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的顾仁右眼狂跳。他觉得大事不妙，一回头，果然是那尊龙瘟神追了过来。

“靠，为什么要追我，我可没有糖浆。”顾仁加快了步子，可他这小胳膊小腿不怎么运动的家伙怎么跑得过身高一米八以上的修仙龙清玄。

很快，顾仁发现自己迷路了。

好在龙清玄也追了上来。

“师尊这是要去哪？”龙清玄职业化地一笑，脚下一个轻功转到了顾仁的面前。

“如厕！”顾仁早已练成了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怎么，你也想跟着去？”

龙清玄：“……”

“忘了提醒师尊，茅房不在这头，这头的小路过去是丹阁仙子们的澡堂。”龙清玄尴尬一咳，别扭地提醒道。

顾仁：“……”

龙清玄：“……”

“啊哈哈，抱歉，我刚到贵阁，人生地不熟。”顾仁没想到自己上来就中奖了，只好解释了下。如果不是这小子穷追不舍，他又何必像无头苍蝇一样慌不择路。

“师尊既然不熟悉路，就更不应该瞎逛了。”瞎逛能逛到女澡堂？龙清玄自然不会相信此等鬼话，却也只能装作信了的样子。

好在自己追了上来，不然这个唯利是图的色中饿鬼指不定仗着长老们的权势，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本来是想化解下师徒之间的隔阂，虽然这隔阂没心情化解了，好在他也是做了件善事。

也许是因为被抓到把柄，天尊看上去有些吃瘪，但也没有难为他龙清玄。

“师尊还是回楼好好休息吧，清玄明日会带师尊四处逛逛的。”龙清玄赶忙建议道。他可不敢再让这个便宜师傅随便逛了。

“呵呵，有劳你了。”

事已至此，顾仁也放弃了甩开龙清玄这条尾巴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又将双手被在身后，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大步往回走。走了几步，才想起他不记得回去的路。

“清玄？”

“师尊？”跟在身后的龙清玄不解对方为何停下脚步。

“你在前面带路。”

龙清玄：“……”

原来是把他当做了开道的小童。

龙清玄摇摇头，走上前恭恭敬敬地为其开道。

“师尊，请，随我往这边走。”

“嗯。”顾仁满意地点点头，快步跟上了。

讲道理，龙清玄是个不错的男人。仪表堂堂，也比他顾仁多了不少男子气概，可是这说起话来怎么总有种唯唯诺诺的感觉，他顾仁有这么可怕吗？

光是唯唯诺诺倒也罢了，龙清玄绝对不是什么唯唯诺诺的人。顾仁在后面观察了一路，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一把藏锋利剑，又偏偏自尊心很强，藏不住心中的锐利。

龙清玄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这路也带的心不在焉，几次差点拐错了方向……

“清玄……”

听见身后欲言又止的声音，龙清玄一顿步，他又很快恢复神色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师尊？”龙清玄用相当低卑的声音问，试探着顾仁的意思。

他有些害怕天尊因为刚才被阻拦的事迁怒，自己今日可是将天尊得罪了个彻底，虽然得罪的都是不好发难的小事。他一直在等，等天尊责怪，如果责怪了他倒也是好事，说明对方不会去长老那里说些什么。

“你怎么看待上官火舞小姐？”

意外的是，天尊开口问了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龙清玄：“……”

整顿了下心情，龙清玄回答道：

“师尊可知上官小姐为何姓上官？”

“因为她爸爸姓上官。”顾仁想都没想地答道。他知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答案。

“正是。”龙清玄居然应了。

“问题便在于此。火舞小姐曾是被白长老捡回来的孤儿，因为天资出众被东仪国的丞相——上官家收为养女，而东仪是出名的大国。”

“上官火舞小姐是位才女子。”龙清玄话锋一转总结道。他脑海里又想起小竹楼里的上官小姐，可惜天妒红颜，如此佳人却从未获得过自由，和他一样寄人篱下。

“被富贵人家收为养女倒是挺幸运的。”顾仁思酌。他瞟瞟龙清玄的样子，果然龙清玄一脸相思愁。

“幸运吗？也许吧……”龙清玄摇了摇头。天尊这种超脱且尊贵的人，也许并不能理解他们小人物的无奈。

“清玄，你喜欢火舞小姐吗？”

“天尊莫不是在说笑，清玄怎敢对师姐……”

“你喜欢火舞小姐吗？”顾仁打断了龙清玄推脱的话，又认真问了一遍。

龙清玄不答。

顾仁沉默。

又走了一会儿，龙清玄忽然说道。

“清玄，高攀不起。”

“火舞小姐乃是丞相之女，清玄只是小国婢女之子。而丞相之女势必会被赐婚给重臣之子，双方强强联盟，这是天经地义皆大欢喜的事情。”

讲至此处，龙清玄舒心了许多。他终于把平日里压抑的情感抒发了出来。

“天尊，不要再取笑清玄了。”

顾仁：“……”

那一刻，顾仁终于从冰山的面容上看到了真实的情绪。

“未必，凡事都在人为。”

顾仁这句话倒是说的很诚恳。他正值风华年少，一个相信奇迹会发生的年龄。龙清玄此人似乎和钱思思相反，后者如火焰缭绕、声鸣九天的凤凰，一言一行之间流露着得意和自信，而龙清玄虽有傲骨，却独独少了自信心。

“在宗门的这些日子，你过得很辛苦吗？”顾仁这样想着，没想到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龙清玄：“……”

“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但努力总是会有回报的。”似乎感受到了龙清玄的纠结，顾仁安慰了句。

“师尊，到地方了。”

龙清玄一指前方的阁楼，不再回答。

“多谢你带路了。”

既然不回答，顾仁也不好打听人家的私事。但毕竟对方是自己名义上的徒弟了，回头他还是多注意下吧。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师尊。”

踏进门的瞬间，龙清玄叫住了顾仁。

顾仁惊喜地回头，可是龙清玄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缺少了青年人应有的朝气和活力。

“我待火舞小姐如同妹妹，并无其他情感，师尊不必为此忧虑。”

“哦。”顾仁失落地摆摆手，走了。

他和龙清玄之间的隔阂还是未能解开，但至少，他有些了解龙清玄的内心了。龙清玄这小子在宗门似乎过得并不好……

顾仁不再去想这些，如今的他自身难保。

只剩龙清玄独自站在楼阁前。他看着顾仁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他似乎从没有看懂过这个人言唯利是图色欲满满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