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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泊潋滟》第八章 神仙莫论鸳鸯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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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烛火悄悄晕染开去,人儿慢慢沉醉炽热,呼吸交织,发肤痴磨,悲喜与共,从不知道原来最满足的温暖和欢愉是尖锐到疼痛的,从不知道原来最深刻的抚慰和拥有会欢喜到落泪。我爱,今昔与以后,白昼和夜晚,我都将伴你同行,走遍千山,守望一生。

黎明,和每个平常的深秋黎明一样,如期而至,照亮一地红屑,喜气洋洋扑面,却遮不住一夜的落叶残花,掺杂其间,哀婉凄凉弥漫,茫然四顾,只觉得怵目惊心。

昨夜的红艳还未来得及扫去,漫天的纸钱飘飘『荡』『荡』的雪白了一路,空洞了披麻戴孝的心。

爷爷死了,送丧的乡邻蜿蜒了长长的山路,李逵扶着乐乐,一一回拜。掌心的温度传来,融化了冰冻的悲怆,麻木了的乐乐终于哭出声来,一片悲声相和,三柱清香,送别故人驾鹤仙去。

昨夜红绡帐底卧鸳鸯,今日黄土陇头埋白骨。死生无常,你在生火的夜晚刻意回避,它却在推窗的拂晓骤然降临,生生撕开倦黑的帷幕,刺亮到天地空白心眼死寂。它虚无至无形又强大到无边,笼罩天地,绝望的灵魂无处回避,窒息的人儿无法呼吸,直到一双坚强有力的手上前搀起,拥入怀中,平稳的心跳化开了虚无的恐怖,温热的胸膛煨暖了冰冷的身心。

是谁能在无常的黑白轮回中稳住你的心神,赠予你珍贵的温暖和平静?是神佛慈悲的拯救,还是伴侣抚慰的怀抱?

乐乐不需要神仙,鸳鸯成双,自有天地。纵硬拗命运,逆天强求神仙不眷顾,也要抱在一起,不被洪流冲开,直到生命最后一刻,终不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命定的转折点到来的时候,事情不是一件件来的,事情是一下子涌过来的,当你在灭顶的漩涡中喘息着浮出头来的那天,你就长大了。

这注定是一个多事的年份。在严冬『逼』近时,爷爷去了,在深秋的枫红里看着乐乐盘起头发坐进花轿,微笑着阖上了眼睛;终于挨到冬去春来,以为灾祸已去生机又现,不料短短一段春光后,早早转入了盛夏时分。骄阳酷暑,竟比往年难过千倍,终于,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旱陡然生成。山土崩裂,泥石成流,李逵和爷爷这些年来开垦出的一些土地都已龟裂得不成样子了。山泉也快干涸了,饮用都勉强,灌溉那是奢谈。

望着家中越吃越少的粮食,李逵握住了正在缝补衣裳的乐乐的手,沉思着开口:“乐乐,要是我出去赚点钱,你一个人在家里顾得过来吗?”

“有什么顾不过来的,”乐乐轻松的娇嗔着,低下去的眼眶却已微微泛红,“你顾前不顾后的丢三落四,在家里也只有添『乱』的份。”

拖拖拉拉的还是到了启程的日子,两人好说歹说硬是把姆妈留在了家里。乐乐送了又送,送了又送,总轻轻地说再送最后一程,总也停不下来。

最后,李逵微笑着轻轻抱住乐乐:“好了,好了,就送到这儿。”一双大手默默抚平细软凌『乱』的发丝,“回去吧。”

“嗯,”乐乐低声应着,再为李逵整整衣襟,“家里你放心,姆妈我会照顾好的。”柔柔抚过俊美的侧脸,眉心微微蹙起,“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生病,别惹事,别让我伤心。”

李逵重重地收紧臂膀,静静嗅着发顶的清香,又狠命地放开,转过身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刚硬的男人,不由踉跄,掩不去背影的凄怆狼狈。

乐乐死死忍住,没有再喊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静悄悄的流泪,直到人影不见,黑夜到来。

李逵没有敢回头,不敢回头看看心底最爱的灵动漾笑的眉眼此刻的模样,只是倔犟的昂起头,任焦躁的热风吹干滚滚的恸泪,大步向前,大步向前,跌跌撞撞越来越快,直奔出去,不敢停顿。

一路疾行,错过了宿头,李逵也不在乎,生了火坐下来开始想事情。其实,李逵会跟乐乐提外出挣钱的事,是因为在街市上听人说景阳冈有只恶虎盘踞,扰得整个县城人心惶惶,官府开出的打虎悬赏金已经越码越高,到了令人眼红的地步。

要是得了这笔钱,不仅能渡过眼前的难关,还能积蓄一笔小小的银两,这个家就安稳多了。李逵默默思索着,轻轻叹息。当然不能让娘和乐乐知道,一定要瞒到底,否则她们会急疯的。

这是令李逵悔青了肠子恨断了牙根的一夜。这一夜,孤独的李逵靠着大树想东想西的盘算,风声空空心底空空,无比凄凉;也就是这一夜,大醉的武松一顿老拳活活打死了老虎,披红挂绿英雄盖世,风光无限。

暴跳如雷的李逵气急败坏的赌咒发誓:我一定要打死一只大老虎!他不明白,怨念是毒,孽缘当断,纠缠不得。所以,后来,狂执成形老虎再现的那天,他兑现了诺言,却付出了无法承受代价,生死惨烈,再想毁诺放手,却已不能。不是所有的挑战成功都是荣耀,不是所有的惊怖后果都可挽回,可怕的不是失败,而是代价。

眼下,狂怒的李逵再上火不甘也是无可奈何,那个知县是个有眼无珠的实绩主义者,居然萝卜不当菜的打发他给武松当小厮。本来两个耳光早就扇过去了,可是知县是拿着现钱吩咐的,想着家中干裂的土地,想着乐乐和娘,伸出的大手接过了那几个小钱。

一趟差事办完,李逵没有和武松回去,想着在京城里找找机会。可京城虽大,却没有李逵的容身之所。淹留在城市的角落,满目繁华,无限悲凉,进退不能,心底茫然愤怒开始咆哮。

这天,饿昏了的李逵鼓足勇气卷起裤腿下了水,想抓两条鱼烤来吃。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明显是外行,笑翻了一岸的渔夫。饥肠辘辘恼羞成怒的李逵冲过去揪住人就狠命的打,死也不放手。急坏了的船老大趁隙踢倒了李逵,死摁在水里猛灌。

李逵觉得自己快完了,晕晕乎乎的就要完了,这晕晕乎乎的一辈子就快玩完了,脑子里晃动的满是白发的老娘、温暖的乐乐、干涸的土地,一头一脸的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张二哥,快放手!”就在李逵将昏『迷』时,一个温和中带了焦急的声音阻止了船老大。

“既然是宋押司说了,就饶了这厮。”张顺依言松了手,鬼门关上转了一圈的李逵幸运的回了魂,狼狈不堪的大吐特吐。

等到李逵终于喘过气来,还未来得及拜谢救命恩人,就见黑压压一大队官兵横冲直撞过来,口中叫嚷着“题反诗的逆贼在此”,不由分说的捉了恩人就走,那帮渔夫根本挡不住。

恩义当然应该回报,劫法场,救恩人,奋不顾身的抢过人逃出生天,自己已经血流成河,奄奄一息。

英勇无畏重情重义的李逵赢得了兄弟们的尊敬,却辜负了远方等待的人。再也回不去了,那片贫瘠龟裂的土地;再也握不住了,土地上等待的人,白发的老娘,温暖的乐乐……

众兄弟一合计,天大地大,却再也无生路了,只有上梁山。

上梁山。

『逼』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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