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来了么?”我蹲下去,虽然气味很重,好在今日风大。
鱼精摇摇头,却激起一片水花,零星打在脸上。“我拿不了,有封印。”
“封印?”我皱起眉,能追溯是谁下的么?
虽然是极其劣等的生物,但鱼精却独有这项技能。它们能通过触碰,来感知事物的来源,重现当时的情景,无论多么久远或是多么虚无,这是上天为了补偿他们赐予的得天独厚的技能吧。
鱼精面露难色,抑或是不解,它脸上的表情难以分辨。
“是……你。”它迟疑了片刻艰难地说出来。
甚?错愕,怎会是我:“是素离吧,你知道的,这里有个同我一样的女人。”
“你说的那个人她也往水里藏过东西,但是之后被人取走了。但是我找到的这个,是远古就存在的。是你,但不是现在的你。你变了。”它的大嘴一张一合,含混不清地解释着它看到的东西。
我轻笑出声,用手按着鬓边被风鼓吹乱了的长发:“意思是,现在的我,也没有办法解开是么?”
鱼精不语,片刻之后:“那我们说好的呢,先前说好的还算数么?”
五指插进凌乱的黑发里,翘起一边嘴角:“还剩两天,等弄完了手头上的事情,还活着,我一定会做到。让她,重新变成你如今这副模样。”
“那么多谢了。”她得了应允,二话不说一头扎进水里。硕大的鱼尾猛地一划水,溅了我一身水。
真是不懂礼数的家伙。拍去沾湿的水珠,还未来得及走出桥洞,外面便泼起了大雨。铺天盖地的水像是从天顶流了下来,在凹凸的地面迅速积起了水流。这可是河边,还是桥洞下,这样的大雨若是水面上涨,很容易就被困住。
瞧着外边行人不多,捏了个诀,使出一层薄壁罩在身上避开了雨,不过风还是得吹着,要不让人看见我这么个年轻女人走在狂风大雨里,衣襟岿然不动,身上片羽不湿,那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不过脚踏进水泊里,还是晕湿了裙角。但松手去提裙摆,又无暇估计被吹起的头发,按压着额发,又让裙摆沾湿。我手忙脚乱,好容易终于回到了小区。
狂风大雨让人们都避回了家里,不少人挤在窗户前,隔着玻璃观赏这瓢泼大雨。若不在其中,这确实是独特的风景。在楼梯口,我拍了拍裙摆,跺跺脚,甩掉还未被布料吸收的水滴。空气里不知从那传出悠扬的古琴声,我记得小区里没住着这么有雅兴的人啊。
上了楼,刚想从包里掏出钥匙,却发现那琴声愈发明晰起来。再上几层,我停在自家门口,隔着薄薄的门板,古琴声悠扬悦耳。
谁这么大胆,闯进我的屋子还明目张胆地拨琴。
虽然被闯空门听起来有些可怕,但似乎对方并没有什么歹念。要不也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扶着把手,用法力直接推开了锁。
客厅里排排坐着的几个抚琴的仙女,以及一旁靠着墙,手指还在膝盖上按着节拍敲打的悠闲的,笛瑚。
在我进门那一刻琴声戛然而止,他侧头看着我:“这可不对,开门要用钥匙好好的开。”
这一瞬,记忆里牵扯出来零碎的片段。萦绕的云彩,白玉的雕栏画栋,来往的仙娥。人群中有一人着玄色的袍子,背对我,立在不远处。
但只是很短暂的影像,带我回过神时,放在还好端端坐在那的姑娘们都蒸发了,只留下一室的雾气,氤氲没了脚踝。我放下手上的包,摘下鞋子:“你不是也没用钥匙么。”
“那是因为我没有。”他扇开身边聚集的白雾。
“你到底是谁?如果你要找的是素离,出门右拐说不定能碰到个穿白衣服的。”
“你不就穿着白衣服么?”他看着我,挑了挑眉。
语结。最近才刚开始转变穿衣的风格,尚未意识到,给他抛了个白眼,我没有耐心地追问:“你到底要做什么?是素离说的,青帝派来除掉我们的使臣么?”
“噗……”他不禁笑了出来,“我可没那么无趣。”
然后他的笑意只浮于表面,眼底仍是冷冷的桀骜。
“那你来……”
“只是闲来无事。”他打断我,不耐烦起来,“还以为你是个有意思的人,结果在这么个问题上也能纠结这么久。”
刚想反驳,就见他起身,擦过我的肩,径直走到门口,*的摆摆手充当告别。等我几步追到门口,已经找不到了身影。
真怪奇。我嘟囔几句,窗外的大雨就在此时骤然停了。乌云退却,微亮的天空,和雨后潮湿清新的气味,打开窗,换掉屋里积郁的沉闷味道。
啊,好多了。
我深深呼吸,这样平凡地生活着,其实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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