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研究一些隐秘的事情，萧然她们便将门关了起来。

此时听闻声音，她眼睛一亮，起身推开了门。

院中，白色锦衫男子目光正好对着门看来。

萧然唇角勾起，走至来者面前，声音惊喜：“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华明。一月未见，男子眉眼间依旧清贵，不过看身形倒是有些清减了。

华明眼里倒也多了丝笑意:“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他顿了顿又道:“刚至镜城，便听闻城中百姓谈及这家妙春堂主人，说其为人良善，真真是医者中的典范。”

“哎呦。”萧然嘿嘿一笑，“这多不好意思，都是乡亲父老们给面子，谬赞了谬赞了。”

“的确是谬赞了。”

萧然脸顿时黑了半边。

————

还在浮山上的时候，萧然和他提过她在团结镇的一些日子，对方也知道李秋生开了间医馆，名叫妙春堂。

华明前些日子收到萧然在洛水给他留的信，说是到了镜城。今日他刚至镜城，便听见路上有百姓纷纷在夸有家名唤‘妙春堂’的医馆，主人是如何的乐善好施，买下一堆自己用不上的棉花，只为帮周老汉一家维持生计......

妙春堂？

他在那堆议论的人面前停下脚步：“请问各位，这妙春堂的主子，是不是位女子？”

“是呀是呀。”一人还用手指了指方向，“就在前头左拐，那黑衫姑娘方才就靠在门边呢。”

......

华明盯着她黑色衣裙：“怎地换风格了？你不是爱穿青色的吗？”

萧然：“......”

我拒绝回答。

她话题一转：“生意上的事情解决了？”

“当然。”他并未多说，看向屋内的柳飞花，又看向立在一旁的汪昱，笑意中带了点探究，“不介绍一下吗？”

屋内柳飞花恰好应声出来，萧然便介绍道：“这位是我在洛水结识的朋友，姓柳，名飞花。”

柳飞花对着华明欠了欠身，华明也回了一礼。

萧然手微微一迎，指向汪昱：“这位是汪昱，嗯......目前在医馆帮忙做事。”

华明侧首，对上汪昱漫不经心的目光，忽然出声道：“原来是汪兄。”

“不知，这汪姓，是哪个汪字？”

————

汪昱抬了抬眼皮，掀起唇角，似狂妄似嘲讽：

“三点水一个王字便是。不知阁下贵姓？”

“免贵姓华，单名一个明字。”

“原来是和季家平分秋色的华家人。”汪昱笑了笑。

“汪兄过誉了。”华明回之一笑，“华家再如何，世代也不过都是平民，比不得汪兄，姓氏......尊贵。”

萧然在一旁听得有点没消化过来。

——华家和季家平分秋色？

——姓汪如何就尊贵了？南镜最尊贵的不是君姓吗？

两人的对话还没完。

汪昱眼光淡了些：“姓氏乃受之父亲，父亲如何，我便如何，何来尊贵一说？”

华明这会却换了话题：“不知汪兄在这医馆都做些什么？”

萧然接了句：“打杂的。”

汪昱双手抱胸，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地盯着她看。

她现在有点烦，怎么一个个的戏都这么多？说话不能说得简单直白些让人一听就懂吗？

左右介绍得差不多了，她正想着问华明要不要挑间房住下来时，外面忽然有人唤了一声：

“华兄在吗——”

————

来者穿了件靛色锦衫，身形瘦削，面容年轻阳光，额角还带了颗青春美丽疙瘩痘。

他抬眼迎头正对上阳光，眼睛眯了眯，萧然几乎见不到他眼睛了。

咦，这个好像又是个脸熟的？

华明回首，唤了句：“季兄。”

季涵进来，笑道：“我看前头没人，便进来了，不知是否打扰到医馆主人？若是打扰了，我便先在这里赔个不是。”

他抬眼看向黑衫的萧然：“这位姑娘便是你的朋友吗？”

萧然心中一动——季涵看样子并没有认出她来？

华明介绍道：“她便是萧然，我的师妹。”

师妹......

她抚了抚鸡皮疙瘩。

“萧姑娘好，在下姓季，单名一个涵字，此次和华兄一道前来镜城有些事情，打扰姑娘了。”

“客气了。”她面上微笑点点头。

心说看来对方是真的没认出来自己，果然还是之前那两人眼睛太毒了。真想不清楚黑面巾蒙的严严实实的，怎么会被那么容易地认出来。

接下来又是免不了一次相互介绍，完了后得知，再过半月，便是南镜皇帝生辰。

要论什么生意做的大，当然是皇家生意了。季家与华家，与四国皇室之间都有生意往来，这番前来，也是为了给南镜皇帝带一份贺礼。

因此两人打算在镜城住上一阵子，恰好萧然这里还有不少空房，便让他们一人选了一间。

————

“这两间是谁住的？”华明指了指“自由”和“文明”两个门牌。

“......贵宾专用。”

华明看了她一眼，萧然莫名心虚，而后他挑了门牌为“诚信”的房间，季涵则选了旁边门牌为“友善”的房间。

萧然想着，这门牌属性，搭配这几人，倒是莫名的合适。

待将二人安顿好之后，萧然又折回了柳飞花房间，和柳飞花一起面对着一堆棉布棉花，继续思考方才遗留下来的问题。

生活在古代，古人一些狭隘的思想仍是不可避免，比如男性认为女性的月事是不详的，肮脏的。

萧然在现代时曾经好奇过，古代女子来月事时，究竟是怎么做的，可当她查到后，确是莫名心寒。

富裕人家还好些，会像她一样用棉花和草木灰缝制起来，还稍稍卫生些。可贫苦点人家的女子，来月事时，有的用棉花塞进下-体，更有甚者，终生不用月事带。

况且古代女子早早嫁作人妇，还有的为了避免月事，竟然通过不停地生育——毕竟怀孕期间不会来月事。

萧然无法想象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她现在想的是，自己开的是医馆，是不是能在医馆里为女性单独留一处空地，普及一下生理期的卫生问题，以及......安利一下自己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动都不漏的安心裤？

有没有什么办法将姨妈巾普及到每一位女性身上呢？

————

一样东西若想普及，除却实用性，价格也要亲民。

虽说镜城身为都城，百姓生活较一般城市的生活条件要好许多，但若是在每个月的大姨妈身上花太多钱，相信不少女性还是会选择以前的月事带。

从实用性来说，当先是尺寸大小问题。

现代有弹力绳这种东西，腰围不是问题，可古代上哪去找呢？

她捏起一个成品，在眼前晃了晃开口道：“飞花，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胖瘦不一的人穿上大小相同的姨妈巾......哦，就是这个。”

柳飞花托着腮，想了一会，眼睛一亮：“有。”

她执了针线又做了一个，不过这次腰侧并未缝起，而是一边缝上一根短带。

萧然瞬间明白了，暗赞柳飞花心思精巧。

从腰侧开个口子，便可以用短绳来调节腰围。按照现在的尺码，她粗粗估计一下，s码到l码都通用，这样更换时还不用脱裤子。

“厉害了我的小姐姐。”她眉开眼笑地夸道。

柳飞花已经习惯了萧然偶尔的调笑，笑着嗔了她一眼。

实用问题解决，但成本问题呢？

柳飞花固然缝的快，但时间久了定然疲惫。想要推广，必须效率高，价格低，可雇人的成本又得占一部分。

毕竟古代都是纯手工，又没有缝纫机......

等等——

萧然眼前骤然浮现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缝！纫！机！

要是之前，她想也不敢想，古代怎么可能会有缝纫机这种东西，可现在不一样了，没有的东西可以做出来啊！

萧然自认为是做不出来缝纫机的，不过......

她眼神带了点杀气地盯向华明房间——

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这儿不是就有个现成的工匠小能手？

还记得七年前李秋生将她托付给华家时，送了把扇子给华明。

她隐约记得，造这把扇子的人，好像是被誉为一代神匠的沈敬，并且在华明心里，沈敬就是偶像一样的存在。

看外表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可华明却爱不释手。有次萧然好奇地碰了下，当时那把平平整整的扇子里，骤然弹出锋利的刀刃。

自从收到扇子后，华明在浮山又收拾出来一间屋子，自己搜集了些书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锤锤打打，造出些东西。

比如他自己仿制了一把扇子，比如他送给萧然的一套小刀。

————

萧然站起来，留下柳飞花腾腾地去敲华明房间的门。

对方正在收拾房间，开门道：“有事？”

“有，并且是十万火急，血流成河的大事。”

华明很少见她这样严肃的表情，皱了皱眉：“怎么了？”

女子抬眼，眼中光彩甚是绚丽夺目。

“拯救千万女性幸福的重任交给你了。”