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顾仁拍拍小阁主的肩膀，又起身接过勺子，讨好地给她碗里添了些人参。

“多吃点，营养好，长得快，”说着，顾仁无意识瞟瞟小阁主的身高，“小阁主过几年也会变成漂亮的大姑娘的。”

“我才不小！要叫我阁主大人！”小阁主郑枝哼哼了下，但还是乖乖地吃了起来。

“怎么看都还是小孩子……”顾仁小声嘟囔，倒也不敢大声反驳。他自顾自地又舀了勺汤，这可是外面尝不到的好东西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我！不小了！”

即使是在吃着，郑枝仍然不忘占占口头的优势。

“好好好，你大，你大。”

顾仁用勺子探了探炼丹炉，发觉汤已经见底了。他不禁有些可惜，这么大的炉子怎么就煮了这么点汤，更悲哀的是，他不能把锅底打包带走。

“什么大啊小啊的？”一个疑惑的少女声从身后传来。原来是上官火舞掀开门帘走进炼丹房，后面跟着温文尔雅的龙清玄。

温文尔雅？

见到千年冰山如沐春风般微笑着，顾仁几乎要以为龙清玄被鬼上身了。然而这笑容很快消失了，龙清玄冰着脸冲顾仁微微鞠了一躬，而后错开顾仁的目光看向别处。

顾仁：“……”龙清玄这个闷骚怎么好像偏偏对他顾仁有敌意？

“天尊看起来和小阁主相处得不错。”上官火舞柔柔一笑，似乎很喜欢这个场面。她硬拉过龙清玄，走了进来。

“哪里不错了，”郑枝小阁主没义气地指了指顾仁，“就是他！他说我小，火舞姐姐快帮我教训他！”

说完，郑枝似乎还有点不解气。她眨眨眼睛，计上心头。

“他还说你比我大……嘿嘿，手感说不定会更好。”

“噗！”顾仁一口汤下肚差点呛住，他连忙摆摆手，“我没有。”

上官火舞刷的一下脸红了。郑枝小阁主趁机窜到上官火舞身后，搂过上官火舞的腰，又得寸进尺地用邪恶的小爪子揉了揉上官火舞的……

“啊！还有外人在，枝枝别闹。”上官火舞的脸更红了，她慌乱地制止枝枝的攻城大计，心中也大概明了了刚才的是编排顾仁的玩笑话。她当即白了郑枝一眼。

倒是龙清玄还没有想明白。

“阁主虽然年幼，但天尊也……不该明说她年龄小。”龙清玄斟酌了下措辞，他不能忤逆天尊，但依旧要为阁主伸张些什么。

思及此处，他干脆挺直了腰直视顾仁，正色道：

“再小，也值得尊重。”

“好了！清玄我早已原谅天尊了，你，你不要再说了！”

这回小阁主的脸也红了。她不好意思地躲在上官火舞身后。

顾仁暗笑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表面上又要在龙清玄面前装稳重。

“咳咳，误会而已，清玄过来吃饭。”顾仁热情招呼着。一边又开始思量起上官火舞和龙清玄之间是否有某种微妙的关系。

“是，师尊。”龙清玄恭敬道，并未动身。倒是一旁的上官火舞推了推他，示意他过去。

“没想到清玄也喜欢这个。”顾仁自觉让出了位置。难怪他第一次见龙清玄时，似乎闻到了麻辣烫的味道。

“我也是第一次吃到这种美味，不小心吃多了。”看看锅里的残余量，顾仁老脸一红。好在郑枝很快过来添菜重煮。

“我以为阁主找天尊是有要事商量，没想到是在此偷食。”上官火舞捂嘴轻笑，打了个圆场话。

气氛稍微缓和了下来。

顾仁也放松了些。不知为何，他有些怕龙清玄，也怕对方看出端倪。

龙清玄似乎也有些忌惮顾仁，他看着这个自己未来将寄之篱下的人，心情总是有些复杂。他是希望对方能赏识自己，可这个希望并不现实，他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天尊不喜欢自己，倒是他自己也厌恶起天尊这个未来的师父了。

那时的龙清玄并不知道，顾仁的疏离是源于一种名为心虚的东西。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面对面站了片刻，终还是顾仁这个假的天尊先撑不住了。

“我吃饱了，先告退了，感谢阁主大人的招待，今日一见相谈甚欢。”搜肠刮肚凑了几句体面的话，顾仁暗自捏了把汗，抬脚打算走了。

他根本没读过几本古书，也没什么学问，再待下去肯定会露陷的。

“我送送师尊。”龙清玄跟着放下碗筷。

“不必了，我们不久将启程离开，你还是多陪陪阁主和上官小姐吧。”顾仁连忙谢绝。开玩笑，他怎么敢让龙清玄送。

龙清玄：“……”

顾仁走的很快，像是渴望立刻甩开什么一般。

这让龙清玄几乎以为对方是在躲避自己。

虽然龙清玄的猜测有几分准确，但和顾仁的内心情感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去送天尊。”

龙清玄咬咬牙决定了什么。他一甩袖子，跟着出了门。

虽然他也不喜欢师尊，但如果被排斥了，甚至万一失去了去魔教遗迹的机会，他又会沦落回被同宗师兄弟欺凌的下场。

人，为什么总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