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曲靖府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布告,茶商魏洱府上的大少爷魏巨源患上一种怪病,凡事能治好魏大少爷的怪病的,赏银两千两,能诊出他患的是什么病的,赏银一千两。 首发--无弹出广告两千两不是笔小数目,这几天魏府人来人往,骆驿不绝,上至远近驰名的一方名医,下到东奔西跑的走方郎中,前来诊病的不下百人,却无不对大公子的怪病束手无策。短短一句地看了两遍,朝众人点一下头道:“没问题。”周晋道:“依契约上的条款所言,广源号即rì起便动工在河上架起一座铁索桥;而诸位亦得恪守条约,有好的药材、皮货,须由我们广源号先行挑选。诸位之中若有一人贪图蝇头小利,违背契约,我们广源号立即便会封锁索桥;反之,广源号若有任何背约之举,诸位也可以将货物转卖给其他商行,而索桥则归上阳村所有。诸位若无异议,现在便可以在契约上签字画押了。”
这里除了刚才看契约的老汉,都不识字,村民们只好在契约上摁个指印。周晋等他们都摁好拇指印,提笔在两张契约上写下姓名,一张贴肉收着,另一张则交给村长。而后自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村长道:“我还有要务在身,暂时还不能回城。烦请大叔将该信送至太常号窦掌柜手中,他自会派人修建桥梁。”
砰的一声,一把钢刀插在桌上,冰冷的刀锋距周晋的脑袋不足一尺,兀自颤动不止。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灰袍大汉一脚踏在长凳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周晋,龇牙咧嘴道:“听说阁下要给上阳村修桥?”秦凇捋起衣袖,挺身而出道:“活得不耐烦了,敢跟我们家公子这么说话!”只待周晋一声令下,便将他抛出门外。周晋抬手让他退下,道:“来者是客,不得无礼!”周晋自知在上阳村修桥,触动了马帮的利益,料到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马帮消息这么灵通,才一个晚上,便已来了。
灰袍大汉不无得意地瞥了秦凇一样,像是在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趾高气昂道:“我们老大希望阁下能够收回成命。”周晋道:“绝无可能。”灰袍大汉道:“如此说来,阁下是断然不肯给我们老板一点面子了!”
秦凇代周晋回答道:“你们老板算个鸟,也配我们家公子给他面子!”
灰袍大汉道:“你这是敬酒不喝喝罚酒!”右手急探,向桌上的长刀抓去。刚触到刀柄,秦凇已抓住腕部,晋南在他的胸腹踹了一脚,他的身体便像经幡一样,直直飘起。周晋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放他走吧。”秦凇猛然抬脚,膝盖在他脑门上一顶,那从大门大汉倒翻而出,像水车一般转了数圈才着地,摔得七荤八素。他的几个手吓得肝胆俱裂,七手八脚的抬起他来就跑。灰袍大汉不忘回头放两句狠话道:“有种你们别走,回头让我们老板好好收拾你们!”
秦凇道:“这帮小兔崽子欺善怕恶,个个不是好东西,二少爷何不杀了他们,一了百了?”晋南说道:“这些不过是狐假虎威的跳梁小丑,杀多少也是无用。我们太常号与马帮因为利益上的冲突,结怨已久,平常也时有摩擦,但双方互相忌惮,谁也不肯先捅破这一层窗纸,所以表面上还是相安无事。二少爷是想借此次修桥一事,与马帮摊牌,从而将其连根拔起么?”周晋道:“晋兄只猜对了一半。马帮大肆垄断云南的珍贵药材,始终是广源号拓宽云南这块市场的一块心病。我确实是想永绝这一后患,但不是将它连根拔起,而是同它握手言和。”晋南道:“但我们和马帮积怨甚深,而且拓宽云南市场,还会严重触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岂会同意?”周晋道:“我得到线报,近期马帮的六路首领将会在曲靖进行一次秘密会谈。他们会谈的地点还不确定,但修桥一事,定会惊动他们,到时便不难找出他们。昨夜我致信窦掌柜,让他从贵阳急调步非和云中八卫过来,将这六人生擒活捉。”晋南道:“但马帮这些反复无常。我们就算能够以xìng命相要挟,迫得他们暂时与我们合作,也难保他们有朝一rì,会突然变卦。”周晋道:“我并不想强迫他们,我只想留他们听一席话。马帮这些年来囤积货物,哄抬物价,非但未能大发其财,还落了个声名狼藉。但跟我们合作就不一样了,广源号的销售渠道遍及数省,轻易便能将找到理想的买家。跟我们合作,他们只会赚的比以前更多。这笔账,他们不会不懂得算。”晋南道:“少爷英明,是小的目光短浅了。”周晋道:“并非你想不到,而是你杀心太重,被杀戮迷住了双目。杀戮有时确是一种成事的手段,但并非是最简单直接的手段,而是最万不得已的手段。”晋南道:“多谢少爷教诲,小的记住了。”
打发了这几个马帮的小喽啰,周晋吩咐即刻启程。临行前给况老汉留下十两银子,感谢他的热情款待。
从远处看,湟竹寨就像是个军营一般,四周都用栅栏围起,每隔一段设一座箭塔,入口处在寨子东方,由三队全副武装的苗人守卫,约有三十来个人。
还有四脸,面sè黝黑,鹰钩鼻,眉清目秀,穿着深蓝sè的苗族服饰,盘膝坐地,露出一对粗糙的赤足。周晋道:“此物是在下临行前向表妹讨来的,杨寨主可认得?”这对龙凤呈祥银手镯乃是杨宸海亲手交到魏巨源手上,托其转交给雨蘅小姐的,他如何会不认得?当下跪坐而起,深深一拜道:“表哥在上,请受宸海一拜!”
周晋忙扶起他道:“快请起!我此来,不为别的,就是想代我表哥问一问杨寨主,何以迟迟不去迎娶表妹?你和我表哥的七rì之约已过,再拖延下去,这场戏恐难再演下去,迟早是会穿帮的。”杨宸海遣走身边的随从,殿中便只剩下他和周晋二人。他这才叹息道:“我未尝不想早些迎娶魏姑娘过门,只是我现在身陷囹囵,自身难保,不想连累魏姑娘,跟着我趟这一滩浑水。”周晋道:“此话怎讲?”杨宸海道:“或许是天命吧。我们杨家在这湟竹寨中安身立命,数百年来一向人丁兴旺,不知怎的,从我曾祖父那一辈开始,杨家人丁rì渐单薄,三代都是单传。先父更是英年早逝,我出生不满周岁,便撒手人寰。先父弥留之际,担心我和母亲两个孤儿寡母受人欺辱,便让族中的一位叔父,也是先父最为信任的挚友辅佐我。”“莫非令叔父有贰臣之心?”杨宸海颔首道:“正如表哥所说。我这位叔父人面兽心,独掌大权伊始,便排除异己,培植爪牙,我名为少主,其实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我年纪稍长,不甘心任其摆布,便一边苟且偷生,一边暗自发展力量,期待有朝一rì可以推翻他的dú cái,重掌大权。
叔父一直希望我能作他的东床快婿,好加强对我的掌控。但没想到我会喜欢上一个汉人女子。,周晋和晋南均是悚然动容。“狂人”屠刖这四个字绝迹于江湖已二十年了,乍然听到,依旧是这么的摄人心魂。若亲耳听败莲说他是屠刖,周晋实在想象不到,这个平易近人、略显木讷的大叔会是曾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王。
张邵安淡然道:“世上早已无屠刖这人。我叫张邵安,只是一介家奴。”败莲道:“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隐姓埋名,但只要你是屠刖就成。”江湖中的后起之秀,无不想一夜成名,败莲也不例外。虽然他已击败不少蜀中的成名人物,在蜀中小有名气,但那些人跟屠刖相比,只能算无名小卒。只要杀了屠刖,他便会声名鹊起。张邵安道:“年轻人,如果我是你,现在一定会走。”败莲道:“若我不走呢?”张邵安道:“可惜的很,十年后江湖中少了个很好的剑客。”败莲道:“哦?你是说我现在称不上是个好剑客?”张邵安道:“还不错,但还不是。”
张邵安左手倒提长剑,大大咧咧的向他走去,看上去毫无防备。败莲额上沁出了汗珠,张邵安此刻浑身都是破绽,却又无懈可击,令他却找不出下手之处。败莲一声轻叱,一袭蓝影挟着一道剑光指向张邵安,快如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张邵安挺剑一刺,双剑一交即分,随即转身一斩,剑上挟着一道劲风,向败莲的脑袋斩落。败莲向后匆匆一跃,张邵安这一剑砍在地上,方圆的剑花,将断砖削为四片。张邵安瞬间赶上,手起剑落,败莲举剑格挡,猛然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剑柄上传来,长剑一沉,没入自己的肩胛,鲜血立时喷涌而出。
周晋忙道:“剑下留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但见张邵安横剑一挥,败莲的脖子上突然多了道一寸长,细如红线的伤口,倒地身亡。
晋南惊出一身冷汗。张邵安用的是一把巨大无比的重剑,就剑刃本身,是割不出这般细小的伤口的,除非是用剑气伤人。但要用真气覆盖如此巨大的一把剑,又要cāo控这把覆满真气的巨剑,内力有多么深厚,他几乎无法想象!而且更可怕的是,张邵安出剑之时,他全然感受不到剑气的存在。也就是说张邵安收发真气之时,几乎像呼吸一般自如,快到旁人都感受不到它的变化!
杨宸海扫一眼白琏的尸体道:“杨桓大势已去,你们都弃暗投明吧,我恕你们无罪。”一番面面相觑之后,随着一两个人抛下手中的兵刃,杨桓的属下们的斗志逐渐土崩瓦解,纷纷缴械投降。杨宸海示意喻总管道:“拿下杨桓和杨锦海。”杨桓垂死挣扎道:“且慢!我看你们谁敢妄动!哼哼,早在来此之前,我便已派人潜入你的新房,绑架了你的未婚妻子。我的好侄儿,难道你不顾惜你心上人的安危了么?”周晋道:“你派的人?是说藏在箱子里的两个不男不女的狗奴才?秦凇,将那他们带上来吧!”秦凇气势汹汹地走出来,一手拎着个人,惯在地上。二人的假发髻脱落,露出本来面目,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来秦凇在里边也没闲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都已没了,杨桓一阵绝望,登时双膝一软,委顿在地。杨宸海背过身,挥手道:“喻总管,带他们父子二人下去,囚于大牢,严加看管!杨桓的庄园、田地,听凭驮石、荆山两寨处置。锦湖妹妹并未参与此事,不宜降罪于她,就将她接到殿中,好生看顾。一干从犯,一律解除兵权,贬为庶民。”
喻总管进谏道:“少主!斩草不除根,chūn风吹又生啊!”杨宸海道:“你不必多言,就照我吩咐的去做。rì后再敢言此事者,决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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