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念雨紧锁着眉头，眼角微微溢出一滴泪，她张着嘴，不断重复那句，“你是我仰望亦难及的少年。”

林家凑近她，听了好久才听出那句话。

他扬手轻轻为她抚平眉宇间的折皱，“习念雨，到底是什么样的少年，能得你如此倾心相付。”

她紧紧抓住床单，双睫微颤。

那个少年一直都是你，只是你不知道。

习念雨只觉得心底有个人一直在和她说话，那个人的声音，像极了她心中所爱。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就在她耳边，她很想看看他，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你……”

她艰难的开口，而后沉沉睡去。

恐怕连她也不知道，她直接告诉林家，你就是我倾心相付的少年。

林家却权当她是在喃喃自语，根本没有联想到他上一句话。

她醒来时，已经是当晚的凌晨了。

林家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就着床沿边睡着了。

习念雨的心头一下子被暖意充盈，想起某句在书上见过的话，你是年少的欢喜，也是一直喜欢的少年。

她很想摸摸他的脸，可她知道，她没有立场，更没有理由。

林家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紧闭着的双眼轻轻一颤。

她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这次你可要记得我啊，别再……”她的声音沾染上了一丝哭腔，“别再把我忘了。”

他皱了皱眉，转过她的脑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怎么哭了？”

“教授，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

“那个……”她低下头，脸有些发烫，“我放在沙发上的纸你有看到吗？”

“嗯，看到了。”

“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以后别再那么早的出去了，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习念雨落寞一笑，他果然还是没发现啊。

“还有以后吗？”

林家愣了愣，对啊，他们只是师生，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深远的牵扯。

他刻意扯开了话题，“医生说你睡眠不足，营养不良，你说你老大不小的一个人了，还这么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

面对他的责怪，她只是轻轻吐出了三个字，“你不懂。”

他默了一会，“如果是经济上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她轻笑，“施舍吗？”

“是支助。我可以找一些我身边没孩子的老人，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来抚养你，就像收养孤儿院的孩子一样。”

“不必了，我不需要。”

“别这么快拒绝，你还小，不懂这其中的利弊，我都是为了你好。”

她冷笑，“为了我好？林家，这十九年我都活过来了，你觉得，我还需要人抚养吗？”

这是第一次习念雨在他面前喊他全名。

这个她在心里念了十二年，想了十二年，甚至连写都写了无数遍的名字。

林家。

“这样你就不用一面学习，一面打工了，难道不好吗？”

“好是好，可那不是属于我的，我已经欠了院长妈妈，我不能再去欠别人。”

“这辈子，我只要还她就够了。别人，我不想。靠自己的双手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心安理得，不用去亏欠对方。”

他轻笑，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果然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呢，如果真的很艰难，你可以来找我。”

习念雨点了点头，但她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向他求助，她也有她的尊严。

而尊严与勇气，都是自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