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县城的监狱里。

铁窗之门打开，唐朝阳被推进一个牢房里。

“进去，好好悔过自新，争取重新做人。”

法庭的裁决已下，因为唐朝阳自首，又加上是因为制止强－暴行为所以才杀人的特殊情况，唐朝阳被判了六年，这应当是一个轻判，唐朝阳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当然判六年的这些理由是官方的说法，至于为什么只判了六年，那还是那些关了灯下面黑咕隆咚不为人知的操作起了作用。

但唐朝**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他只晓得，这中间帮助自己的人很多，然后就是最后的判了他六年。

走进监狱的牢房，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四壁暗无光泽的灰墙，小小的门扉下边是铁板，上边是结实的铁棍。土灰的地面还不算太平整，坑坑洼洼的。

唐朝阳突然想起齐秦的那首《外面的世界》。

他独自哼出了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唐朝阳唱出这一句时，狱中其他的几个兄弟也随着唱起了歌。

“乱吼个什么劲，搞得老子心里边七上八下的。艹你妈逼的，**的进来就把大家整的鬼哭狼嚎的，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个饕餮大汉这时站了起来，他刚一站起来，狱中其他的三四个小伙子也随着站了起来。

“我还真不想活了。你来杀我？”唐朝阳怒目嗔去，一脸的不屑。

“你小子嚣张什么，给我打。”大汉一声令下，

“我看谁敢动！”唐朝阳吼出一句，袖子挽了起来，“我，唐朝阳是杀了人进来的，我不在乎多杀一个，你们要是哪个还不想这么早死的，就给我老老实实地退到你们床上去。”

“呵呵。孟子曰过：生，亦我所欲也，死亦我所欲也，既然不能生，那我们就一起死。”

唐朝阳半笑半哭地说，

“唐七爷？”

看唐朝阳疯癫的样子，一个小伙这时喊了出来，

唐朝阳顺着这声音看了过去，说话的这个小伙子有几分面熟，在脑海中大概过了一遍，唐朝阳想起来这小伙就是那天跟老八屁股后边的狗腿子。

“是你？”

“是我。想起来了？”小伙子笑了一声，“我叫刘鹏，那次和老八一起的。来来来！”说着小伙子一把拉住唐朝阳的胳膊，“这位是七爷唐朝阳，我们认识。大家都是自己人，给个面子坐回去，坐回去。”

刘鹏招呼大家退下，然后凑近唐朝阳，“七爷，你杀人了？”

唐朝阳的头轻轻点了两下，“杀了，不多，就杀了一个。”唐朝阳伸出一个手指头，“看来这铁窗之下无新闻呀。告诉你也无妨。我杀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们老大老八。”

“什么？”刘鹏一怔，“你杀了…杀了老…老八？”刘鹏结巴地说，“他死了？”

“死了。死得惨不忍睹。整个五官都搬了家。”唐朝阳说着推开刘鹏，“好了，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唐朝阳爬上自己的床，抱头靠在墙壁上，慢慢闭上了眼。

他此时并不想和这些人聊天，他觉得自己和这些人志不同道不合，更多的是，他根本不习惯这种环境。

“杀人犯呀！”

“他是杀人犯，惹不起呀。”

监狱里一阵喧嚣之后，安静了下来，大家一个个进入梦乡。

夜深下来，周遭慢慢变得宁静。狱室里边，鼾声已起。

潮湿的四壁，还有点点水珠落下。唐朝阳看着大家已然熟睡的样子，自己根本无法成眠。

这六年的光阴，不算太长，但也不短。自己在这铁窗之下度过六年光阴，走出监狱之后，怕是外面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

人总是在离开之后，才晓得曾经生活的恬美。才发现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去做。想着自己被判刑的处决下来的时候，杜师傅和小西哭得泪人一样的模样，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内心深处是多么爱着他们。

爱？什么是爱？爱是什么？自己没有爱过，哪里知道。

唐朝阳生生咽下还没流出的泪。

“好好改造，争取早些出来，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唐朝阳记得自己被押下法庭那刻，杜小西声嘶力竭的吼叫。还有项津津，她一直帮自己找那个什么律师，要不是有那个律师出色的辩护，自己怎么只判了六年。早些出去，唐朝阳何尝不想早一些出去，自己那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老哥也需要自己去看看呀。虽然有医生和护士照顾，但是没有亲人在身边，唐朝阳总会感觉他是那么孤独。

那些想致自己于死地的人的嘴脸，唐朝阳当然也记得。

“怎么只判了六年，我还要上诉，法庭怎么判的，我儿子死得冤。项津津，我待你不薄，如今你帮着外人，你的良心给狗吃了吗？”马彪在法庭败诉后对着项津津破骂，

他还托人传话给自己，说自己的死期将至，就算这牢狱之苦忍得，出来之后也会报这杀子之仇。

还有那个猪仙。他说可以帮自己少判几年，早些出去。如今判了六年，后边早些出去的事怕是没戏了。因为一到这监狱里边，它就跟死了似的。唐朝阳看了看脖颈中的玉石，摸着它光滑的纹理，不免叹息了一声。

“原来成为了阶下囚，猪仙也懒得跟我在一起了。”

唐朝阳摇着头，看着天花板。“这监狱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何时是个头呀！”

“艹尼玛的老鼠，看我不拍死你！”刘鹏一个起身，被子就掀了起来，

他这一喊把身边的两兄弟也吵醒了。

“你干嘛呢？刘鹏。”

“兄弟们，耗子。刚才从我脑袋上爬过去了。妈B的它倒挺潇洒，把我脑袋当大道走了。”

刘鹏说完蹿起身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看我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大伙都醒醒了。”刘鹏吼了一嗓子，逐个去拍大家的被子。

走到饕餮大汉那，他一脚就对着刘鹏的下体飞了出去，“小子，大晚上的，你找不自在呀。都他M睡觉。瞎鼓捣什么玩意呢！吃饱了撑的。”

刘鹏忍着疼退了回去，可怜巴巴地看上唐朝阳，小嘴嘟嘟着，发出求助的信号。

唐朝阳这会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说，哥们。大家都一个牢里待着的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友善一点。”

“对吗？友善一点。你刚才踢着我小弟弟了。”

刘鹏补充上。

饕餮大汉这时被子一翻，白了眼。“我说你们还上晒了。给脸不要脸是？”

唐朝阳听汉子一说笑了一声，“兄弟，怎么称呼？”

“梁虎。”饕餮大汉揉了揉眼睛，睡意有些淡去，定睛一看，“哎呦，老七呀。我是有点困。刘鹏兄弟，刚不好意思了。咱起来都打老鼠行？也算我赔个不是。”

当梁虎说出这句后，那耗子嗖的一下子钻进了唐朝阳的被子。

“七爷，老鼠进你被子了。打死它。”

刘鹏指上唐朝阳的被子。

唐朝阳看去自己的被子，那被子有着轻微的抖动，唐朝阳知道这只老鼠此刻一定十分害怕。但是它也不可能再跳出进入这么多人的视线，否则那是死路一条。

“打死它，打死它。”

兄弟们一起喊出了声，手指指上唐朝阳的被子。

唐朝阳手冲天一伸，呐喊声静了下来。

“大家不要喊，狱警听到了，还以为我们在这杀人呢？大家听我唐朝阳说一句，咱们呢，如今的世界就这么大，有啥呢？除了哥几个就是这耗子蟑螂还有生命，现在咱们就跟这耗子是一家人了，还杀什么杀？人家本没有害咱们的意思，就一起在这住下。大伙要是觉得我唐朝阳说的话有那么一点道理，就跟我一起说：欢迎小耗子进入我们的大家庭。”

唐朝阳扯起清凉的嗓子先喊出一声，“欢迎。”

刘鹏振臂一呼，“欢迎小耗子。”

“对，欢迎欢迎，老七说的有道理。”梁虎笑呵呵道。

其他的兄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小耗子似乎听懂了大家的话一般，那被子不在颤动了。但是小耗子还是没有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