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十多天。在这些天里，赵云轩在艰难的学习，也体会到学习的艰难。很长时间没有在课堂上好好的听老师讲课，许多的知识点成为断层，现在想补回来，谈何容易。但赵云轩的情绪没有低沉，反而非常兴奋，因为有一件非常高兴的事――姜老师的病见好转了。

原来赵云轩这几天一直坚持为姜老师做按摩，先前发凉、软绵绵的右侧肢体发生明显的变化，触摸起来有正常的皮肤温度，肌肉有弹性，更重要的是右手手指能够受控制的屈曲、伸直，只是还没有力道。这让姜老师父女非常兴奋。姜老师的病非常重，脑出血导致多处堵塞，能保住命已不容易，肢体功能的恢复更困难。他保住生命后又在医院康复治疗近一年，没什么效果，本已经失去希望，没想到回来没多长时间就发生改变。姜老师脸上绽露笑容，更加配合地自己进行锻炼，现能够自己从床上挪到轮椅上，再自己挪回来。虽然很艰难，他还是坚持自己做，不让任何人帮忙。姜海姗更高兴，做事时还哼着小曲，脸上的皮肤开始出现青春应有的光泽。

这一天，星期六上午，英语课时，林老师讲完课，没有像以往那样让学生们自由交流，而是把黑板擦干净，写上几个大大的汉字“感谢同学们”。他以前在黑板上板书的都是英文，现在突然写上这几个字，同学们感觉奇怪，屏住呼吸，等待老师的讲话，看有什么事发生。

“感谢同学们对我教学工作的支持，我为有你们这些学生感到骄傲。”林老师说着，慢慢道出原委。近年西部大开发，各行各业踊跃支援西部建设，教育系统也在其中。最近学校得到教委通知，要派一位老师去西部支教，为期两年。很多老师报名参加，最后学校决定派单身、教课好的林老师去。今天是他的最后一堂课。林老师从高一就带他们班英语课，同学们都喜欢这位幽默风趣、教学灵活的老师，听到他突然间要走，都有点不舍，有几位女生哭出声来。不知谁带头鼓掌，全班同学响应，掌声经久不息，在林老师鞠躬致谢，走出教室后，才慢慢停歇。

下课后，同学们议论纷纷。现在是高二下学期，快要高三了，这时候换老师，会影响学习的。一个老师一个教学方法，换一个老师能适应吗？还有同学开始猜测学校的哪一位老师会调整来教课。

接下来是班主任李老师的课，他讲授完今天的教课内容后，也开始提到林老师要走的事。讲完西部支教的重大意义后，他又说道：“学校也考虑到林老师原先带的课程，研究了两套方案，保证不会影响大家的学习。一个是调整一位高一的英语老师，他在原来教课任务的基础上，再兼教我们班英语。另一个是――”他拉长音，又习惯性的卖关子，“另一个就是让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来教，她没教过课，没有教学经验。”

听到这话，讲台下的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学校怎会这么不负责任，让一个没一点经验的学生来教，这不是把我们当儿戏吗。不行，坚决不行。

“同学们，二班选的是让这位大学生教。我本来想我们班也会选择她，既然你们选的是调整老师来教，那就听你们的。”李老师说。

有位同学大胆地问一句：“能介绍这个大学生的情况吗？”

李老师好像就在等这句话，笑着说：“同学们请听好。她是京华大学的一名大学生，学生会干部。英语六级通过，托福考试成绩优异。曾获得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一等奖。”

我国是汉语言国家，却对英语重视到“非常”的地步。小学生就开始学英语，一直到大学不间断。工作后，英语还不能丢，不管什么工作类型，职称考试英语必有，不管你用到用不到。同学们对英语的各种考试都很清楚，听老师讲完被震住了。哇，这么厉害！

“我们选第二套方案。我们让那大学生来教。”有学生开始改变选择，跟从者逐渐增多。

“好，我听从大家的意见。我会为同学们争取的。”看来这才是李老师要的结果，他嘴角流露出不易觉察的笑，伴随着下课铃声走出教室。

周末没课，赵云轩没回家，他要为姜老师做按摩。病情刚有起色，他不想间断。印象中姜老师是一个严肃的人，不苟言笑，接触多了才发现他的另一面。心情好，题材适合，他的话开始增多。他喜欢讲历史，论各家江山得失成败，尤其是《三国志》，他最为推崇，对里面各章节、各个人物了如指掌，每次都听的赵云轩迷在其中。

晚上，宿舍里，几个人正围着学习委员温建杰，听他讲新老师的情况，赵云轩也竖起耳朵听。“在班主任办公室，我见到一个人，是个女的，正在和李老师讨论教课的问题，应该是我们的新英语老师。你们猜她长的怎么样？”

青春年少时，最喜论红颜。有人接话问道：“怎么样，不会很漂亮吧！现在的时代，才女和丑女要划等号的，漂亮的哪有时间学习。”

还有人说，“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温建杰这才说，“从后面看，绝对的标准身材。那腰细的，那臀翘的，那修长的腿。”他的学习很好，其它方面不咋的。身为学习委员为班级工作时一本正经，课余一张嘴，离不了女生，被公认的“好色”。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咂咂嘴，“面貌长相……”

有人心急，问道，“长的怎么样？”

“长什么样我也没看到。”温建杰说完这话，捧腹大笑。

“切”，围着的人一哄而散。

星期一上午，第二节课是英语课。上课铃响起，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同学们，这就是我们新的英语老师，请大家鼓掌欢迎。”李老师说，接着把她介绍给同学们。赵云轩抬头看，竟然是姜老师的女儿，姜海姗。

她头发向后梳起，扎着马尾辫，穿着件米色毛衣外套，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戴着一副眼镜，宝蓝色镜框，两个小巧椭圆的镜片，清秀婉约的青春女孩摇身变化为典雅气质的知识女性。

李老师讲完后，她站到讲台中间，说道：“同学们好，在今后的时间里，我将与大家一起学习英语。我是你们的老师，还是你们的朋友，我会把我的学习经验与大家分享。希望大家喜欢英语，喜欢我讲的课。谢谢大家。”应该是见过大世面的，她讲话时落落大方，没有一丝怯意。

李老师在旁边接着说：“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最近我有点忙，除了正常带好我的课以外，可能没有精力管理班级的其它事，有什么事可先请教姜老师。当然，我也会尽量处理。”李老师的妻子这几天生孩子，他继续代课没有请假已不容易，不能再处理班里的其它事

之后的讲课出人意料的顺利。看来姜海姗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从讲课的内容，到各知识点的时间分配，都掌握的恰到好处。声音清脆，发音标准，清晰。昌临县二中是一个普通的乡村中学，许多老师讲课的普通话都带有明显的当地气息。同学们听的认真，投入，一节课很快过去。

中午食堂里，赵云轩几个人凑在一起，边吃边说着话。新的老师带来新的话题，几个人都加入激烈的讨论。关于她的长相，她的身材，她的气质，她的声音，等等。食堂里人快走光了，他们才停歇声音。

临走时，温建杰还在嘟囔着，“可惜呀！可惜呀！如果皮肤再好点，如果雀斑能消失，如果……”

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别做梦了，走吧。”

晚自习前，赵云轩去姜老师家做按摩时，姜老师详细的询问他姜海姗讲课的情况，课后同学们的反映。赵云轩如实回答，姜老师边听边点头。赵云轩随便弄明白了自己疑惑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想起让姜海姗去教课，而且代理班主任？

原来这只是碰巧的一件事。办公室王主任来看望他，两人从他的病聊到国家大事，聊起西部大开发，聊起老师支援西部建设，聊起因此引起的课程调配。英语跟其它科目不同，其它科的老师短时间内无法负担起英语的教学任务。高二年级组的英语老师最大程度调配后还有一个班没人教，从高一或高三年级组抽英语老师教，一个人准备两个不同的教课内容，势必影响教课质量。正在这时，姜海姗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本英语小说。王主任一拍额头，指着姜海姗，“有了。就是她。”

王主任来过几次，对姜海姗的情况他了解，所以说出这话。姜海姗从小在京华长大，以前在昌临待得时间不长，这次是休学回来的。姜老师担心姜海姗没什么事做不习惯，又没地方去，把她闷坏了。她的英语水平没问题，当老师对她来说还是一种磨练。二人嘀嘀咕咕，商量半天，终于定下来。

王主任把这件事告诉姜海姗，她没考虑就答应了，只是提出一个条件：她要教赵云轩所在的高二级三班。

李老师后来干脆把代理班主任管理班级的任务也交给她。年轻人嘛，多锻炼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