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隐藏在暗处看着邓婆,两个人几乎对视,可是有趣的是,邓婆只是确定了方位,并没有看到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而那个人也不确定邓婆是不是真的发现了自己,或者说甚至看到了自己,所以也没动,场面一时间又陷入了僵持。{ 手、打\吧.首.发}
邓婆没有容忍这种气氛继续蔓延,而是朗声笑道:“这位朋友,你躲在那里做什么呢?既然已经被我发现了,不如现身一见如何?既然是高手,又何必鬼鬼祟祟的,也不怕自跌了身份。”
那个人一袭黑衣,隐藏在邓婆对面的一颗树上,周围郁郁葱葱,生长了数十棵枝繁叶茂的树木,此刻别说月黑风高,就算是在白天,不注意的话,也很难发现树上有人,所以黑衣人不急于现身,至少在对方出手之前,他没必要在做任何动作,而且如今邓婆一个人独木难支,就算她发现了自己又能怎么样呢?黑衣人气定神闲地藏在原处,以他的定力,本不该犯方才那样的低级错误,要知道,高手相争,决定胜负的往往是一个最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方才黑衣人只因太过得意,如今他已然自省,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不仅如此,他甚至希望邓婆会贸然出手,若是他判断地没有疏漏,对方进攻的方位也许会和自己身处之地有所偏差,若是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利用对方的错判之利再施暗袭,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女人是个喜欢冲动的人。
说起来,以他目前的实力,完全不是不敢正面相对在他眼中一无是处,只会外家功夫的邓婆,只是喜欢这种苍鹰搏兔,猫逗耗子的感觉而已。
邓婆凝视着前方,见暗处的人始终没有反应,她确实只是感知到了对方的大概位置,对其精确度不是那么笃定,不过她依旧保持着笑容,而且这种笑容越发的诡异,若是有人看到,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若是黑衣人能够看到,也许就不会如此轻松地等待邓婆的冒失,只可惜,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微笑的弧度,对其眼神中的内容的理解度只有十分之一。
在相互对峙的虚耗当中,黑衣人带着足够的耐心等待着,而邓婆的笑容意味着她也并不着急。
晚风吹起,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黑衣人冷静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这次疾风不会吹动他面前的树叶,使他暴露位置,便继续带着轻松的心情欣赏远处邓婆的笑容。
疾风将遮住月亮的乌云吹奏,地面上骤然亮了起来。
黑衣人饶有兴致地等待那个他好友没有真切清晰地欣赏过的容颜,他相信,月光的强度足以让他有机会再次目睹。
接下来,他看到了。
不过映入眼帘的东西让他感觉有些偏差。
他确实清晰地看到了邓婆那张略带沧桑的脸庞,虽然头发依旧乌黑,可是却带着丝丝皱褶,她确实老了。
黑衣人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然而当他看清楚邓婆脸上那种诡异的笑容的时候……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浑身的肌肉不再是松散惬意,而是迅速变得紧绷,甚至于开始颤抖。
他的脊背开始发亮,甚至于汗渍已经悄悄溢出。
怎么会是这样?
如今的境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因为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被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悄无声息的控制住,而那只手掌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
粗糙,浑厚,一如师傅的手。
怎么会是这样?
黑衣人在心里不停的发问,嘴唇却哆哆嗦嗦地发不出声音来。
我方才明明……
黑衣人心中一慌,已然明白了自己的疏忽之处。
就在他将左右的注意力击中在邓婆身上的时候,邓公已经从明处转到了暗处,他明明记得,当时邓公的那两个徒弟本来护持在他左右,可是转眼之间,已经挡在了邓公的前面,他以为他们是要为邓公解毒争取时间,同时避免自己在暗中向已经负伤的邓公出手,可是他怎么没有想到,邓公会在负伤的情况下以邓婆为掩护,偷偷的摸到自己身后?
黑衣人清晰的意识到,那只熟悉的手掌此刻就按在自己的脖颈,也许只要一用力,自己的颈骨就会被震碎,而头骨就会和身子一分为二。
他清晰的记得,那双手给他盛过饭,教过他功夫,带他爬过山,甚至还在他小的时候抱过他。
对他来说,拥有这双手的人更严厉,对他的错误更苛责,更让他心存畏惧,以至于他方才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先使其负伤,从而失去战斗力的办法。
不过他高兴的还是太早了,阴谋得逞的狂喜让他对那个人失去了足够的警惕性,最终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下去,别废话。”
背后传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足够冰冷,不容置疑。
黑衣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顺从的从树上一跃而下,他知道,这会耍什么花招都没用了,邓公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如来佛之于孙悟空。
他胆敢弑杀师傅,却不敢在邓公面前哪怕有一点的不敬,对他来说,邓公之所以是个比师傅还要使人丧气的存在,完全是因为他身上大多数的武艺全是邓公教的,而那个被他称之为师傅的人,早在他十岁之前,就成为了一个废人。
一个废人,是不值得他尊重的,更何况,那个废人在行使师傅的义务之前,已经被对手不留一丝情面地废去了武功,既没有荣誉,也没有光环,更没有尊严地活着,这种人对于黑衣人来说,可有可无,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不仅如此,那个老头还有事没事地找自己麻烦,说三道四,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一点是他最不能忍受的,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年代,失败者就是需要深刻反省,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要无时无刻保持敬畏的态度,而那个老头,自己只要动一动指头就可以置之于死地的老头,凭什么对自己说教?
与自己敬畏如天神的师兄相比,这个师傅实在是个没用的糟老头子,简直就是个废物,要不是师兄帮他去报仇,那他这辈子只怕是要没有尊严的活下去了,所以说,能够战胜不久前刚刚将师傅击败的人,才是最值得他敬畏的。
黑衣人故作轻松地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得像只灵猫,如若不是动用六感仔细聆听,绝对不会发觉有一个人刚刚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
他本想回头跟师兄打声招呼,却在回头之前已经察觉那只手又按在了自己的肩头。
“原来是你!”邓婆带着李寻和陈松朝两人走了过来,前者怒目圆睁,后者两个人对其上下打量。
“见过师嫂。”黑衣人恭敬地拱了拱手,道。
师嫂?正在打量黑衣人猜测他来路的李寻和陈松两个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敌人竟然是邓公的师弟。
这不是同室操戈么?李寻再看黑衣人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鄙夷,他无法想象在一起生活苦练过的两个人最终会成为仇人,甚至还在暗中偷袭,使得还是毒针,目的竟然是置对方于死地,他看了看陈松,觉得在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兄弟之间的感情,而后者的眼神也证明,两个人想的完全一样。
见到黑衣人,邓婆打消了对周围的戒备,可是对眼前这个人的戒心却越发的浓烈。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嫂?”邓婆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抄起道边乱放的扫把打他一顿,转念一想,这小子已然成人了,这么做似乎不妥,便又打消了念头。
看到邓婆转身便要去拿扫帚,黑衣人心中一凛,心说这么丢面子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再两个后辈面前显眼,得想个辙避过去,他刚下意识的抬手想要遮住面部,却从指缝之间发现邓婆又把扫帚撂下了。
黑衣人心头一轻,尴尬地说:“师嫂,你还是那副急性子。”
邓婆冷哼了一声,道:“我要不是急性子,哪能让你在树上刷了半天的猴?”
黑衣人嬉笑道:“师嫂,我这是怕您,可不是耍猴,谁敢耍您,那岂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邓婆见黑衣人言出卑微,脸色稍缓,气消了一半,语气便也不如一开始那般疾言厉色:“你不是耍我,是想要我的命,只不过你师兄看出了危险,帮我挡了一箭,如若不然,如今的我早已是你的针下游魂了。”说到这,她的眼睛又瞪了起来。
黑衣人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只见他说道:“师嫂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方才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师兄师嫂这些年功夫有没有落下,若是果真荒废了,那我得手一会岂能不出手相救?师嫂您说笑了。”
邓婆冷冷地说:“谭枭,你小子别跟我这嬉皮笑脸,怎么,阴谋诡计失败了之后想要蒙混过去?今天若不是你师兄替我挡针在先,捉你在后,只怕我这条命也许连同你师兄的命都要葬送在这里了,什么你会出手相救,全都是屁话,只怕你还记得当年我将你独自一人丢在后山的事吧?”
听到这里,谭枭的笑容瞬间隐没,取而代之的是只有在野兽的眼中才会出现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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