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乐在黑暗中沉了很久很久,感觉中还是那个早上,她端着水杯出神的时候,猛地被人推了一把,骤然失去平衡感的她慌乱中乱抓一气,似乎划到了那个人的什么地方。但接着她就飞了出去,她的睡袍的下摆展得很大,像断线的风筝,在空中发出“呼呼”声,不断地下坠、下坠……
她的耳边仿佛先后听到了三声撞击声,她的肢体变得像纸一样脆弱,在前两次撞击中被割得皮开肉绽,她残存的意识中看到了一片红,鲜艳的红色,瞬间把她眼前所有的其他颜色都淹没了。最后一声撞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可怕声响,伴随着这声响的是骨头的碎裂声,然后全世界突然安静了,她在这一片安静中沉了下去。
现在这一片混沌被打破了,苏乐乐有了反应,附近不知道谁在低低地说话,她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了三个人,两个穿警服的和一个貌似护工的大妈。她感觉躺得很不舒服,于是试着挪了挪身子,腰以下没反应,她的心一下子凉凉的。
旁边的护工大妈发现她动了,给她拿来一个三角枕使她可以借助枕头的帮助稍微靠起上身。一个警员看苏乐乐醒了,正要上前跟她说点什么,突然发现苏乐乐刚才还平静的脸色变了,她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恐惧和畏缩,这个警员觉得莫名其妙。正在这时,苏乐乐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了一个字:她!警员仔细看了她一会,这才发现她的瞳孔并未对着他,而是仿佛看着他身后什么地方,他转过身看了看背后,背后是一扇很大很明亮的窗子,窗子外面是医院的外廊,再远点是一片草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呀,他百思不得其解,看看同事,同事也是一脸茫然。
于洋本来正在查张筱羽的档案,结果两个留在医院的下属报告说苏乐乐醒了,而且情绪极不稳定,非要立刻出院。“她好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下属的这句话在他的头脑里盘旋了一圈又一圈,结果他没等吃午饭就风风火火坐车赶来医院了。
于洋见到了苏乐乐,这个大眼睛女孩子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恐惧,只有在面对于洋时,她惊恐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一点。
于洋等苏乐乐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后,试探着对她说:“有件事你应该有知情权,你送医那天我们去你家检查了。”说完这句话,他专心地观察了下苏乐乐,她看上去懵懵懂懂,没什么特别反应,于是,他又特地加了一句,“每个地方都检查了一遍,纪米空下的房间也查了。”他把每个字都咬字咬得很清晰,很慢,然而他没在苏乐乐脸上看到任何东西,她只是下意识地“哦”了一下。
她要么就真的是毫不知情,要么就是个可怕的伪装者,于洋在心里盘算了下,他否定了后一种猜想。
于洋顿了顿,他决定把在她家里发现的恐怖场景告诉她:“我们在你家发现了碎尸。”“什么?!”苏乐乐从懵懂状态中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叫起来,“怎么会?那跟我没关系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尸体是……是谁?”她的脑海里这一瞬间闪过了出事前晚看到的那张贴在玻璃门上的变形、狞恶的脸,她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经过我们辨认是那具在浮生画室发现的男尸,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不要多想了,我会尽快查出来的。你还是好好养伤吧,你伤得很严重,要多休息。”于洋柔声说,尽管他心里不想承认,但是他却的确对这个大眼睛姑娘产生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怜惜。他决定甩掉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眼下办案要紧,既然苏乐乐没什么事,那他该回去了,毕竟还有一摊子事撂在那儿等着处理。
他正打算要走,“求你帮我转院吧,我不要住在这里。”苏乐乐突然歇斯底里起来,“这里有魔鬼,魔鬼!”于洋和两个下属面面相觑,其他事好处理,可是情绪失控的女人总难免让人头疼。于洋摊摊手,说:“你究竟在害怕什么,说出来,我们会帮你处理的。再说这里有我的两个人,他们会保障你的安全的。”
“黑痣女人!那个黑痣女人在这里,我刚才在窗子里看到她经过。她会杀了我的,她一定会的!”
于洋眉头揪在了一起,白晓的影像一下子浮了出来。白晓左眼角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她也正好在这个医院工作,这两点都符合。难道推苏乐乐下楼的是白晓?他想到了阳台提取的血液和皮肉组织。只是怎么才能知道白晓的血型呢?
于洋刚走出医院大门,迎面过来一个陌生男人叫住了他。
“您是于洋于队长吧?”,陌生男人笑眯眯地招呼了一声,他大约三十出头,头发剪得很短,脸蛋却出奇的白净秀气。于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男人总有几分让他看着扎眼,他又打量了对方一眼后终于明白扎眼在哪里了:这个男人很懂得穿衣搭配,他的全身上下,无论颜色还是款式都搭配得一丝不苟,这种现象在男人中并不多见,在于洋的同事间那就简直绝种。
“我叫陆非,我听说您刚赶来看我的邻居。您是想找她了解情况吧?”陆非边微笑边跟着说。本来于洋并不想跟这个有几分娘娘腔的男人多费唇舌,但是陆非的这句话又好像话中有话,他停下了脚步。
“你的邻居是哪位?”于洋故意反问他。陆非还是笑笑说:“苏乐乐啊,她就住我家上面,就一个地板之隔。你刚才不就是找的她?”
于洋对陆非开始发生了兴趣,他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那好吧,你坐我的车跟我去一趟所里,我好做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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