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很惬意地斜倚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里女儿的照片,时不时地傻笑两声。
猛然间外面“啪”的一声脆响,就好像是谁燃放了一个闪光雷。林伟好奇地跑到窗边,就见楼下不少明显是警察的小黑点,在飞快地跑动着,场面有些混乱。
“一定出了大事情”,林伟喃喃道,可惜从19层居高临下望下去,一切都那么抽象,完全看不清细节。林伟搔了搔后脑勺,细节……突然他眼睛一亮,扭身跑回卧室。
等林伟兴高采烈地高举着数码摄像机,再次站到窗边的时候,下面上演的警匪片已经趋于尾声了。
从九号楼一单元门里抬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穿警服,白色的被单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显然伤势不轻。紧接着两个武警押着一个身穿咖啡色皮夹克的男子走了出来,这男子被反剪着双臂,头上还罩着黑布罩。
随着最后两个警员和一个救护员的出现,在场的警察都松了口气,肖剑同样也是如此,本来以为是场解救人质的大阵仗,狙击手都已到位,哪想到疑犯竟然主动投降了,除了最先开始受伤的警员,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尽管如此,肖剑心中仍是一团怒火,这种节骨眼儿时候,居然还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来挑战他的底线,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想上去把那该死的家伙臭揍一顿。
“头儿,我们是不是可以撤了。这次真没劲,早知道我们就不爬这么高了。”
肖剑拿起对讲机,嘴角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还没等他答话,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救命啊——”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呼救,让肖剑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立时又化为一根勒紧的钢丝弦。
循着声音望去,还是九号楼一单元,四层的一扇窗户大敞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扯着窗帘,探身向楼下的警察嘶喊道,“救我——我老公……”还没等那女子喊完,她的身后突然就伸出了一双手,掐着脖颈将她扯了回去,窗帘垂落下来将里面的情形遮了个严实。
肖剑瞪着双眼,张了张嘴,心中暗骂,这又是哪个王八蛋给老子添堵,他冲对讲机大喊道,“一号狙击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又冲身边的警察喊道,“别愣着,赶紧上去两个人。”
旁边的警员刚刚抬起脚,就见那白色的窗帘忽地凸起一个人形,重重地撞在玻璃窗上,“嘭”,窗户的玻璃顿时出现了裂纹。
“嘭……嘭”,又是两下,白色的窗帘上血花四溅,玻璃终于无法承受如此剧烈的冲击,炸得粉碎,玻璃渣像子弹一样爆射而出,在空中发出“咻咻”的啸叫。
窗帘被风呼的卷起,露出先前那女子的身体,她软软地趴在空空如也的窗框上,无力的抽搐着。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股巨力涌来,那女子的身体和窗框直接抛射到了空中,她身上粉色的睡衣早被玻璃剐出几个大口子,露出白生生的半边身子,身上猩红的血液份外刺目。
随着那女子的身体像个布娃娃一样直直地摔落下去,那双手又从窗口里探出,它将两边的窗帘一把撕成了碎布,一个面孔从阴暗中缓慢地浮现出来。
那是一张猥琐的中年男人的面孔,白里透青的脸上,两只眼睛血红,射出满是诡异的目光,他迅速地抽动着鼻翼,歪头捡起一块沾满鲜血的玻璃碎片,仔细地嗅着。他探出舌尖,舔了舔上面的血迹,然后闭上双眼细细地品味着,露出了无比享受的神情。良久,他睁开双眼,高举双臂,如同疯魔一般舞动着手中的布条,发出“嗬嗬”的低吼。
肖剑从呆滞中醒悟过来,他冲着对讲机吼道,“狙击手,你们干什么吃的,给我干掉他!”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那疯魔男人的前额很突兀地现出一个黑洞,他大张着嘴,直挺挺地向后摔了下去。
此刻的林伟也正大张着嘴跌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胸口像风箱似的,他只觉浑身冰冷,脑海里一片空白。
窗台上的录像机还在忠实地记录着外面的世界。
…………
“目标已被击毙,重复,目标已被击毙”。
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将犹如身处噩梦的现场人员惊醒,众人面面相觑,根本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那女子的尸体面部朝下躺在不远处,乌黑的发丝在寒风中瑟瑟抖动,鲜血已将她的睡衣浸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惨白的肢体摆出了一种奇怪的姿势,而在几分钟前,这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尽管在场的众人不是警察就是医护人员,都是经常面对鲜血与死亡的人,但如此凄惨的景象仍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的。
当然无法承受的还有楼上那些趴在窗户上,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居民们,已经不知有多少人蹲在角落里呕吐不停。
众人沉默无语,肖剑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大家的情绪,他只好向身后的疾控人员以及救护人员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那女子的尸身,示意他们去处理一下,然后他便下意识地朝指挥车走去。
…………
“站住,再往前一步就开枪了”。
刚刚走出十几米的肖剑闻声皱了皱眉头,他扭过身子。
还是九号楼一单元,肖剑对于这个单元几乎要抓狂了。
守门的武警正用枪指着一名身着军装的青年男子,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容貌俏丽却满脸惊恐的女子。
那个男子很恼火地拍着自己的肩章呵斥道:“看见没,我是上校,你一个小兵居然敢用枪指我,是不是想我打发你们回老家种地,啊?马上让你们负责人过来见我,看什么看,”。
武警自然认识那人的军衔,但武警和军队严格上讲并不能算一个系统,而且上面的命令是绝不允许一个人走出这道门。于是一方嚣张,一方沉默,就这样互不退让的对峙着。
肖剑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走到近前,沉声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肖剑,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呆在房间里?”
那军人撇了一眼肖剑,神情冷漠地说道,“我是金陵军区的,有重要任务,需要立即离开这里”。
“对不起,这里已经被划为疫情隔离区,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包括我在内,所以你的要求我办不到。另外我需要核实你的身份,能否让我看一下你的证件。”
那军人颇不情愿地拿出一本证件递给肖剑。
肖剑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证件倒不是伪造的,上面清楚地写着对方的身份,金陵军区上校参谋姜玉麟,他合上证件,抬头问道:“你能否解释一下,你到燕京有何公干”?
姜玉麟一怔,然后轻蔑地笑道:“军队的事情有必要告诉你么,再说我的行动属于机密,你的级别,太低!根本没有知道的权限”。
肖剑也淡淡一笑,说道:“哦,既然我没有知情权,当然也就没有处理权,请你马上回到住所里,保持行动的机密性。”
这样的人肖剑见得多了,披了张“狼皮”就以为其他人都是绵羊,口气越是嚣张的往往内心越是虚弱。如果真是机密行动,根本就不会带个女人出来自暴身份。再者这两天打着各种招牌想离开隔离区的,他也不是第一个。
肖剑向旁边武警递了个眼色,示意将这两人礼送回楼。
姜玉麟一看肖剑根本不买他的账,顿觉有失颜面,恼火异常,指着肖剑骂骂咧咧。旁边的几个武警一拥而上,用身体和黑洞洞的枪口将其围在当中。看到众人眼神不善,姜玉麟咬着牙,用手指恶狠狠地点指着肖剑,然后不情不愿地拉着那女子转身退了回去。
肖剑心中冷笑,目送两人消失之后,他拿起对讲机,稳妥起见,还是要把事情汇报了上去,至于上面怎么处理,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
这时一个身穿防化服的人员走过来,跟肖剑说道,“肖队,那名女子已经死亡,我们还需要上楼查验那名男子的尸体,需要您派些警员协助我们。”
“没有问题”,肖剑点点头,挥手招了一组武警过去协助。
那女人的尸体已经被装进袋子里抬走了,只留下地上那滩不规则的血迹。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并非如血,反而惨白惨白的,让人心里沉沉的,寒风的呼啸声听起来就好似一个女子的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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