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衙门,百姓立刻如潮水般围了上来。
“姑娘啊,你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呐!”
“是啊是啊,那刘万福横行霸道作恶多端,可算是老天开眼,终于要杀头了!”
.......
“让让,让让......”粉衫姑娘拼命地想往萧然身边挤,奈何人太多,实在挤不进去。
萧然只顾着“嗯,嗯”,冷不防手里被塞了半篮子鸡蛋。
“姑娘,多谢你啊。”一个老婆婆一边朝她手里塞着,一边哽咽着,眼泪都卡在了皱纹里,“老婆子没什么好东西,就家里母鸡还能生点蛋,姑娘你一定收下啊!”
周围百姓像是都反应过来,纷纷朝篮子里塞东西。
“姑娘我这菜好,今早才摘下来的,你看看绿油油的多水灵!”
“去你的,你没看到上面一条虫子吗?姑娘你看我这茄子多好,皮多滑溜!”
几乎瞬间,萧然手里拎的半篮子鸡蛋上面,盖了满满的果蔬。
不知道是谁提议道:“姑娘简直就是我们的英雄啊!大伙把姑娘举起来!”
萧然震惊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热情的百姓横着举起抛上了空中。
她在半空中还不忘一手托着篮子,一手按住蔬菜不让飞出去,百姓接住了她,又欢呼着再次抛了上去。
萧然虚荣心暴涨,嘴角不自觉咧开——超!兴!奋!原来做人民英雄的感觉这么棒。
可接下来一抛让她笑容一僵,脸绿了。
特么的谁摸到老子屁股了?
她在空中一个提气,身形立刻拔高,找准一块没人的空地,从百姓头上平平翻了个跟头。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萧然没能如愿以偿地落地。
此刻的她,莫名其妙地被余羡抄在怀里。
抄在怀里。
————
她第一反应是奇怪。方才明明朝着没人的地方翻了出去......怎么会被人接住?
余羡也有些发愣,他在远处见她平平翻了个跟头,自己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朝那倾了过去,似乎是......怕她摔着。
一种微妙的气氛散开来。
当事人一脸平静,围观百姓一脸八卦。
此刻,乌云骤散,阳光微露。俊男抱着美女,画面很迷人很优雅。
萧然双手还抱着那个菜篮子。
余羡一手抄着她的腿窝,一手托着她后背,两处接触的地方渐有热度传来。
她有点僵硬地抬头,正好对上男子低下的目光。
“莫摔着了。”
他说话时嘴角轻轻勾起,那阳光就浮在漆黑的瞳仁里,唰的一下,似有无数烟花在萧然眼前炸裂。一想到自己还在人家怀里,她脸上开始浮上一层薄红。
此刻内心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尴尬!
她迅速别开视线,一边攥紧了篮子的边沿,一边提气准备跳下来。
手上突然有些痒。
萧然顿时气一泄。
一条肥胖的大青虫不知什么时候顺着菜叶爬上了她手背,绿绿的虫身上分布着白色的斑点,此刻正在萧然手背上欢快地蠕动着。
鸡皮疙瘩瞬间起来,她下意识地手一抖。
啪叽,抖在了余羡衣襟处。
————
余羡没动静。
他在看萧然。女子生得本就好看,而在这相处的几天里,他见过她的淡然,她的冷漠,还有她的流氓。而此刻她在他怀里,脸颊微红,真是让人......
他心头刹那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随后迅速平静下来。
萧然更尴尬了。
她克制住表情,努力真诚的一字一句道:“不好意思。”她不敢用手捏,便从篮子里抽出一片大点的菜叶,手隔着菜叶贴上余羡衣襟口,将那只虫包住,又放回了菜篮里。
再次提气,她终于落在了地面上。
余羡只觉鼻尖被女子发丝轻轻扫过,沾了些点雨水味,随后怀中一空。他自然垂下手,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萧然。
————
萧然正拎着那篮子在想该怎么处理时,粉衫姑娘终于挤了出来。
她小跑着躲到萧然身后,扯着她衣服探出头,对后面跟上来的衙役说道:“你们别拉我,我问她几句话就回去!”
她身边跟着的丫头,紧张地挡在衙役们面前。
衙役们对视了几眼,停下了脚步。
张梦瑶松了口气,眼光飘到余羡脸上,一下瞪大了眼。
萧然回头看她时,只见这姑娘盯着余羡,眼睛里闪过惊艳、羡慕种种情感,最后,神情竟有些如释重负。
她也看了眼余羡,然后把粉衫姑娘拉远了些说话。
也亏得这姑娘方才在堂下喊了一嗓子,不然百姓情绪还不一定被带起来。萧然内心也有些感激,即使猜到人家姑娘想问什么,面上仍和气地说道:“姑娘想问什么?”
张梦瑶不自然地掠了掠鬓角,眼光乱飘:“嗯......我想冒昧地问一句......那日与姑娘一起的公子,与姑娘是......什么关系?”
啧啧,萧然暗叹,感情这妹子对华明一见钟情,还怕她是自己情敌啊。
至于她和华明是什么关系?萧然呵呵一笑:好不容易有个占嘴上便宜的机会,怎么能放过?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他唤我一声姐姐。”
她在有长辈的情况下才会喊华明“师兄”,其他时候一般直呼其名,当然,特别开心时就喊他......小明。
张梦瑶听完这句话,眼神稍微变得坚定些。她看着萧然道:“那......为何那位公子今天没来?”
萧然耸肩:“他有急事走了。”
姑娘神色掩不住的失落:“他去哪了?还......回来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萧然心里叹息,眼前这姑娘虽然也是官家小姐,但若是真要是站在华明旁边,感觉上还是差了些东西。
她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头,随口安慰了一句:“没关系的,有缘自会再见。”随后朝余羡方向走去,留下张梦瑶愣愣地站在原地。
————
门口还未散去的百姓渐渐地被衙役们驱赶得差不多了。
柳飞花没走,站得稍远些等着萧然处理完事情。
离沙正站在余羡左侧,面色恭谨,魂儿早就飞到天外。
天知道,刚才这姑娘被抛举到空中时,主子还在他身边,结果这姑娘翻跟头时,身旁的主子瞬间就不见了。
当看到他家主子把人家姑娘接在怀里时,自己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主子啊主子,离沙热泪盈眶。您的贞操......终于要送出去了吗?
离沙眼前突然被一片绿色挡住。他回神,抬眼便看见萧然正把装满鸡蛋和蔬果的篮子递给他。他没有立刻接过,眼神询问了自家主子,见其略微点头,这才接下了。
萧然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余羡。
离沙见状不动声色地离远了些。
他现在是看透自家主子了,自从遇上这姑娘,他已经有两次没陪在主子身边。
两次!
两次都是主子在陪她吃早点!
他这回也不用主子说了,自觉地给二人留出空间,正好就退至柳飞花附近。两人一块,目光灼灼盯着另外两人。
余羡接过令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看着萧然,道:“你今天......做得不错。”
萧然耸耸肩:“没用上,但还是多谢了。”
“何来谢这一说?”余羡略微掀起唇角,“我不过报恩而已。”
“何来报恩这一说?”萧然眼神带了些锐利,“那日是我莽撞了,以你的能力,如何需要等到我出手?”
余羡眼光淡了些,唇角弧度却愈发深刻。
“这块令牌代表着什么,我不知道,所以,我不敢用。我只知道......”萧然顿了顿,盯着他道,“每个人做事都会有他的目的,而旁人的目的,只要与我无关,我都无感。”
他沉默片刻,目光带了点审视:“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萧然笑了笑,表情几分高深莫测:“恕难奉告。”
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从荷花包里又掏出一物:“物归原主。”
白皙的掌心上,托着一枚通体翠绿的翡翠扳指,周身精致地雕刻着一朵牡丹花。
不过这枚宽度只有普通扳指的一半,看起来,更像是现代珠宝店里卖的戒指。
余羡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他略微低头,看着这枚翠绿的扳指正好躺在她手心掌纹线中间。
嗯,掌心姻缘线水平向上延伸......
萧然忽然合上了手掌。
她露出一丝微笑:“说错了,应该是一物换一物。”
“我的小刀呢?”
那日树林中,遍寻不见的第十把小刀。
余羡微愣,想了想道:“是那日姑娘一招制服杀手所使用的飞刀吗?”
萧然心里认定了是他,心说你就装吧,面上不动等着他继续说。
结果余羡目光停留在她头发上,道了句:“别动。”
她当真没动。
对方修长的手指慢慢抬起,搭在了她发间有些歪斜的银簪上,向里推紧了些。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指触碰到发丝,传来酥麻的微痒感觉。
“好了。”他收回手,神态自若。
萧然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自然。
她握住扳指的手垂下,指尖无意识地按压着扳指,安静地看着他。
远处的柳飞花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喜悦和羡慕,离沙则是狠狠眨了眨眼,心中哀叹自己作为主子身边第一贴心人的地位果真要不保了吗......
余羡忽而轻笑,如清风柳叶,浅而醉人。
“镜湖的荷花快开了,一起去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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