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边泛起了鱼肚白,金乌尚未现身,前来赶早集的百姓拥挤在官道上。
远山青黛,于云雾中飞舞出一副水墨山水画。缭绕之间,偶有青鸟飞过,展翅高鸣时,浮云悠悠。
山间微风拂过,带着泥土和花朵的清香。
白鹭飞站在山脚下,举目张望,小径幽幽通往竹林,又从竹林引入城内。直到有两人的身影印入眼帘,他才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
“你们来了。”
“我们来了。”
彼时,常溪暮带着一截面巾,松木色,与白鹭飞面上一般。
“时辰就要到了,我们要上山了,你且在这里等着。”
话虽这么说,常溪暮在另一成年男子看不到地方,悄悄眨眼。
白鹭飞心领神会,朝着二人拱手。
“还请放心,我定会拦截那群流民,你们俩先行上山,莫让兄弟们等久了。”
“辛苦了。”
常溪暮错开白鹭飞,和另一不曾蒙面的男子一同推着粮食上山,蔬果的香味萦绕于鼻端。
那男子有些害怕。
“他一人即可吗?那群流民太过嚣张了。”
“放心,”常溪暮弯起好看的眉眼,清风入眸底,“少倾会有其他弟兄们前来帮忙的,你也知道,县令大人只是吓唬雁行堂等人,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理的。”
“说得也是,”那汉子笑呵呵的应下,不再多想,“那小兄弟,咱门速速上山,我担心弟兄们都等不及了。”
常溪暮笑着应下,思绪于山风中飞向了昨夜。
昨夜,他和白鹭飞气急了,提着剑就翻进了府衙,还未来得及找县令讨教一二,便闻他和一人的谈话,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怒火在晚风中越燃越旺,理智及时的跳出来,阻止了常溪暮,也阻止了白鹭飞。
两位少年听完对话,放弃此时此刻修理县令,转身去寻那位听令行事的捕快。
和一般捕快相较,两位少年的身手算是高超,轻而易举的制服对方,又以对方性命相要挟,才有了今日这一出戏。
在两人的威胁下,那位为虎作伥的捕快不得不瞒着县令再次派人送粮食到山上。待将事情吩咐好,此人就被绑缚扔到了柴房里。
按着两人的计划,常溪暮跟随运送粮食的人上山,找到假扮贼人的巢穴,于酒水中下药,救出孩童们。白鹭飞则是留下山下,抵挡住那些雁行堂俗家弟子假扮的流民。
此外,他们还从那捕快那里拿到了孩童们的生平,届时救出孩童,他们会一一将其送回到家中。若是不出意外,此事便会在悄无声息的解决。
府衙和雁行堂都吃了亏,也于这场战役中打了平手,识相的话,至少近些日子是不会再起硝烟。
两人的打算很好,却也是第一次偷偷摸摸救人,上山的常溪暮笑得勉强,腿肚子有些发软,山下的白鹭飞严阵以待,双目瞪圆,没等俗家弟子假扮的流民到来,眼角酸涩难耐。
前几日阴雨连绵,山下土地早已恢复,山中却因难寻日光土地泥泞难行。
没一会,常溪暮与那汉子就满头大汗,数次脚陷入土地中拔不出来。
“小兄弟,这山路难行,要不咱们休息会,半个时辰后再出发?”
半个时辰?
实则,常溪暮难以确定雁行堂俗家弟子的实力。雁留痕那个老匹夫既是有心要阻拦县令的计划,难说心狠手辣的程度。他万万不敢再次上押注,加之白鹭飞实战经验不足,亦是难说临场发挥的实力。
若是如此,他须快快上山找到老巢才行。
“其实我也很想休息,”常溪暮扯了扯自己的面巾,他露出来的洁白额头上爬满了汗珠,山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只是想到山中兄弟饥饿难耐,我于心不忍,想着早些时候将食物送与他们手中。”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好似被雨水浸润过,湿漉漉的看过去,水亮又澄澈。露出来的半张脸着实写着‘无害’,彼时表情无辜。和他一起运送粮食的汉子只是府衙里的一个体己仆人,大半辈子都在府衙中,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心下一动,甩掉了脖颈处的汗巾,鼓足力气抬起了板车。
“小兄弟你说得对,”那汉子‘哼哧’的出气,“山上的兄弟们等着呢,我们必须早些将粮食送上去,到了那儿再休息也不迟,小兄弟你也加把劲。”
常溪暮笑着说着几句俏皮话,踱步到板车的后方,双手发力,又和这汉子在泥土上路上行走。
车轮轱辘,留下两条清晰的车轮印子。被轧过的小草陷入泥水中,稍高一些的灌木冷漠的瞧着这一切。
金乌终于爬出来,一瞬间的光芒万丈,破开云层后慷慨的洒满人间,只是日光不暖,落入葱郁的林间,余下不多,及地面时,少得可怜。
一个多时辰后,大汗淋漓的两人出现在一个破旧的山寨前。
未喷漆的木头日晒雨淋,身上尽是岁月的沧桑,依旧驻守在山寨前,放眼望去,皆是草木搭建的低矮房屋,也如一般大户人家,分为东西厢房。特别之处便是山寨正门后是一大片的空地,曾经承载着各类武器的架子剩下半副骨骸,零星的杂草上对着废弃物,骨头,布条和其他常溪暮未曾见过的物什。
见常溪暮眼也不眨的盯着山寨大门,那汉子抹了把汗,笑着解释。
“其实这山上以前的确有个寨子,但很快就当年的县令派人剿灭了,山寨就留了下来,无人管辖,便是空到了现在。”
“原来如此,”被面巾遮住的唇角下垂着,似锋利的刀刃,“我还以为县令大人为了这次的计划,有意找人修葺了一个寨子,想来县令大人英明神武,不会做这劳民伤财的事。”
那汉子颇为尴尬,接话不是,不接话也不是,只得朝着寨子里头喊着。
“老徐,是我啊!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一声吼惊走了山寨的宁静,很快就有十几个人冲出来,各个身形消瘦,双眼无神。
“老林啊,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要饿死了!”
民以食为天,在食物跟前,十几个被饿坏的成年男子忽略掉一旁长身玉立的常溪暮,着手在那板车上翻减现在就可以果腹的食物。
微凉的日子里,十几人只能吃着瓜果。
带来的食物里边有着大量的面粉和少量的肉,都是需要烹饪才可以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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