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遣的时间。

很煎熬。

尤其是在上一个夜晚睡眠质量确实不好的情况下，跃动在视野中的像素慢慢转化为虚浮的烦躁感。

我感觉和自身链接的某个能量池在被芳芬雅肆意驱使着，而那些魔力现在完全负责维持芳芬雅的生活行为，让她可以自由敲动屏幕的各处。

和我一起进行积木游戏。

……

一夜之间，她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优柔寡断的孩子，生长的身体容纳更多的贪欲存在，让她倾向更快选择一个目的去执行动作。

这大概是好事，我所希望的事情，可以看见芳芬雅在对待自己时能抓取更多的主动权，免去代替思考和引导的担忧。

但隔阂感随即就来了。

存档里的像素友人正在修改一处工巧的隐蔽卧室，那个视野中的计划占地数量变得越来越大，一点也没有小巧就能保有完整性的安适感，反而反馈出一种野心，已成定势的发展迹象也不存在，采集材料的我透过游戏视角看见远处的芳芬雅在做地图元素实验，叹了口气。

新的阶段，新的存在，新的考虑与不安感。

或许我现在不该考虑那些空洞的事情，因为当我把石斧对准下一个树干的时候，一个通话悬浮窗越过我的所有前台程序跳到我眼前。

鹤羽晴阳的头像，鹤羽晴阳正在和涂满芥辣酱的章鱼小丸子合影，图片是新的，没有修图也很好看。

“是谁？”

芳芬雅今天难得没有被来电提示音惊吓到，她很快询问我，但是双眼并未离开屏幕。

“是领导。”

我回答着，按下了接通的区域。

“什么？是鹤羽姐姐么？”

芳芬雅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幸福的表情，其中的残酷意味让我不想思考什么，毕竟已经下过了不要外传的决心。

……而且现在的芳芬雅也说不上稳定。

“啊，是她，但这种时候估计是事务的相关通信，稍等一下……喂，社长？”

“啊……啊，那个人是钢艺场的工匠吧，还怎么了，烧烤？好的。”

我对着窗户念下这些，刻意强调下通话时的主题内容，这样芳芬雅就能了解大致发生的事情。

然后等对方扣掉电话，我才回过头对着芳芬雅说：

“去不去？”

“我就算了。”

芳芬雅闭上眼睛，手指的动作松懈下来，但还没有停住。

“这个样子不太好见人啊，而且外面的环境对我来说很冷吧，耀英檀你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去就好了。”

芳芬雅对我施以包容的笑容，好像她一开始就不认为这是一种损失。

“家里没有方便烹制的肉类了吧，我给你带回来一些……”

“烤玉米。”

芳芬雅对着烧烤的内容说出了烤玉米这三个字，而且斩钉截铁。

“哈？”

“烤玉米。”

——

我一下楼就看见社长和魅魔贾乐安在对着车载音响摇头晃脑，最近我见过的所有人几乎都解放了自己身上的另外一面。

贾乐安变成了稳定型老好人，鹤羽晴阳开始神经质，塔麦斑娜越来越注意自己平常穿着和散发一种贪婪气息的格调，芳芬雅正在变成心目中的“大人。”

副驾驶座位这次被扔给了我，这让我很不习惯。

“芳芬雅呢？”

鹤羽晴阳一边驾驶一边问道，我透过后视镜看见塔麦斑娜和鹤羽晴阳，他们也在看着我。

“她说不想出门，昨天有点吃多再加上前段时间一直在做灯街的骨架，估计感觉很累，彻底对外出活动没兴趣。”

我又看了一眼后视镜，贾乐安和塔麦斑娜交头接耳起来，魅魔的脸上浮现出坏笑，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着什么。

“啊，这样。”

鹤羽晴阳说。

而且就现在芳芬雅的体型，想要往两个后座两个人的中间一挤也不是很容易吧。

不知道等这暂时的秘密扩散开来的时候，他们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芳芬雅会不会被添置新的忧愁啊。

“别想太多了，你自己又没那么重要。”

鹤羽晴阳突然敲打我的左肩，车窗外我自己的面庞上布满了愁容。

“大家都在变不是么？前段时间正在为事物扩招做准备，过年休息的时候反而是实行期，这之后就可以轻松，我们要开始新的阶段了耀英檀。”

“哦哦……”

看着鹤羽晴阳的侧脸，我慢慢回应着。

——

“所以，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是我们的新同事！”

她一边颇为自豪地拍打自己的胸口，一边用手臂划出我和他们六个的界限；表示我可以看到烧烤店门口有三个散发诡秘气息的陌生便装人类，那些都是鹤羽晴阳自己一个人的功劳。

啊，原来这次是带有会议功能性的聚餐活动。

再一看三个未来的新人，他们都像是从富足世界刚到来的样子，没什么人身上带着身体生长的遗留痕迹，也没有疤痕之类的东西存在，甚至连肤质和身体色泽也接近一致，我一个健美男和身材偏矮小的一男一女，此刻在用同步的眼神审视这边有工作经验的四位……

然后没有任何显著特征的眼瞳就锁定在了我身上。

“啊？干什么？”

我感觉我绝对是察觉到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了。

“他原来这么正经么，还以为会是个怪人。”

“喂，十七号，别这么失礼啊。”

听到较矮男性劝阻的建议，那个壮汉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做。

没有姓名而是编号，再加上他们的肢体习惯是如此一致，身上穿着色调偏灰又没有什么个性化的因素存在……

这些不是正常人吧，但也不像是单纯的变异病史人类。

“我来说一下。”

鹤羽晴阳路过我的跟前，顺手推开烧烤店塑料门帘，从里面递出一个记名本，鹤羽拿今天的菜单扇扇风：

“他们三个是环特区科技公司的下属职员，在新调度之后到魔塔镇警社了，不过这也改变不了我们依旧是私人专属安保机构的事实……换句话说耀英檀你独立住出去以后还是在名目薄上属于这个私人机构，他们三个以后都是你的领导……”

“领导好……”

我的额头在往低海拔曲线下降时，圆瞪又精神的眼睛看到鹤羽晴阳鄙夷的眼神和倾斜菜单上的内容。

【350x羊肉串】

习惯性恭敬的脸色变成了僵硬的雕塑样。

喂，吃饭不是任务啊，这五十乘以七的羊肉串是给谁点的，烧烤要是只吃羊肉串那早晚有一天会肉食过敏啊。

“耀英檀，你瞅瞅？”

鹤羽晴阳扫了两眼，一边贾乐安和塔麦斑娜有说有笑推着三个新人去房间里找位置，鹤羽晴阳用笔杆顶起我的脑袋，递来了薄本和纸币。

“自己点啊，估计这就是你在这烧烤店最后一顿了，多吃点。”

她说完，也跟着其他人跨入店中。

“不是羊肉串么？”

“嗯？”

鹤羽晴阳的步伐突然止住了，整个人从塑料珠门帘中倒退回来，整齐的发型被轻微缠绕：

“啊，那个啊，估计最壮的新人就会自己一个人吃掉两百多串吧。”

--

结果，他吃的根本不多。

那个餐桌上充满了交锋的目光，贾乐安在和塔麦斑娜打情骂哨，我和环魔塔科技公司来的那几个新人眉来眼去。

没有人去管鹤羽晴阳到底想不想让我喝酒，她只是从手机内存里甩出很多家具的照片，并且成功引起芳芬雅对于住处定制的兴趣，选了大气的衣柜和大气的床，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床头柜。

我总感觉她有点任性，但并没有什么反应。

社长解释说我们这个职位虽然需要主动听从于上级调度，但是在生存质量方面也会从原则上给予优待，所以完成这些的资产支持全部来源于科技公司某分部在近期收益的一部分，至于这“一部分”到底是怎么回事，鹤羽晴阳只是告诉我不方便透露。

考虑到我会和她一样面临些许办公需需求，以及我不能不让这个新家里没有各种功能性的桌子椅子，所以我稍微削减了一下个人起居的期望，开始在鹤羽晴阳手机里的页面中选择办公用桌椅。

简单一点的解构看着靠谱又宽阔，如此一来还能很好的利用低海拔下空间……但如果统一采用这样的索求方式，各个生活区之间的界限就会越来越不明显……从而发生难以打扫或者精神压力积攒的情况。

这样可能性也就算了，厨卫方面肯定也要讲究一些，尤其是关键电器的条件，需要考虑的地方很多……

那就都满足了吧，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阻碍，刚刚搬到的几天就打地铺好了，之后的家具可以慢慢添置，毕竟我现在也算是小有积蓄的人……

一边想象着各种计划所对应的住所模样，一边继续翻动鹤羽晴阳的手机。

询问有关物业安排和定居地域的问题，逐渐膨胀的链条量让我放弃仔细思考。

最终，在标记页面的总数快要敲定的时候，一条危险的信息置顶中断了我和鹤羽晴阳的互动。

当芳芬雅发来她的锁骨照片，在座所有人的心态都有些变化。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

鹤羽晴阳大喊起来，面庞提前出现醉酒后的红晕。

“你你你你先不要喊，把手机给我！”

我伸出毫无力气的手，然后发觉自己的关节处正在被鹤羽晴阳顶撞，稍微来了一些脾气，更加用力了。

“这是我的手机我想拿它做什么就做什么哦？！一个小孩子发那种色眯眯的图片肯定不对吧，耀英檀，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你们在干什么……”

贾乐安摆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这才让鹤羽晴阳和我稍微镇静。

她的一只手在我肩下奋力刺激着痒肋，我的左臂穿过椅子，准备去拦截她托举着手机的另一只手，剩下一个被桌子和社长的身体卡住了，正为了保护敏感区而寻找回去的路线。

“啊。”

“哦哦……”

然后我们两个做出抱歉打扰到在座各位的态度，相互协同着身体达成一致，以不再争不再抢的运动态度回到乖巧的坐姿。

“对不起哦。”

鹤羽晴阳紧接着说道，分不清她道歉的对象是谁。

我叹了一口气：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

过了一会儿，一脸笑意的店老板托举一份锡纸烧端了上来，鹤羽晴阳习惯性第一个掰开一次性筷子要去吃，然后才发现什么不对。

她回头冲我怒喝道：

“这是你点的菜啊，笨猪！”

我被她拿一次性筷子狠狠地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