那对夫妻已经打开了玻璃门,现在还在外面,阳台上果然只有他们两人。我忍不住走出去验证了下,真的,阳台上真的只有我们三个人,这么小的阳台,不可能还有可以逃过六只眼睛的藏身之处。
也许我酒喝多了,所以看到了幻想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送走了那对夫妻后,我给玻璃门加了道锁,然后把沙发也推到那儿顶住。可是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一阵抑制不住的恐惧要冲上来,因为我见过那颗黑痣。
就在今天下午,我第二次去找齐曼时见到的。
我对第一次找齐曼什么都没问出来的结果很不满意,加上不死心,于是四点半,我第二次去找了齐曼。齐曼的病房在住院部三楼一长溜走廊的最深处。我拐上楼梯拐角进入三楼时,看到走廊的那一头有个口罩罩得严严实实的护士正好走出齐曼病房。也许是一种直觉,也许是其他什么因素作怪,总之,我和这个护士擦身而过时不自觉地多注意了她一眼。这个护士有一对很深邃的眼睛,左眼角一颗很明显的黑痣,这颗黑痣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这个护士也只让我捕捉到这惟一一个特征,她的头发整整齐齐地盘在护士帽下,大半个脸都躲藏在口罩后面,而宽宽的白大褂则掩藏了她的体态特征。
我已经走过了这个护士,我居然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又看了看,看着这个护士向我来时的方向走去,然后消失在我上来的那个楼梯拐角处。
再经过一个病房就是齐曼的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发慌,我走到门前,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推开了房门。
眼前的景象使我大吃一惊:齐曼像只垂死的兔子躺在床上咝咝地喘气,她像瞎子一样两只手向空中乱抓。
那个瞬间我头脑一片混乱,我的第一反应是拉铃叫来医生。齐曼似乎认出了我,她瞳孔涣散的眼睛死死盯住我,居然现出一线光亮。她吃力地用手向我挥着,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于是我就停下拉铃的手,把耳朵附向她的脸。
她胸膛剧烈起伏着,每吸进一口气都很吃力,似乎胸口被什么堵死了。她看着我,说:“苏……苏乐乐,我……我要……我要……告……告诉……你”刚说到“你”字,她的脸一下子变紫了,一口气几乎接不上来。我吓坏了,又准备拉铃,她的一只向上抓的手一下子死死捏住我的手腕:“没……用了……,你……你听……我……我说,这一切全是我……阴谋。”“阴谋”前面有几个字音被她“嘶嘶”的喘气声给盖过了,我没听清。于是我又大声问:“你说是谁的阴谋?”
她发紫的脸已经渐渐发白,瞳孔已经放大,我不甘心地又追问了一遍。她已将要闭上的眼睛突然撑开一线,脸上突然浮出淡淡地红晕,她吐出最后一个字音:“我……”后一个字凝固在她的喉咙里,谁也别想听到了。
我这时突然恐慌起来,如果现在有人进来,那我岂不是要成了嫌疑犯了?而且这个时候走廊上也响起了脚步声,就是向着这个房间来的。那个瞬间,我脑中一片空白,在脚步声即将到达门口时,我一把拉开门,也不看来人,几乎是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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