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洛离仿若真的化身混鹏,一股凌云九霄之势猛地朝着老者席卷而去,顿时吹起一阵大风,呼呼作响。{ 手、打\吧.首.发}这风似乎从九天十地而来,无有穷尽,气机牵引之下,小舟四方的江水轰然而动,浊浪滔滔,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承受着漩涡巨力压迫的木舟变得摇摆不定,随波逐流,木板发出“咯吱”地凄叫声,好像随时可以倾覆一般。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随即右手轻轻一抖,水里长长的丝线蓦地化为龙蛇之状,清晰可见地在水底盘旋起伏,层层荡漾,绕着四周转了一圈。
龙蛇既出,万水臣服,八风不动。风停浪止后,转眼间一切又复归原状。
洛离神色不变,只是哈哈大笑起来,继而叹息道:“好手段,却是贫道小瞧了你!”这话既是指老者方才应对洛离那一式手段之巧妙,堪称造化,也是暗喻对方能在遥远之地引出洛离,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在看见道人的第一眼,洛离便毫无来由,自然而然地知道,其正是当称中原第一人,当今道门大宗师的散真人宁道奇。
略微细想,洛离对宁道奇能够发现自己也就不感到奇怪,对方既然可以经常接触和氏璧,想来对其异变的规律深有了解,只怕在和氏璧异力爆发那一刻便已察觉到。待在这里,正好来个守株待兔。
想到此处,洛离微微一笑,也幸得宁道奇修炼的是自然之道,境界高深,修为通玄,对气机的感应极为敏锐,若非如此,怕也难以发现自己。虽然洛离对道门宗师的境界有所高估,但毕竟还是小看了他。
洛离轻摆了下衣袍,施施然地盘膝坐在船头,静静地看着宁道奇,良久才道:“贫道洛离,竟得散真人当面,何其幸哉!。”
“哦!”宁道奇似是释然又似是了然,继而叹息道:“老道也曾听闻妃暄说过你的事,言称你为当代青年第一高手。老道当时还惊奇武林当中竟还有如此年轻高手,如今看来,却是老道想错了,妃暄也看错了。”
宁道奇见洛离没有说话,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又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好奇地问道:“你既自称贫道,莫非是哪个遁世道家门派的弟子?恕老道孤陋寡闻,不知世间还有这等道家流派。”宁道奇身为道门宗师,对天下间的道家门派自然是了如指掌,知根知底,却未曾听闻过有洛离这般弟子的门派。
洛离笑道:“天下万物,无不可为道,只是其人蒙昧不知罢了!我今已得道,故称贫道,散人既为道门宗师,便称你一声道友,何如?”
宁道奇闻言一愣,旋即哈哈笑道:“好一个道友!以道为友,天地自然何不可为友?”
洛离伸手指着船尾,道了声“请”,宁道奇对洛离宾主不分的无礼之举丝毫不以为意,缓缓收起鱼竿,依言坐在上面,与洛离两两相对。
两人都没有刻意去控制木舟,只是任其顺流而下,左右飘荡。周围一片静溢,唯余波涛起伏之声。
洛离细细倾听着水流之声,心如明镜,静若止水,良久才缓缓开口:“同是眼前滔滔江水,昔日,先师孔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顿了顿,看着对面宁道奇那似乎无欲无求的眼神,继续说道:“而圣人老聃却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二圣俱论人生,然则所悟却大有不同,但都为开创一家源流的大宗师。”
宁道奇微微颔首,感慨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贤之风,山高水长。上古圣贤之风,确实让我等后辈求道之人敬服,实是心向往之!”当然,以宁道奇的心性,其实更倾向于老子的无为无争之道。
洛离不置可否,继续道:“道不同,所闻所悟自然不同。然则世间又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说法,道友以为然否?”
宁道奇沉吟了一会,才道:“道有万千,我取其一。”
洛离笑了笑,道:“好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两人方才的问答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则是表明了两人的态度。洛离以道不同问之,其意暗指是否可同谋,而宁道奇的应答则表明他只是自行其道,尊其本心,无关乎其他,例如静斋的委托等。
宁道奇闲适自若,转而问道:“道友既已得道,敢为此道为何?”说罢一脸好奇地看着洛离,且看他如何作答。
洛离眉头微皱,自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道,又岂是那么容易得悟的,更别说得道了,就连老庄也没说过自己已经得道。
在洛离与宁道奇开展对话之后,两人可说是进入了论道的状态。修道之人的“论道”,很容易被误会为类似于世俗的“辩论”,其实有所不同!
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论道的,当然你自己找个人切磋一番自称是论道也可以,但同道中人不会承认那是真正的论道。只有修为境界可作当世表率的人,之间关乎“道”的对问才称之为论道。
道为何?道家说:无为即可见道。儒家说:道为仁义礼智信。佛家说;万物皆可成佛,万物皆可成道。法家说:建制立法方为道。诸子百家,每家都有自身之道。道到底是什么?众说纷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华夏上下五千年,即使再往后推进五千年,恐怕都不会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洛离思索了一会,这才缓缓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贫道追寻的,是道,修道之道,乃是道路。然此道,非是天道,实为我道,天道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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